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炊事班的生活(2)本职上,我们是顺风顺水,只是共同科目训练上,我们就不行了,而且还是在全连面前。手榴弹我和根生还是扔不及格。新兵连的时候,就是因为扔不及格,我们没有少砸弹坑,只是不怎么见效果。连长把脸别到一边,冷冷地说,去了炊事班还是这么没用。都干什么了,连个手榴弹都扔不及格。郑龙,以后这发面都得让他们两个发,好好给我锻炼锻炼上肢,送米面过来的时候,米袋和面袋都他们俩扛。说完就扬长而去。班长脸上挂不住,扔下一句狠话,扔不过三十五米就不用上去做饭了。我想着完了,这个下午是不用上去做饭了。副班长说他帮我们,让我们跑了一个三公里,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之后才投,本以为耗费大量体力后就没有力气再扔了,不想却意外地扔到了三十三米,第一次扔及格了,根生也扔到了三十一米。受到鼓舞的我们又接连扔了起来,不幸的是,我死活就是三十三米,根生死活都三十一米,再无进步。没有扔过三十五米,我们也不敢回去做饭,老老实实地跟着训练,老长时间后,班长找着我们说,死脑筋,真么实诚,还真不上来了,赶紧地,快误饭了。回到操作间,冯源、肖晓和松哥三个人忙得不可开交,见我们俩回来了,催促着我们俩赶紧进入状态。肖晓说,亏你们还在班排呆了一年,怎么素质这么差,一个手榴弹都扔不及格,看来以后发面的活儿就归你们了。不客气地说,要是我在班排肯定比你们强。后来,肖晓当真到班排呆了一个月,一个月后还是被打发到炊事班了。他的厨艺倒是没太多可说的,只是他到了班排后,无论训他的班长怎么教,他持枪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拿着烧火棍捅火门。连长看到了也直摇头,只是对他没有像对我们一样那么有意见,所以只是轻言淡语地让他回炊事班物尽其用了。回来后他就说,每次让我持枪跃进的时候,我都感觉前面有个火门,不自觉就想要去捅一下,让火烧旺一点。冯源说,这个就是职业病。肖晓一个转身走进烧火间,只空气里飘来他的声音:还是老老实实烧我的火吧。我们是实诚的,至少在对待比武的态度上,就是这样,除了做饭,就是刻苦地训练,但我们不会再让二连看到我们训练了,闭门造车的优点就是不受干扰,我宁愿在比武那一刻见分晓,也不愿意再继续受着影响去训练了。这也是我在炊事班感到的享受,没有那么多人好意或者恶意地指手画脚了,可以很全心地去做好一件事情。可是班长说不能只满足于此,要学会在受到影响的情况下去做事,无论2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都会受到影响的,社会上也是如此。我当然明白,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够回到班排,回到三班。根生说,只要有目标,就去做,义无返顾,然后就会水到渠成。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去做一件事情,不能说我很乐在其中,只是动力从来没有这么足过。也没有感受过合力完成一件事情是多么震撼的事情,当我们令人信服地在比武中拿到第三时,我才知道投入是多么重要。第三已经不错了,有几个单位是营开伙,炊事班的人有很多,人多了自然可以选择好的上,我们是连开伙,就这么几个人,不行也得上,除了练就是练。按照班长的意思,其实他是不太想让松哥上的。松哥很迷糊,有一次蒸米,都蒸了一个小时了,才想起来米盘里没有倒水,还有一次火烧得不旺,他拎着一桶食用油就朝火门里倒。只是松哥力气奇大,剁排骨或者冻肉的时候倒是麻利的很,算是一技之长了。比完武,我向班长诉说了我和根生的想法,班长很是赞同,只是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候跟连长说就是了。其实我更倾向于去跟指导员说。什么都跟连长说,总让人错觉地以为一个连就是连长说了算,指导员虽跟他同级,却似乎比连长矮一截似的。比完武的日子更加轻松了,我们很舒展地坐在太阳下配菜,沐浴一身温暖,再喝上一杯奶茶,就已经是十分惬意了。没事再去猪圈喂喂猪,看着长得那么肥的猪,觉很有成就感。那红砖墙上的倒计时已经多得很显眼了,我都有些担心如果哪天营长或者连长心血**到猪圈看看,那我就不好交代了。除此之外,就是跟着冯源学着做菜,一年的光景,冯源练就了好手艺,难怪连队的伙食从来都是全营最好的,每次需要加菜都要到我们连来通知。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冯源教得很仔细,我却很彷徨,天生对厨具不感冒的我,一站在灶台前就晕头了,该放啥完全都不记得了,好在冯源在边上指点着。