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看我还在那儿站着,对我摆了摆手:“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我往外走时,高老师跟过来。那警察很不满意地看他一眼。快到走出后园时高老师问我:“扬子,你跟叔说,夏落,对你有威胁没?”没有。我很确定地说。我倒是怀疑,夜里那个人影,是高老师。要不怎么那么巧,我们追一个人,他就刚好从胡同里出来。他应该是怕被我们发现,跑到胡同口折身作出往外出的的样子。那身形,隐隐约约也像。高老师点着头,那就好,那就好。然后高老师又跑回警察那边去。我回到教室里,只有刚子和三彪在。人呢?大白天见鬼了,只有你两个?我问。你才是鬼,人家放假了。今天学生一来没多久就被通知停课。就我俩等你呢。刚子说。去了啥情况?都说啥了?三彪问。死的都是踢骷髅头的。就剩下你两个了现在。我说。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刚子捂着耳朵说。不是吓唬你们,真的,没别的,我说,别的就是咱们回去吧。我的话对他两个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这是事实,不是我说不说决定它发生还是不发生的。说起来死是一回事,死亡硬生生的摆在眼前又是一回事。三彪和刚子,正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我一路上想的是,那个瞪我一眼的孩子。死都死了,为何到最后还要睁开眼睛看我一次,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刚好被叫过去看刚好就赶上他睁开眼睛。按我们这儿的说法,最后一次睁眼看到的东西是会被记录到眼里去的。被一个死人记住总是说不出来的别扭。回到家里也没什么事。大白天的,我们几个也就分开了。到家的时候,院门关着,我打开门进去,家里没人,爸妈都不在家。阴天,我突然就觉得,这院子有种陌生感。这是自己的家,我心里却有些怕。打开我的屋门,感觉里面阴风阵阵往外面吹。一双眼睛映入我的眼帘。是一条鱼,死鱼。在一个勾子上挂着。我妈也是,把一条鱼挂我房间。吓我半死。等等,那鱼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你能想像,一条杀好的挂在那儿的鱼,眼睛转了一下。我的心,跟着就纠了一下。我动也不动,盯着那鱼眼,看它还会不会再转。那鱼眼是没有动,好像慢慢变红了。那条鱼,开始变的模糊。然后在我的注视下放大,变形。我看到了那个孩子。就是那个尸体,最后瞪了我一眼的那个孩子!我的心开始颤抖。如此近的距离,一根细线吊着一个人。而且是刚刚见过的死去的熟人。小屋不大,我无处可躲,事实上,我动不了,全身僵住一般。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孩子瞪着血红的眼睛,狰狞地笑着:“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他离开那根细线,朝我逼过来。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张着双手,我的身后是门,我却退不动。只在那儿无助地空喊。他两手伸出来,对着我的脖子。我闻到一股死亡的气息。那双手越来越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等待死亡。扬子。院门口有人叫我。我没有力气答应。这一声喊后,那孩子的身影慢慢变淡,然后退去。扬子,扬子。喊声再起,已经在我身后。我一个激灵,醒转过来。是夏落。夏落是专为扬子来的。我又想起三彪和刚子的话。这家伙来的,太是时候了。我定睛去看那鱼,还是挂着的那条鱼,就是一条普通的鱼。哪里有什么死去的孩子。扬子,你做什么?喊你几声都不理我,把我当朋友吗?我不进来你就装不在家是不是?夏落埋怨我。我指着那条鱼,恐慌还在:“鱼,这鱼,刚刚变成一个人,要掐死我。”夏落走过去,拿指头戳了一下,那鱼在那儿晃来晃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夏落诧异地说:“没什么不对啊。”夏落不是为救我来的?我认为他在装。我想起在学校没见到他,三彪和刚子因为等我回来的晚些,也没有提起夏落,于是问他:“你今天没去学校上课?”“没有”夏落很干脆地回答,“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学校不处理好怎么可能继续上课?”夏落懂的真多,我想。“我来找你就是问问,今天你可有发生什么事?”夏落一只手左右摆动了一下那条鱼,然后一屁股坐在我**。这让我更回确信,夏落是为我来的。他一说话就是问我的事,学校发生那么大事,有那么大动静,他都不问一下。我憋不住,问他:“夏落,咱俩是好朋友不?”夏落双手按在桌子上,头向前伸,看着我很坚定地说:“是,而且现在,我就你一个朋友。”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来路?我觉得你不一般,特别想知道。夏落愣了愣,双手扬起来又放下:“扬子,你不相信我。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我瞒过你我有点儿异能吗?”夏落几句话就让我有点儿愧疚,觉得自己错了。我越发觉得,这家伙是个小人精,但也不好再问。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赶紧对他讲我遇到的事儿:“警察带我到后园去认尸,有个尸体睁开眼睛瞪了我一眼,听一个警察说,那些尸体本来都已经被合上眼了。”夏落啊了一声。怎么了?我心里也是一惊。夏落也不瞒我,他担心地说:“我来找你来对了,看起来要出事儿啊。”很,严重吗?我更加不安,走过去坐在**,我怕我站着都撑不下去。夏落站起来,小脸儿不是一般的严肃:“他会一直追你,死命追你,不灭不停。”我吸了一口冷气,这就是通常所说的阴魂不散吧。我怎么这么倒霉,没招谁没惹谁,坏事也找不到我,就到那看了眼,就遇上这档子事。那么多人呢。中奖率还真高啊。完了,这下真完了。我低下头,无力地把腰也弯了下去。以前也遇上东西,这次是被死打烂缠,绝对两码事儿。我指着挂着的鱼对夏落说:“就刚才你喊我时,大白天的,这条鱼变成了那个尸体的形状,想要掐死我,要不是你来叫我,也许我和鲁小东一样了。”鲁小东,就是那个死后还看我一眼的孩子。夏落坐回去,拍拍我的肩膀:“要没有再死这几个同学,还好弄些,至少你不会有什么事儿。这几个人一死,就厉害多了。横死,年幼。得变成厉鬼啊。你也别怕,我敢告诉你,就会铁了心帮你。扬子,我夏落永远都是你好朋友,很铁很铁的好朋友。只要我没事儿,你就不会有事儿。”夏落的话很让我感动,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孩子。就算他有些异能,也没说出来一定能做些什么阻止事情发展下去。我不能再拉上他跟我一起倒霉。我对夏落说:“也许这事儿,没人能管的了。夏落,你也别管了,多搭上一个也没什么用。”夏落一下子跳起来,小脸儿通红,出气都急促起来:“谁说没人管的了?我师傅。。。。。。”我愕然地看着他。夏落茫然坐回去,停了一会儿说:“我要真有个师傅就好了。”我爸妈从外面回来,肯定是刚和别人议论了学校里发生的事儿。见我在屋里,连说:“好险,好险,扬子你们三个真是幸运。以后天不亮,千万不能去学校了。”我点着头,对我爸妈说:“这是夏落,新从镇上转回来的,我的同桌。”我爸妈对夏落说,同桌好啊,以后就是好朋友,中午就在这吃饭吧。夏落回了声叔叔婶婶好,爽快地答应下来,说我们两个现在就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