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楚晚晴突然请罗煞到锦承殿,说是皇后赏赐了三条天蚕金缕衣给她,让罗煞过去选一件。罗煞自认跟她的关系还没好到互送东西,就不知她此举安的什么心。不过她正愁抓不到她的把柄,便欣然答应了。当罗煞踏入锦承殿之时,发现安瑞公主也在,她一见罗煞到来,脸色即刻冷了下来。罗煞暗自思忖,难怪楚晚晴这么有兴致,要她来挑选天蚕金缕衣,她是想挑起她与安瑞公主之间的战火吧。既然她这么想看戏,那她就演一场戏给她看。悄悄地递给烟云一个眼色,让她速去请昭瑰公主前来。这么好的戏,没个看客该多没意思啊,演起来也没趣儿。当奴才捧着三件天蚕金缕衣到三人面前之时,安瑞公主惊叹了一声。确实,满目琳琅,钻石耀眼,这一件金缕衣能供多少人一辈子吃穿不愁啊。“好漂亮啊。”安瑞公主惊叹一声,目光徘徊在三件金缕衣上。楚晚晴指着它们道:“这金色贵气雍容,紫色妩媚冶艳,白色高雅脱俗。你们喜欢哪一件,就挑了去吧。如此好的东西当真不多见。”罗煞的手轻抚过白色那件,光滑的质感传遍了手心。楚晚晴立刻笑道:“这件白色的金缕衣最适合昭蒂公主了,清雅脱俗。”说着便将它递到罗煞手中。安瑞公主立刻由楚晚晴手中夺过,道:“这件是我先看中的。”罗煞只是笑了笑:“相较于白色,我倒是喜欢紫色,晋王妃就将紫色这件给我吧。”楚晚晴皱了皱眉道:“我觉得昭蒂公主还是穿白色比较好。”罗煞睇了一眼安瑞公主。安瑞公主正为自己抢到那件白色金缕衣而得意,便道:“安瑞倒是觉得白色穿在自己身上比穿在昭蒂公主身上更美。也只有狐媚之人才对紫色*情有独钟吧。”罗煞的脸上依旧挂着薄笑:“是呀,紫色唯有狐媚之人喜欢,本宫承认。”顿了一顿,又道:“白色穿在安瑞公主身上确实脱尘美丽,但是,白色却也是丧服的颜色。”安瑞公主洋洋得意的一张脸急速冷了下来,惨白了一片。罗煞继续道:“难不成安瑞公主你诅咒皇上驾崩,所以才这么喜欢白色?亦或是,你想为自己戴孝?”安瑞公主手中的白色金缕衣顷刻掉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她气红了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罗煞。罗煞笑着回视道:“怎么?本公主哪里说错了吗?”安瑞公主突然一个箭步冲到罗煞面前,双手狠狠地将罗煞一推。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冲过来推她,罗煞没防备,脚下没站稳,连连后退……最后狠狠撞上了金色纹理大柱。罗煞的头突感一阵晕眩,然后紧接着就听到刚赶来的昭瑰公主一声尖叫。但是罗煞的眼睛却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觉得有一阵阵血腥之感传入鼻间,有种令人恶心的味道,温热的**沿着她的唇缓缓滑落。又是血吗?这辈子似乎与血结缘了……楚晚晴,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在意识逐渐游离之时,罗煞感觉奴才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抬上了床。四周淡淡的清香是属于楚晚晴身上的味道,看样子他们是将她扶上了她的寝榻。罗煞只能感觉到四周有众人的嘈杂之声,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脑中一片昏沉,她的眼睛始终睁不开,疼痛由脊背、额头传遍了全身,胸口疼痛得似乎快要炸开。“……快看看我们家公主……她……没事吧?”“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公主……她的身子……”“糊涂东西,你们到底会不会看病……昭蒂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公主就要了你们的命!”这一阵阵的呼喊声,不用猜也知道是烟云和桦溪,外加上一个昭瑰公主,在这个皇宫只有她们三人是真正关心罗煞的。一片嘈杂声中,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罗煞耳边道:“罗煞……放松。”他的声音蛊惑着她,紧握的双拳也渐渐松开,接着,一阵清凉刺鼻的味道充斥着罗煞的嗅觉,将她混乱的意识一分一分地拉回。终于,难受之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舒爽清凉之感,眼睛也能慢慢睁开了。当一切景象都重新进入罗煞的视线中时,她最先看到的是萧彻,他一身宫服,手中握着一小瓶药望着罗煞。随后又见到天阑帝奔进殿,一脸心疼、纠结,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地看着罗煞良久不发一语。“皇上,昭蒂公主她的全身受到强烈的冲撞,有淤血逆流之险,幸好救得及时……”太医将罗煞的病情详细地禀报给天阑帝。