那铲子硕大,我挥舞得凌乱,冯源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接过铲子自己炒起来,生怕我弄糊了。根生说我笨,也要上阵给我演示一遍,动作倒是看似娴熟,等他炒好出锅后,才想起什么调味料都没有放。冯源说我们是半斤八两。肖晓虽然学过,但却不争着来炒菜,一个人在烧火间倒是乐得自在。只是他不在跟松哥狂侃了,而是很认真的在烧火间复习起来,几次去烧火间,他都在看书,看到我去了,才拿一根羽毛作为书签合上书。我问他羽毛哪里来的,他说是上次宰那只鸡时留下来的。他果然怪异。等待就是这样3,融入到炊事班的生活,等着班长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一等就等到了过年,班长说,过年喜气洋洋的,是最好说的时候了。要过年的时候,全连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杀猪。我不忍这场景,呆在操作间里,远远就能听见那猪的嚎叫,凄厉绝望。好歹我跟这几头猪也相处了好些日子了,我却无力改变它们的命运,唯有在这里轻声低语:对不起了,胖胖们。噢,我无聊的时候给这些猪起了名字,胖胖一号,胖胖二号,还有三号和四号。杀完后,夸赞传到我耳朵里,大意是猪养得不错,长得肥嘟嘟的。我跟冯源说对着自己养的猪实在是下不了口去吃它,冯源则安慰说过完年还要买小猪回来养,胖胖一号二号就有了。过年果然喜气,伙食都要比平时好很多,我们自然也忙碌了很多。不过这个忙碌也是喜气的,我很是喜欢跟着大伙儿一起包饺子,奇怪的是,我喜欢包,却不喜欢吃。我想起新兵连的时候,那个时候全是同年兵,没几个会和面的,更别说包饺子了,基本都看着新兵班长们忙活。我们班是个例外,班长显然也不太会操练,别的班都开始包了,我们班的面还没有和好,最后还是炊事班的人来帮忙和的。好在我还会包,这一点还能自己解决。老实说我包的很好看,大家有样学样,但成果却很滑稽,各种形状的都有。根生天生急性子,包了半天都不见好,干错搓起了汤圆,搓出来后硕大无比,后来也是他自己吃掉的。吃过饺子本就该是很值得期待的除夕夜看春晚了,怎料得指导员说厕所不干净,班长只好带着我们去刷厕所的大便池和小便池。那个时候,我的思想受到了猛烈的冲击,回想二十几年光景,从来没有如此这般过,竟然会在除夕夜刷厕所。很不情愿地干着,过年的心情一点都没有了,全班都沉浸在一种很窝火的状态中,此时,天空又开始飘雪,在昏黄的灯光下烂漫得很。不知谁说了一句瑞雪兆丰年,是好兆头,大家的心情又恢复了过来,想来都是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年能顺利吧。今年没有下雪,只嗖嗖地刮着寒风,却也冷得让人受不了。远处的天空骤然放起了烟火,绚烂而跟我们无关,冯源趴在墙头,看着外面,说,看,外面再热闹咱也沾不上半点喜气,多想翻出去……冯源还没有说完,我和根生一个箭步上前,一人拽一条裤腿将他拉了下来。冯源说,哎呀,疼。我就说说而已,你们那么大反应干啥。难道你们就不想过么。根生说,我们怕你干傻事,所以才帮你的。冯源说,那你们也别干傻事啊,从这墙上摔下来,搞不好是要受伤的。你们拽我一次4还不够,还拽我第二次。这一次我又没有真的想跑。根生说,你还知道你新兵连时候的事啊,既然知道,那就该**一点,还往墙头趴,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你就百口莫辩了。冯源说,可惜咯,虽然我们同在一个地方,可这一切的喜庆都跟我们无关。的确如此,不仅不能去感受这份喜庆,我们还要提高警惕以防拉我们紧急出动。在部队过年就这样,或者说过任何节日都这样,玩归玩,但是战备还是要的,不然有紧急情况了又会措手不及。一路新兵从我们窗前走过,喜气洋洋的,还讨论着刚才包的饺子,和我们当新兵时一样。记得这批新兵刚来的时候,我们几个正好要去炊事班做饭,看着一辆运输车开了进来,新兵班长们敲锣打鼓地夹道欢迎着,这场景那么熟悉,只是角度不同而已,我突然想到李超会不会也这样看着我们的到来呢,想着想着,又想念起李超来。根生说,傻??逼,傻??逼,又来一批。我说,我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根生说,那又怎样?我说,那我们不也是了么。根生说,我们不是么。这个问题在我们下连后讨论过,还是教导员出的辩论题目:当兵傻不傻,搞了一个辩论会,指导员第一个把我推到了辩论席上,理由是我是大学生,然后我就以同样的理由把根生和冯源也拉了进来。对手是二连,也都上的大学生,似乎大家都本能地觉得大学生比较能言善辩,而我的法律专业更让大家坚信这一点。离新兵下连越来越近,我也开始焦急起来,最痛苦的等待莫过于没有结果的等待,推论就是我无比痛苦。干活儿都没有心思了,竟然也犯了跟松哥一样的错,蒸米不加水,好在我刚蒸上去就发现了。终于,班长把我和根生叫到一边,说,连长同意下班排,但是只能下一个。