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一件事儿,七楼通往天台的地方是有监控的。百涛的弟弟是不是自杀,只要看一下他跳楼的那个时间段,有没有别的人跟着到天台上。或者从天台下来,就大概可以弄明白。如果那个时间段只有他弟弟一个人,那就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我把这个想法说给百涛,百涛说监控警方调取过了,那个时间段,只有我弟弟一个人在。我不再吭声。很明显,除非有人能遥控杀人,除此之外,无论叫谁看,百涛的弟弟都只能是自杀。百涛看了我一眼,说:“你肯定在心里,也认为我弟弟是自杀的。但我知道,我弟弟没有自杀的理由,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玩自杀。”他说的有道理。写到这儿。我想起了蓝可儿的死。一个人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又没有外因的推动下,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去自杀的。见我赞同他的观点,百涛显得有些意外,因为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弟弟是被害的。我问起原因,原来百涛的弟弟是个小混混。虽然也在这厂里上班,却拉拢着一帮人。上网泡妞玩游戏打架什么的都做。所以对于他弟弟的死,了解的人有种恶有恶报的快感。那其他死去的人呢?我问百涛。百涛说有几个和弟弟关系好,有几个不熟悉。我好像抓住点儿什么。问道:“就是说死去的人,有几个是和你弟弟关系不错的?”百涛说是。这就说明,自杀的人不是随机的。只要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那就一定存在着某种原因。那你弟弟有没有对你说起过什么?我问。百涛说有,我弟弟好像知道他要死了。他对我说,他可能要死了。已经被记上名。我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说没有,没有。看他说话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有说。我追问他。他也不说。他后来问我一句,说哥你相信生死簿吗?我叫他不要瞎想,那都是神话传说,哪有这样的事情。我弟弟认真地说,也许会有的。上面记了名字的人,都会死去。一个也跑不掉。后来呢?我问。没两天我弟弟就跳楼自杀了。所以我觉得我弟弟的死,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弟弟说过生死薄,我想是不是有一种其他的东西,操控着这件事情。百涛说其他东西,让我很自然地想到灵异方面的原因。经历的多了,对有这种事情也不奇怪。我俩说着话的时候,宿舍的另外两个人回来,见到我和百涛聊的这么热,感到很意外。不过也只是诧异地看我一眼,没说别的什么。百涛见有其他人来,也打住不再聊他弟弟的事儿。其实我很想问,百涛怎么会有通往天台的钥匙,他到底是什么打算。我刚来这里,对百涛也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不该问。回来那俩人把饭盆一摞,便要出去。我随口问他们干什么去。俩人说去上网,睡觉还早,不能老躺**。我说带我一起去吧,正好也熟悉熟悉环境。他两个答应了,我们往外出时,百涛也跟着往外出。走到楼梯口那儿,我们下楼,他却上楼。我正要问他又要去天台吗?同来另外两人示意我不要多事儿。我不解地看着两人。其中一个人说,他现在就和一神经病差不多,不大搭理人家,人家也不大搭理他。他就是到天台那铁门前,看着天台想他弟弟,很多回了,没啥事儿。你别问,一问就和你急。我点点头说,不问不问,又不是咱的事儿,不操那闲心。对了,我叫高扬。这两个人,长脸大眼睛的叫海通。尖下巴有点儿翻嘴唇的叫天发。我说弟兄们,咱们今天算认识了,今晚上上网和饮料算我的,我请客。()海通和天远一咧嘴笑着说:“痛快,哥们儿真是敞亮人。”我心说屁,敞亮人不就是花钱的意思吗?没有钱敞亮个屁。反正这钱,有空找毛江要,这也算调查经费。背着这俩人,我用手机给毛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百涛又往天台去了。上网完了,我又拉他两个去外面吃宵夜,喝啤酒,完全没想明天就要上班的事儿。喝酒中间,我装作不经意地问起,这厂里死人的事儿。天发眯着眼睛,用手比划着说已经九个,九个了。我装作刚听说的样子问:“这么多,那百涛的弟弟是第几个?”海通灌了一气酒说:“大前天的事儿,第九个。”