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顶朝那老者走近几步,老者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摇着头说:“你不是来算命的。”秃顶略微显得有些惊讶,走到跟前说:“这话怎么讲,这湖边儿上算一卦也就几块钱的事,不是来算命也可以变成来算命的。”听他们的话有些嚼头,我和叶朝也围过来看。算命的一般不怕人家围观,围的人越多说明人家算的越准。老者还是摇头:“做什么就是做什么,即使你勉强装成做别的事,你心里装的,还是你正在想的那件事,你心里的那件事,我帮不上忙,不过帮上忙的人,离你也不远。”秃顶虔诚地说:“老人家,我来找你还是找对了,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确实不是来算卦的。我的窑场,昨天发生一些事情,我想找个人看看,这不是没处找吗,知道咱这城湖边上算卦的多,就来看看,有没有能解决些怪异事情的高人。这不就找到您这儿来了,您好可千万得帮我。”老者哈哈一笑,身子往后靠了靠,这一靠差点儿没后摔出去。吓得浑身一震,连忙坐好了说:“不妨说说看,说说看,我说过我帮不了你的,我是个相面的,只能看,没本事办。呵呵,你只管说,只管说说看,有人帮得了你的。”老者说完,有意无意的看看我和叶朝。这老头不会以为我俩是什么高人吧。我是个常撞见灵异事件的人,叶朝是个管这方面事件的警察。可是说白了,我俩也是个打酱油的主儿,只不过运气好些而已。秃顶不相信白须老者没点儿本事,把事情看得这么透的人,一定是高人。秃顶只当老者是在考验他。于是就自己先坦诚相见,一五一十地讲述他的砖窑场里发生的事情。秃顶叫李福,就是我们镇正南没多远南李村的。和马庄中间也不隔村子。在马庄西南两公里处。他的砖窑场,就在南李东地靠近河边的地方。他的砖窑场我见过,一溜下去好多窑门,前面空地上都是没烧的土坯烧好的红砖。还有堆成山的土堆。每天里都有人忙忙碌碌地用机器造坯,装窑和出窑。也有人送土和拉砖。总之很热闹。一到晚上,就冷清的多。除了负责烧窑的两三个人,顺便在那看着场地,别的就没什么人了。昨夜里守窑场的三个人是李老财,马金明和李顺。李老财和李顺是师傅带徒弟负责烧窑的。马金明是夜里招呼着看窑场的。三个人晚上没事儿,弄了一件啤酒,在两间小屋里慢慢地喝。整个窑场,也只有这两间屋子。窑场是开放的,当然也没有围墙。厕所有两个,就设在河边儿上,用石棉瓦搭的。杯子是买啤酒时跟人家要的,三个一次性杯子。李顺坐东朝西,斜对着门口。李老财坐西朝东,有点儿背对门口。马金明坐南朝北,也有些侧背着门口。他们正喝着酒的时候,屋里忽然暗了一下。说是暗了一下,就是感觉光亮一下子弱了,弱了之后,并没有恢复到原来的亮度。他们抬头看看电灯泡,还是和以前一个样。李顺年轻,二十来岁。把端起来的酒杯放下,问:“你们有没有感到,有人进了这屋子。”李有财放眼大致一扫,骂他:“别长个鸟嘴瞎**咧咧,哪有人进来了,不就我们三个吗?咱们三个爷们儿在这那就是阳气充沛,什么小鬼小怪儿识相的就得离得远远的。”李有财是烧窑的老师傅了,从前就跑过不少地方,见识也多,他这意思,就是叫李顺不要瞎说,所谓祸从口出,你不说,也就不会有啥事儿。可是李顺一根筋,误会了师傅的意思,以为李有财不相信他,信誓旦旦地说:“我断定,除了咱们三个,一定有什么东西进来了,找找看,找找看,床底下到处都找找。”马金明低声说:“别找了,没有。”声音不容置疑。马金明三四十岁,长得肥肥壮壮。李顺有点儿怯他,见他这么说,很明显是阻止他找的意思。