第16章 从没有过的3

第16章 从没有过的(3)第三周考核时，我想着下周就要走了，这周不如好好用用心，看看自己能不能超过小贵。有了这样的想法，一下子来劲多了，好久没有想过要跟谁较较劲了。这周末的考核开始利用这群山环绕的地理环境了，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并打完所有靶子，环数加时间定排名。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进山的，但我确实占了些便宜，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让我很快找到了靶子，完成了射击，成绩一下来，我排在了第三，小贵依旧是最棒的。这一轮考核下来，杨敏被淘汰了，这意味着他第二天就要离开了，陈骁非常悬，离被淘汰只差两名了。我分明看见他恨恨地咬紧牙关时突起的咬肌，他是恨自己还是恨谁呢。如果说我释怀了副班长和戴天龙对我的态度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在为难我，只是希望我提高的话，那么，今天的陈骁的态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只短暂的相处就已经感觉到，他是记恨所有挡在他前进路上的人，只是我不能确定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还是说手下的兵逃避这件事之后他才这样的。不管怎样，我是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再共事下去了，他这样的心态迟早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杨敏临走时，是我和毛建凯去送的。毛建凯叮嘱了很多，一个连的，可以理解。杨敏是那种看上去就很随性的性格，所以要走的时候也是一副很随性的样子。杨敏说，没想到多呆了一周就走了，不过好歹强过上一周的，你说是吧。我说，早走早了事，你是知道我什么想法的，我也就比你晚走一周。为了以防万一，回去后不要提我在这里的表现跟想法，万一哪天传到我班长或者连长那里就不好了。杨敏说，该不会就是为了躲陈骁班长吧。听我说，能留下来就留下来，好歹证明你比别人强，他越是不待见你，你越是要留下来，看他那成绩，说不定下周就是他走人了。你不要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用心打了的，技不如人，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说，你让我惊讶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有点**不羁，凡是无所谓的人，想不到……杨敏说，亏你还是大学生呢，凡是一定要表现出来么，每个人性格不一样。而且我告诉你我表达出来了，只是每个人表达的方式不一样罢了。好了，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留不留你自己做决定，你是有实力的，有那实力干嘛不去干更有挑战的事情呢。经过杨敏这一说，我倒是有点犹豫了，但还来不及往细里想，他又说，不过你回去也是好事，跟你相处这么些天，感觉你还有些事没明白。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一个兵，你都不争了你还能战吗。你自己都没弄明白到部队对2你来说的意义吧。就像你说的，没有目标的人才混。车子走远，杨敏那副无所谓的表情隐没在了山林之间。部队真的能磨砺人，这些个小鬼各个心智都比我成熟，都能说出很耐人寻味的道理来，我的信念，真的，开始动摇了。我所坚持的是不是错了呢……我的摇摆在这一周都没有停止过，心不在焉地，把这些情绪都带到了第四周的考核上。定点射击算是意料之外的考核了，这对于我来说着实简单，虽然要求了各种姿势和自身运动后射击，但相比目标移动，要轻松多了。还剩最后一发子弹的时候，我停顿了，开始做最后的挣扎，走还是留。班长让我来见识强人，我见识到了，而且还是我同年兵，当然还有其他的强人，他们都很强，他们才配得上军人二字，杂念很少，竞争意识很强烈，就是少了点什么。我知道，我现在算是挖掘出了自己能够在军事上用得着的能力了，但是我跟他们有差距，我想得太多了，我根本做不到安心地去做，或许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真的，越往后我越不安，如果变强的代价是孤独跟压抑的话，我宁愿放弃。我回想起在连队的生活来，同甘共苦的，如家般温暖，想起和根生逃跑，想起被副班长逼着跑步吊杠，想起在靶场警戒，想起好多零碎的画面，我豁然开朗，那才是我想要的。我端好枪，偏离靶子，扣下扳机……终于要回去了，心情一下子轻松了好多，收拾行囊也轻灵了不少。班里的人都用有些意外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是意外我怎被淘汰了还是意外我被淘汰了却没有一丝沮丧。就在这时，小贵来了，他藏不住他的失落，我甚至可以看得出，他刚哭过，眼睛都还是红红的。小贵说，怎么你也走了，明明说好大家一起留下的，结果杨敏走了，你也要走了。你明明很厉害的，怎么这次打得这么差，你是故意的么。我说，压力真的好大，重压下，我根本连瞄准都很困难，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小贵突然情绪很激动地说，你骗我，你明明能打好的，你故意打不好就是为了离开。你就是个逃兵，你在哪都是个逃兵，你明明做得到却要逃避，你到底在逃避什么！我班长说的没错，逃兵是最让人上火最让人看不起的。