“那,你们还睡在咱们宿舍,就不害怕?”我问。这俩人没心没肺地说:“怕个鸟,还能真有鬼啊,人死如灯灭。要说怕,那整个宿舍楼都不用住了,反正是从天台上跳下去的,要真有鬼,他哪里不能去。”这是遇上两个大胆的了。“死的全是男的吗?”我问,显得十分八卦。天发夸张地摇着头说:“不对不对,兄弟你这就不知道了不是,哥对你说,第一个跳楼的就是个女的,很好看的一个妞,不知道怎么就想不开,啧啧,可惜了。”看天发说着话,一幅要流口水的样子。我感到有些晕。你玛,就是人家不跳楼,也不会找你这样的。好看有用吗?好看的都是别人的。“也是在男生宿舍楼跳的吗?”我问。听天发说话这意思,他只说第一个跳楼的是个女生,那其他人都是男的。我突然产生一种很直观的想法,就是这个女的死了,还是死在男生宿舍楼上。那这些男的,就是被这女的拉去作伴了。我正以为,这九个人全是跳楼死的。海通补充了一句说:“哥们儿,你别以为这些人全是跳楼死的。外面传言,不能全信,说什么多少跳,屁,那是骗点击的,要不就标题党。有上吊的,有割腕的,还有躺**睡死的。要不然全部跳楼死这么多人,你以为这厂还能接着生产啊。开会都讲了,这段时间要大家有什么问题只管反应,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厂里能解决的尽力给解决。厂医那里还请了心理咨询专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咨询,就怕出事儿,说再出几个这事儿非停产整顿了不可。”海通这么一说,这些人的死,突然间又变得散乱起来,找不到什么牵连了。我现在搞不懂,这个厂里死人事件是必然还是偶然。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厂里的管理,特别人性化。我猜测着问他俩:“那现在请假,也是很好请的了?”海通点着头:“当然,要不然因为请不来假一郁闷跳楼了,事情就大条了。”服了,说的这么严重,还能因为请不来假跳楼的。海通看我拿他的话当玩笑,很认真地说:“你以为我说着玩吧,第六个跳楼的,之前就没发生什么别的事儿。对他来说唯一的一件不顺心的事儿,就是请假没有批准。”我靠,还真有这事儿。这说明一个问题,这些人死的蹊跷。只不过真正的原因,没有找出来。如果说后边接二连三的死人,给这场事件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那第一个女孩子的死是什么原因呢。这时候我们吃喝的差不多了。三个人手攀着手往回走。我没问他们第一个女孩子的情况。这个时候问也白问。他们就是说出来我都不能全信。说起话来,已经添油加醋了。三分的事儿能兑七分的水。有的是时间,后面再说吧。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楼前空地上站着一个人。我今个儿是花钱的主,所以他俩一人一边,我在中间摇头晃脑地,根本没注意前面。直到俩人颤抖着发问,我才看见百涛在前面站着。我挣开他俩,说你俩这么大胆子,怎么连声音都变了?海通说我寻思没有鬼,要是真遇上了,那还能真不怕啊。俩人看见百涛,随便问了一句:“你丫的大半夜在这儿吓爹呢?”百涛比他俩都瘦弱,不过看起来也不怕他俩。狠狠地瞪了他俩一眼说:“我找高扬有事儿。”阵节亩亡。天发撇撇嘴说:“大半夜的有个鸟事儿。”说着两个人竟直上楼了。我也不管他,百涛能主动来找我,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也是我先前没想到的。我问百涛:“什么事儿你说,要我帮忙的话我能帮上的一定帮。”百涛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高扬,我说我见着我弟弟了,你信吗?”我知道百涛为什么来找我了,本来他的事儿,就没几人理解。他要对别人说他见着他弟弟的事儿,只会惹来别人的嘲笑。我认直地点点头,说信。我的回答让百涛有些意外:“你连这也信?你真信了?”我一幅本来就该如此的样子:“信啊,这事儿完全有可能发生,人死了短时间内还会有魂儿停留在世上的,这有什么不可信的。”百涛点着头说:“那太好了,现在只有你能相信我。高扬,你是新来的,我对你说个事儿,我可能也要死了,我不想死,也不会自杀,但可能我逃不过,你相信我,我才对你讲。希望你能证明,我不是自杀的。”这怎么刚见面就说要死呢,百涛身上好好的,也没不干净的东西在。我问百涛:“你怎么知道自己要死了呢,这不都好好的吗?”百涛说我梦见我弟弟了,睡了几次醒了几次,一睡着就做梦,梦见弟弟站在我跟前说:“哥,小心着,生死薄上写上你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