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或者从一开始我就想得太美好了,这样的一个答案实在叫人不满意。我还在发呆的时候,根生开口说,让林涵下吧。我回过神来说,可是,你不是需要去证明自己吗。根生说,你比我更需要。我说,可是……根生少有地严肃起来说,别可是了,一年前咱们说的话算数,你得好好证明证明你自己,不许退缩不许害怕,否则你就别上来吃饭,上来我就和冯源揍你。我说,为什么连长老这样刁难我们,他到底有多痛恨我们,我们怎么招惹他了。班长说,这个,林涵,在这个方面你也要站在连长的角度想一5想,今年连长去新兵连看过了,原话是这批兵素质都不错,想要好好带带,就下一个到炊事班,所以,如果你们都下了,炊事班会很累的。根生说,就是,所以,留下一个,也是为了冯源和肖晓好。我说,我……根生说,别婆婆妈妈的了,让你去就去。我们是同年兵,是朋友,是兄弟,我们都很清楚谁更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让你去是推你一把,让你走得好些。在炊事班这些日子,不是让你混,是让你回复自信心,然后再去扛起别人的非议,外部的压力,不过你放心,有啥班长也会给你顶着的,你受再大的难能比去年还难么,再不济,我们不还在么。想想李超吧,他教了我们那么多,无非也是希望我们能更顺利些,再想想班长为了咱都下到炊事班了,副班长不惜跟咱们关系闹僵也要让我们素质提高了,排长一直也在我们考虑着,这么多人为你着想,你也该想着为别人着想了吧,为了大家也为了你自己,勇敢一点,上!记住我说的话:只要有目标,就去做,义无返顾,然后就会水到渠成。班长在旁听得神伤,说,林涵,今年不降你了,放了你自由发挥吧,你已经落后根生了。根生比你强,真的。就这么定了,你跟着我下,班级还是三班。不过,头三个月你还不会在三班,连长的意思是,你得去教导队练练,然后再回来。我忍不住叫出来:教导队!班长说,对,就是你戴天龙班长去年去过的那个地方。根生说,刚跟你说什么来着,别怕,去就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三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班长说,去吧,你狙击手集训都去过了,那个地方也就比狙击手集训稍微累一点。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下来。回来就是精英了,去年戴天龙他们回来的时候,连长不就是这么说的么。说明教导队确实是个好地方,可以提高,可以锻炼。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有同意了,只是太缺乏思想准备,我想起李正军跟我说的,饿死不下炊事班,打死不下教导队。如果我真的去了,那么,李正军嘴里的两个禁忌我都破了。说不上是感慨还是惶恐,反正自打那一刻起,本来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突然又紧了起来。难道这就是压力么,好久违,好不适应,我想,这样的开始算不算得上是一个轮回呢。如果是,我只希望只是开始的轮回,过程和结果都不要一样,我要以全新的姿态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作为一个兵,背负起从来没有背负起的责任,重新开始。在去教导队前的几天里,根生对连长的安排耿耿于怀,心中有火,在工作中6就看得出来。根生说,不行,我对连长的安排还是很不爽,得想办法排遣排遣。我说,你想怎么排遣。根生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根生的到时候就知道了就是在每天晚上点完名后,让我跟他一起去饭堂检查门窗是否有关好。我在检查门窗的时候,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两瓶小白酒,还有泡面。我没有多说什么,陪着他吃泡面,喝酒。喝酒是大忌,被抓住了就是处分。我们坐在地板上靠着墙,悠然自得地喝着,喝完后,等熄灯号响起,才慢慢悠悠地晃荡回班里,上床倒头就睡。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班长也从来没有察觉我们的行为,至少我们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有一天我们回到班里,班长不让我们上床睡觉,凑近我们嘴边让我们哈气,这才败露了。班长说,以为我傻,不知道啊,天天都熄灯才回来,检查门窗要那么久么!给我听着,下次!记得!把我叫上……我们愣了半天,赶紧说,没问题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