我连忙制止小贵的情绪，我本以为以小贵的善良单纯，我编个谎话可以骗住他的，看来只有说实话了，我很是忧伤地说，小贵，在这里能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你让我看到了什么是认真，什么是执着。我打心眼里希望在部队这段日子里有你在一起，只是，我才走到这一步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去做个3强人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我的目标不在那里，杨敏走的时候给我说了很多，他也让我留下，但他也跟我说，回去或许是个好事，因为我连我来部队的意义都没搞明白，所以，我要回去搞明白。你已经明白了，不是么，你的目标很明确不是么，你不是正义无返顾地朝着这个方向去不是么，既然你都义无返顾了，那么你就得接受一些事情，周杰伦有一首歌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做《以父之名》不知道你听过没有，里面有句歌词是“荣耀的背后刻着一道孤独”，你要做到最好，必要承受孤独。我不能跟你一起摸爬滚打了，只能祝福你以后一切顺利。小贵的眼神告诉我，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沉默了老半天，他才说，真不明白你们大学生是怎么想的，不过我想你既然这样做了必定有你的道理，然后把你连队的电话告诉我，等你回去了，我给你打电话。杨敏走的时候我在站岗，没能问他要到电话，回头你告诉我。我松了一口气，说，没问题。小贵嗯了一声，看得出还是有点不能释怀。我说，小贵，我不是什么好兵，新兵连不就教过我们吗，政治首先要合格，政治就是思想，我的思想就不合格，其他都是空谈，我希望我的一些想法和做法不要影响到你，那样我会很自责的。你只需要记住你班长跟你说的话就行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等着小贵的反应，可他还是沉默，我开始担心我对他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突然，小贵开口说，那不是但丁说的么。我愣了一下，哈哈笑了。本以为就要这样走了，怎料被队长叫去了。队长也是个直爽的人，直入主题说，林涵，大学生，列兵，这么好一个苗子就这样要走了？我说，技不如人，只能走了。队长说，技不如人？哼，你连谢小贵都骗不了还能骗得了我？我说，报告队长，没有骗人。队长说，骗鬼吧你，前面都能达到满环，为什么单单最后一枪脱靶。都说人各有志，看来你是不愿意留下咯。我正准备解释，队长挥手示意我不要说，自己继续说，既然你不想留，我也不强留，你的那些理由我也懒得听了。想走的人，什么都是理由，想留的人，就只会想尽办法留下。你想走，你的老班长可是很想留啊。早就开始动用自己关系想要留下来呢，说来也巧，你今天“失常”一把，正好让你老班长留在了及格线内，倒是成全了他。你是新兵，又是大学生，能有这样的素质，实在是难得，可以说是潜力巨大，前途无量。可惜哟，就这样没了。其实4如果你想通了，我随时可以让你留下的。我说，谢谢队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队长，我只求不要让我连队的人知道我回去的真正原因，不要让他们知道好吗？队长说，我这人不喜欢啰嗦的，只告诉他们你被淘汰了。我笑了笑说，谢谢队长。队长说，没事了，走吧走吧，等你好消息。我知道队长还没有死心，还在等着我的回心转意。我只能说对不住了，我是铁了心要回去了。看来陈骁是不打算回连队了，这样也好，少一个看着就影响情绪的人。第二天走的时候，是小贵和毛建凯来送的。小贵哭成了泪人，看得出，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短短一个月的相处后的分离就能让他伤心成这样，我为他离开了自己的连队感到庆幸，如果他在连队跟他的战友相处两年下来，那分离该是个怎样的场景呢。我不断安慰着他，他只是止不住地抽泣着。我爬上运输车，毛建凯给我递着背囊。他边递边说，回去后好好干，唉，你陈班长真是……我说，我知道，不用说了。毛班长，那个，我这次考核的事情麻烦不要让别人知道了，不然回去后我日子也不好过的。毛建凯说，嗯，你不比小贵这些孩子，算是大人了，自己有想法是好的，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了，只是不要后悔或者事后抱怨就行了。我说，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与毛建凯和小贵告别后，我算是踏上了返回连队的路的了。我不用去提防着谁了，只是在这返程中，想一想，打发打发时间。陈骁不来送，对我来说没什么，只恐怕他在别人面前彻底失格了吧，连自己连队的人都不送，还能指望他在战场上为战友挡子弹么，他想到的就只有自己。他给我的印象和影响都是负面的，从一开始就保持了距离，所以就谈不上了解，更别说理解了。我试想着要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回来了会是个怎么样的局面，无法想象，并且似乎也跟我扯不上多大关系，以前在连队的时候也没怎么接触，倒是根生跟他接触得多一些，毕竟都是机枪手。要是我告诉根生陈骁不会回来了，他应该会乐坏了吧。想到根生，想着马上可以见到他们，心中一阵阵地激动着，恨不能马上见到他们，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他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