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不语,慢慢饮着酒,陪越泽喝着。四周服侍的宫人早已识趣地退了下去,水榭里凉爽的风轻轻吹着,四周莲花的清香四溢。越泽的酒越喝越多,人也越来越兴奋,到后来,他的语气里已经有几分明显的醉意。他埋怨道:“你虽是我的伴读,可从小到大,你的课业成绩就比我好,而且,还长得比我高!哼,还真是奇怪了,你明明是个女孩子,为什么小时候竟然比我长得还要高呢!而且你还比我小几月!连父皇都很喜欢你,说你聪明伶俐,将来定能成大器;母后说你乖巧俊俏,以后一定会使许多少女芳心破碎……哼,你还真的如他们所愿,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据说在民间,知晓你的名字的人,远远多过我。你说我,怎么能够服气呢?”他说到这里,连“朕”这个称呼都不再使用了。看来他真的醉了。“我不服气,我一直想要超过你!我每天都努力地学兵法,背诗书,练武艺,学治国安邦之道……我那么地用功,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为了将来能当太子,能登帝位;可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我做那一切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有朝一日能超过你!可是,当我的身高终于超过你,我也终于在比试中羸了你的时候,你却一气之下去了边疆!你在白家军里学习了两年,其中只回来过一次!然后,便是正式地领兵打仗,一走又是六年!这些年来,你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直到我继承了帝位,你还是一直在外领兵打仗,一直打仗……”越泽说到这里,突然顿下酒杯,双眼发红地瞪着我:“最让我生气的是,你居然是个女人!你是个女人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竟然还娶了你的义妹为妻!你从来没想过给我一个机会!”“机会?什么机会?”我有些吃惊地瞪着他。“你……”越泽突然气结,然后狠狠地转过头去,像是赌气似地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我看他脸色发红,耳朵根也都些红了,想必是醉得厉害了,于是劝道:“皇上,你还是慢点喝吧……”话没说完,越泽就把酒杯猛掷到地上!“呯”的一声,白玉杯四分五裂!越泽双眼通红地盯着我,那模样活像一只准备狩猎的豹子!“皇上,你……”“连儿……”一声压抑的呼唤,然后,越泽突然朝我俯过身来!他好重,我猝不及防,便往后倒去!炙热的吻,带着木兰香和酒香,突然贴近了我的唇。嗯……咦?!待我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被越泽抱在怀中!他的唇在我的嘴上辗转流连,木兰香气一阵阵地传入口中……我心头一阵狂跳,手忙脚乱想要推开他,哪知他却将我抱得更紧!“连儿……不要拒绝我……”我奋力挣扎,脱身不得,恰好手边摸到一个酒盏,便想也未想,兜头朝他脸上泼过去!“色狼,你放开我!”越泽被酒泼了,稍微清醒了一下。然后,他擦了一把脸,神情变得更为狂暴!他猛地将我推倒在地上,死死地压住我!我摔倒在地,脚勾到了藤条桌子的一条腿,于是桌子倾覆,杯碗酒盏掉了一地。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宫人压低了的惊呼声,但是,并没有人上前来阻止。酒洒出来了,莲花的清香四溢,薰得人几乎要醉倒。我身上的男人显然也已经醉了,他抱紧了我,身心狂乱,眼神火热!“连儿,我,我……”他的情绪很焦躁,可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只是用那炙热的眼睛看着我,原本黑漆漆的眸子现在流光闪烁,似乎要滴出水来。不会吧,因为太紧张了,所以要哭出来了吗?我好诧异,瞬间就被他的美色所惑,差点忘了自己眼下的处境!该死,我为何心中竟也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了呢?胸口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感觉,像心思激荡,又似柔肠百转。我看到越泽那似哭欲哭的模样,竟然生出一种温柔怜惜!不会吧,这到底是他身上的木兰香在作怪,还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位白连将军的心情在作怪呢?她与他青梅竹马般长大,两人之间,应该也是有感情的吧?此刻被昔年的好友这样压着,她竟生出几分快感来了?我想到这,顿时满头的黑线!我终于清醒了些……白妩,你来这里是来历劫的!不是来双修的!美人欣赏欣赏就好,不要动真情啊!我默默告诫自己,然后,运起内力将越泽推开来!这家伙,虽然武功比我高一点,但是此刻喝醉了酒,又怎抵得我的突然发力?“呯”的一声,我将他成功推开,他侧身要重新压过来,我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俯身朝他压过去!……几秒钟之后,水榭里的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之前是越泽压着我,现在换我压着他!这混蛋,即便这样被我压着,手脚还是很不老实地动来动去!呃,那个,另外,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镇压他的狂暴,没有别的意思哦……“连儿……”那家伙的手,很不老实地缠了过来,圈住我的腰。我就这样骑在他的身上,这姿势,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动了动,道:“喂,皇上,麻烦你把手松开好不好?”越泽闭上眼睛,轻笑了一声,手却没有松开。“喂,陛下!请你放开我!”我对着他大吼。那家伙还是闭着眼睛,没有松手,反而将我抱得更紧了些。我火了,直接俯过身去,在他耳边用超分贝的嗓门大声嚷道:“喂,越泽!混蛋!你快点放手……”他终于有反应了,眉毛皱了一下,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白连,你又直呼我的名字了!”我耸耸肩:“直呼你的名字又怎么了?”他复又闭上眼,轻轻一笑:“哼,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当上皇帝的,到时候,我要你当我的大将军……你等着瞧吧……连儿……”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还真是糊涂了。他大概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当皇子的年代了吧?还真是醉了。我有些无奈,挣脱不是,就这么让他抱着。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四肢摊开,垂在地板上,并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睡过去了。没想到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皇帝,越泽的酒量竟这么小!我有些好笑,俯身看着他酡红的醉颜。他束发的金冠早已经松了,长发散了一地,原本白晳的脸庞此时微红,长长的睫毛乖巧地闭着,轻轻颤抖着,像个孩子一样。其实他也不过二十岁,跟我现在的这位第十八世同年。平时看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傲模样,实际上内心还是很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