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找着布条自己把手缠了一下,看看天色还早,又躺下睡了。竟然又睡了一觉,才到上学时间。听到外面路上有路过学生说话的声音,才又起床去学校。第一节课是自习,看看三彪和刚子的座位,两个家伙都没来到。可能回去睡个回笼觉睡过头了。到了上正课时间,两个人还没来。高老师进来时,身边跟了一个人。我一看正是昨天晚上碰见的夏落。高老师是我们班主任,他往班里扫了一圈。也没说什么。夏落看看我,笑一笑就走到我一边坐下来。然后高老师开始讲课。也没把夏落介绍给大家。农村学校就这样,反正都是附近的学生,介绍不介绍的都会有人认识。上课时,夏落一会儿瞅瞅后窗外,心神不定的样子。老师也不管他。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我小声对夏落说:“你干嘛东张西望的,小心老师把你叫讲台上去。”夏落笑笑,神秘地说:“后园里有人。”“有人干活?”我没听到一点儿动静。这些干活的人真是,天不亮就开工,白天倒又不做了。我突然想明白,不会是怕影响学生上课吧。夏落轻微摇摇头,指指三彪和刚子的座位。他两个在后园里逃课?我不敢相信。夏落提前对我作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我才没有叫出来。夏落等我稳下神来,才接着说:“不是逃课,出事儿了。”出事儿了?我浑身一震,立即就联想到昨天下午他两个挖出的骷髅头。这两个家伙回去后又早早来了吗?我正想着,一个粉笔头就朝我飞了过来。我没看见,被砸在鼻子上。一抬头看见高老师正盯着我:“注意听讲!”我赶紧坐好,装得老老实实的。心里挂念着三彪和刚子两个人。不知道夏落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怎么不去对老师说?好容易熬到下课。我拉着夏落就往后园跑。到了后园,在一棵大树旁边,靠墙的地方,我看见了刚子和三彪。他两个正趴在地上不醒人事。那个地方,就是昨天下午埋骷髅头的位置。他们死了?我害怕的不得了。傻在那儿。夏落说赶紧去叫老师来。我问他怎么不去?夏落说他是新来的,和老师不熟。我也没想那么多,赶紧跑到办公室把高老师叫来。办公室里几个老师都跟了来。不少学生都围过来看。看到他们两个的情况,学校派老师去把刚子和三彪的家长都请了去。他们爸爸都不在家,他们的妈妈去的。刚子和三彪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人打的。脸上也是。两个人的妈妈都不愿意学校,说孩子在学校怎么被打成这样,要不是发现的及时,死在这儿也没人知道。经过一阵拍拍打打,两个人已经醒来。学校先拿出一部分钱,叫他们到医院里处理一下。有事情看完病再说。两个妈妈把孩子背走后,高老师开始调查班里学生谁来的最早。来的最早的,是另外一个拿钥匙的学生。教室门是他开的。当时是几个人一起来的。后来学生陆续来到,就是没见刚子和三彪,直到上课也没来。这一点高老师也知道。因为第一节课就是他上的。高老师问那学生,他来时学校大门开没有。那学生说没有,就是他们几个来到才叫常伯开的大门。他们的话,也在常伯那儿得到了证实。这就排除了刚子和三彪早早来学校去后园的可能。那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来学校的,又怎么会在后园被人打成那样就不得而知。只得等着他们两个人回来了再作调查。这件事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他们撞鬼了。很自然地,也和昨天下午挖出骷髅头的事儿联系在一起。三彪和刚子,被学校里的学生打了根本没有可能。这俩人本来就是学校里的一霸。社会上的人大早上来进学校打两个孩子,更不太可能。只有我知道,有可能是被后园干活的人打了。可是我们天没亮回去时,他两个还都好好的。天亮后也没人看见他们来学校。不可能俩家伙在人家都上自习时一来学校就跑后园练打架去了吧。我想起了夏落,问他:“你怎么知道三彪和刚子在后园出事了?”夏落说老师没来,我也不能直接进班,就在学校里转。看见了。最后他叮嘱我,千万别说是他先发现的,他刚来,不想多事儿。校长觉得这事儿不弄清楚,会影响学生的正常学习。中午的时候去了趟三彪和刚子的家。下午上课前,高老师把我叫到了校长室。“你们三个人天不亮就来了学校?”校长单刀直入地问。我说是,是他们两个起早了,把我也叫了起来。高老师望了望校长,问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老实回答说,大门开着的。高老师脸色一变,严厉地说:“乱讲,常师傅讲过了,是我们班上几个来的早的叫门他才开的,那时天已经亮了。”校长摆摆手,阻止住高老师,叫我说说后来的事情。我就把我们怎么进来,他两个怎么到后园看人家干活,以及我削到手和他们一起回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校长脸上阴沉不定。高老师一拍桌子,指着我说:“你,你你,你当我和校长面瞎扯,哪有什么人半夜里来干活。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被吓懵了,不知所措地望着屋里两个大活人。校长示意高老师退后些,尽量温和地问我:“你确信,你们三个一起回去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怕高老师再凶我,小声说是,我手指流血了,正要到后园去找他俩,他俩就过来了。然后我说要回家包扎手,我们三个就一起回了。校长好长时间没说话。高老师问校长怎么了。校长让我先回教室,在我身后对高老师说,那俩学生说他们根本没有回去。我吃了一惊,那跟我回去的是谁呢?下午,三彪和刚子也没有来上课。上课时高老师先宣布了一件事,说三彪和刚子两个人来学校后不进教室,跑到后园里打架。等两个人来了要对他们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高老师一边说一边不时看看我。夏落就在一边偷偷地笑。从后窗看过去,是一棵大槐树的树冠。我总感觉,有人蹲在上面往教室里看。偷眼看去,也没看见什么。高老师瞪我两眼,也没说我什么。有一次我又朝外面看,注意到夏落正很凶地指着窗户外面。我感到很意外,以为他是看到什么东西了。我小声问他:“干什么?”夏落却说树上有只鸟。我哭笑不得。放学刚回到家一会儿,刚子和三彪的妈就来了。劈头问我怎么一个人回来把他们两个扔学校里了。刚子和三彪也在后面跟着进了我家。我分辩说我们明明是一道回来的。刚子和三彪都说没有。他们在后园被一群人揍了,大人小孩儿都有。揍得他俩爬不起来,喊着叫着也不见我去帮个忙。刚子和三彪的妈显得很气愤,对我妈说:“看看,看看,他们两个人都这么说。扬子就是不帮忙,叫人总中吧,把看门老头儿叫起来。”我不知道,三个人明明一起的,经历的事情怎么差别如此之大。我如实对他们说:“高老师说了,后园根本没有人。学校大门,在天亮前也一直没开”几个人面面相觑,三个妈问异口同声地问:“你们怎么进去的?”这个,我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