也就不多那点儿事儿,端起杯子把酒喝了。李老财为了搞出轻松祥和的气氛,也端着杯子和两个人都碰了一下说,来,来,干了。马金明配合着说,干了干了。马金明和李老财端起杯子送到嘴边的时候,李顺叫了一声等等。李顺的话音落的时候,两个人的酒杯已送到嘴边,并且咕嘟就咽下了一口,然后停在那里望着李顺。李顺见状,把已经端离桌面的杯子往嘴边一扬,一口气喝完。李有财和马金明,也把嘴边的酒都灌了下去。然后看着李顺,叹了口气。李顺立即问道:“财叔,明哥,咋了你们。”李有财压低声音说:“你叫我们等等的时候,你的杯子里,好像落进了东西,红色的,像血,我那时杯子刚好因为你说的话停在嘴边,才喝下一口,还没来得及拿开杯子,你就喝下去了。”李顺的脸色起了点儿变化,有些白,有些不知所措:“我只顾提醒你们了,是你俩的杯子里,滴进去一滴血,我才,叫等等。”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看几屋顶。房子是石棉瓦盖的,下面是木头的梁和椽子。灯泡在梁下掉着,多少会有些影子。不过不影响视线,他们并没有看到屋顶有什么东西。李顺说我感到有个东西在屋顶动了一下就看不到了。李有财和马金明没作声。他们也感觉到了,只不过不能确定。李有财说,可能是喝酒喝的有点儿晕。他这话谁信,一个人才喝了两瓶啤酒。三个人心照不宣地接着喝酒,接着扯些闲话。一会儿李顺要去厕所。李有财问他怕吗?李顺说不怕,怕个啥。李顺说着,拿个手电就出去了。李顺本想就在屋门外小便拉倒,反正大晚上的也没人。想了想没有这样做,一个说儿白天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让人闻到尿骚味儿不好。再说拿个手电就尿这门口,屋里那两个人肯定笑话自己,指不定还得挨顿骂。李顺拿着手电一路照着就往河边走。他也没想尿到石棉瓦围成的简易厕所里,大晚上的一进那里感觉像是被堵起来了,何况刚刚发生一点儿小状况。他就找个背人一点的地方尿了起来。尿过往回走,听见一处砖摞那儿在响。咣丁咣当,像是有人在装砖。李顺想不可能啊这大晚上的。有人在偷砖?想想屋里两人离这儿也不远,有什么事自己招呼一声他们马上就能出来。李顺就灭了手电悄悄地向着有响声的砖摞那儿靠近。咣丁咣当,就到那砖摞对面。李顺也躲在一处砖摞背后。他探出脑袋去看,没看见人。响声也停了。他抬头看看天空,有风,难不成是砖没放稳,风吹的。想到这儿他自己在心里笑了一下,把自己给紧张的。正要抽大模大样地走回去。咣丁咣当,那声音又响了。李顺探出头去看,他以为没什么,风吹的,所以他没有顾及地连身子都移出一半。手电啪地也照了过去,想看看清楚哪块砖没有放稳。他看到了两块砖,相互交替着在那一起一落敲击着砖摞。那情形,就像是有个人两手各提一块儿砖,在那没事敲着下面的砖摞玩。那两块砖,每一次起来,都离开砖摞。人却看不到。不但人,别的东西也没有。就是两块砖自个儿在那一起一落的。这也不可能是风吹的。李顺吓得直叫财叔。那两个一起一落的砖头,直接朝李顺飞来,不过还好,没砸到他身上。一个很刺耳的声音说:“这砖窑我要借用,明起你们都别来打扰”李顺吓得忘了跑,他使劲摇摇头,不确定刚才那声音是耳朵听见的,还是根本就没声音,而是直接脑子里这么想的。李有财和马金明从屋里跑了出来。每人手里还提着两个啤酒瓶。来到李顺跟前,见手里的电灯还朝砖摞上照射着。看看也没发现点儿什么。就问李顺怎么回事儿。李顺回答说有个看不见的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