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也没心看电视,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结束。我有种感觉,经历过那三件事后,真的没再见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一下子,也许所有事情会一起来了。刚子和三彪说被一群大人揍的事儿根本不可能。我早上和夏落过去,看见他俩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样子,就想着是不是被人打了。他们一边,根本没有大人的脚印。关了灯,就觉得有一个人,慢慢接近我。我蒙住头睡。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我是见过鬼,看得见的,反而不觉得那么恐怖。看不见摸不着的,心里就没来由地恐惧。刚一闭上眼睛,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我骑自行车下地里掰玉米,白婶就在路边上歇着。我在梦里忘记了她已经死了这回事。问她怎么不回家?她说累了在地头歇一会儿。我说我带你回吧。白婶没说什么就坐在了自行车后面。我一个孩子驮一个大人很吃力的,白婶又稍有些发胖。可是我竟然感觉不到她的份量。很奇怪地说:白婶你好轻啊。白婶没有说话。到了村里,我说白婶你下来吧。白婶说:“看你这孩子,你家有事,我得去看看。”我家能有什么事?这个时候我睡醒了。一醒过来就想到,白婶已经死了。吓我一跳,我还把她驮回了村里。等等,床边有人。不是床边,好像就在**。就着窗外的月色,我看见一个人影正躺我身边,而且,还在拼命朝我挤过来。我转头看看,没看见那人的下半身,隔着被子,他的下半身似乎已经伸进我的被窝里。我没有感觉到被窝里有多余的东西。我明明看到。我们的下半身正融为一体。那人影见我醒来,也是吃了一惊。却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我哪管得了这么多。一下子从**跳起来。我不能让这东西,占有了我的身体。一声叹息过后,那影子不见了。我听到外面很吵。天亮了吗?我疑惑地想。可是窗外月光的痕迹那么明显。我连忙喊我妈妈,没人答应。我听见外面有个人在发火:“都别吵了,该干嘛干嘛去,找扬子干啥?”这个人发火的声音,我特别熟悉,因为听她最后发过一次火后,这个人死了。对,就是白婶。这可把我吓坏了。大半夜的,一群人在院子里吵,而且和我有着过节的白婶,这会儿竟然向着我。这一院子的,都不是人。扬子出来,扬子,扬子,你出来。三彪和刚子?这俩人怎么会在我家?我不敢冒然答应,更不敢冒然出去。这事儿明显诡异。我家院门从里面锁着,他两个怎么进来?白婶在院子里和几个孩子吵吵,这么大动静,我妈怎么会不出来看看?我只能想到,这三彪和刚子,也不是人。一定是早上和我一起从学校回来的那两个冒充三彪和刚子的东西。我在**贴墙站着,用被子裹住身子。大气都不敢出。外面几个孩子,吵吵着要进来。白婶拼命拦着他们。不时有人的脚,踢在门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我真害怕,他们会来到屋里。我才这样一想,便从床头爬起来一个人影。这人影爬到**站起来后,稍停了一停,又向我逼过来。你不要过来!我喊道。这人影用手对我比划着什么,我也看不懂,我只管摇着手让他不要过来。屋里这边怕着,外面踢门的声音也急了。可能是小孩子人手众多,白婶似乎拦不住了。急得直叫:“扬子,白婶帮不到你了。”我想这下完了,就是他们不会撕嘱我什么的。全上了我的身我也受不了。那我自己就不存在了。这时候我听到一声鸡叫,就在我家院子里响起。紧接着远远近近鸡叫连成一片,公鸡打鸣了。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我身边的那个人影,也不见了。我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回总算安全了。我下了床,先趴窗户上往外看看,确认院子里没有动静。才打开门出去。然后叫醒我妈,问她院子里那么多人吵吵怎么不出来看看。我妈穿衣起来打开门,往院里瞅瞅说:“哪有什么动静,睡觉吧。”原来那吵声,只有我听得见。我把发生的事情对我妈讲了,我妈脸上凝重了一下,也没说啥。第二天是星期天,不上课。一大早上,就有人拍我家院门。哐哐哐响的很急。边拍边喊。是刚子和三彪的妈。我还没从昨夜的惊慌中摆脱出来,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我穿起来后,我妈已经起来打开院门。两个妈一进来急急地问我见刚子和三彪没有。我一惊,昨夜里到我家的,真是刚子和三彪?这也不对,院门明明是我妈早上起来才打开的,他们是怎么进来又怎么出去的?学校,后园。我首先想到了这地方。生怕他两个出什么大事,我边说学校边往外就跑。三个妈都一起追了过来。到村里十字街口,高老师正从街里往街口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去。见我们跑步赶路,忙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妈说三彪和刚子不见了,扬子说在学校。几个人跑到校门口,常伯还没起来,大门还没开。高老师看看我,我说肯定在后园。上次就是这个样。高老师把常伯叫起来。常伯一看星期天一大早来这么些人,打开门让我们进去,随我们一起往后园那边走。走过最后一排房的走廊,我们看到好几个人都在那趴着。和昨天发现刚子和三彪的情形一模一样。还好没什么大事,一个个把他们拉起来,才迷迷糊糊醒了来。这几个人我都认识,就是收拾校园那天下午,踢骷髅头最凶的那几个人。除了刚子和三彪,其他几个都是外村的。那天没有事,跑来校园和我们村干活的学生一起凑热闹。高老师查看下现场,立马推着我们往外面走,叫赶紧带孩子们去医院瞧瞧。回头的时候,我看见大槐树上用血写着一行字:把我们送回去。高老师见我回头看树上的字,对我使眼色叫我不要吭声。几个大人正忙着照顾孩子,都没注意到。刚子妈紧张地问高老师:“这到底是咋回事儿?”高老师摇着头说:“嫂子,我也不知道,马上打电话给校长说说这个情况。看起来是这几个孩子,在后园里打架。”三彪妈白了高老师一眼:“这话你自己信吗?”高老师无话可说。高老师从口袋里掏出钱来,给刚子和三彪的妈一人二百。很过意不去地说:“嫂子,这钱先拿去用,学校里给出。”我妈随口说了一句:“一个学校的事,你一个老师做得了主?”高老师勉强笑了下:“看你说的嫂子,校长也会这么处理的,我去和校长说,一定给孩子和家长一个交待。你们先回去,我和常师傅还得送这几个学生回家。”路上,刚子和三彪的妈都说要把他爸叫回来。指不定再出什么事儿。我还想着槐树上那个几个字,把我们送回去。什么意思?是把那几个骷髅头从哪挖的还送哪去吗?我不知道,谁有那本事,还能把这些骷髅头和各自的身体都对照起来。三彪和刚子走近我,悄悄地说:“扬子,我们谢谢你。”我一愣,不解地问:“谢我什么?”三彪说:“你真够意思,我们不在时,你不是新来个同桌吗?你跟他说咱们三个关系挺好。多亏了他,我们才没吃那么大亏。你那个同桌,真能打。能干过大人。”这么说,当时夏落也在场。为什么没有看见他人呢?一回到家里,我妈也给我爸打电话,说了我夜里给她讲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