天阑帝每听一个字,眉头便深锁一分,最后冷冷地扫向楚晚晴与安瑞公主:“你们谁能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颇具有威胁性的一句话,夹杂着浓浓的怒火,仿佛随时会杀几个人以泄愤怒。安瑞公主的脸色惨白如纸,神色恍惚地低着头,双手紧扣。楚晚晴娴雅地笑着欲开口,罗煞却抢在她前头道:“晋王妃,本公主不知做了什么事惹得你如此大怒。”楚晚晴的笑容僵在脸上,惊道:“昭蒂公主,你在说些什么!”烟云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附和着道:“王妃,您为何要推我们公主?您难道不知道她身子一向不好吗?竟下如此狠手。”安瑞公主一听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望烟云,再望望不说话的罗煞,立刻点头道:“是,是晋王妃推了昭蒂公主。”桦溪也附和道:“主子只不过与您同时喜欢上那件白色的金缕衣而已,您也犯不着下如此狠手吧?”楚晚晴突然遭千夫所指,她众口难辩地指着众人:“你们……我何时推了昭蒂公主,明明就是安……”安瑞公主一听她就要喊出自己的名字,急急地打断:“王妃,这满殿的奴才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您何必再狡辩呢?”当时在场的奴才中,除了锦承殿的奴才,其他人皆连连点头。楚晚晴见此景又气又恼,猛地转身瞪着**的罗煞,怒道:“昭蒂公主,你这个贱*人,竟敢污蔑……”她的话才说到一半,萧彻就上前一步甩了她一巴掌。“啪”地一声,楚晚晴被打得七荤八素,懵了许久意识才恢复,捂着脸哭道:“你打我?”萧彻淡漠地回视着她,声音冷硬:“楚晚晴,本王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现在就给本王滚出去,本王不想再看见你!”“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儿臣没有做过!”楚晚晴猛地跪在天阑帝脚边,依旧是那么高傲,仿佛只要她开口天阑帝就会认为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一见楚晚晴跪下,昭瑰公主也立马跪在地上,眼泪婆娑地道:“父皇,你可要为昭蒂姐姐做主啊。昭蒂姐姐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最近因为柔儿的死,茶饭不思。四嫂,你怎得忍心?”昭瑰公主说得是声泪俱下,天阑帝一直未作声,冷冷地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楚晚晴,道:“朕原以为,你是个温柔懂事的好孩子,谁知道,竟如此狠毒。如此狠毒的人如何还配做朕的儿媳妇?来人,传朕的旨意,晋王妃谋害公主,幽居檬苑,非死不得出。”天阑帝的话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罗煞简直是有些难以置信,天子威重,竟是一句话的功夫就剥夺了楚晚晴现在拥有的一切。楚晚晴怔怔地望着天阑帝许久,最后直到天阑帝离开之后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双眼无神,被侍卫带走时整个人几乎软成一滩泥。眼睛突然瞟见站在一旁的萧彻,见他神色冷漠,无神的双眼中随即转成怨恨,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就被侍卫们带走了。萧彻走到罗煞的床边,用袖口为罗煞拭去额头上因疼痛而渗出的冷汗,关切地问:“还会疼吗?”罗煞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萧彻紧紧攥住罗煞得手道:“我答应你的事,终于要做到了。等过些日子,我就向父皇请旨降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罗煞眼中饱含着泪水,哭着扑到萧彻怀中:“这一天,终于来了……”接下来的日子,对于罗煞来说就有些无聊,每天喝那些苦死人不偿命的汤药,看看书,和昭瑰公主闲聊几句,日子也就这样被打发了。楚晚晴的事情昭瑰公主和罗煞彼此心照不宣,既然她当初狠心对安柔公主痛下杀手,就别怪她们容不下她。今日听说楚晚晴在檬苑之中漫骂不休,惹得天阑帝大怒,要赐死她,就连皇后和楚首辅求情都无用。罗煞想了想,微笑道:“烟云,替我好好梳妆,我要去送一送咱们这位尊贵的晋王妃。”于是精心梳理了一个雅致的仙游髻,镶红蓝绿宝石的攒珠四蝶金步摇灼灼生辉,仿佛是闪耀在乌云间的星子光辉。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的锦衣,水钻青丝滚边,以平金针法织进翠绿的孔雀羽线。梳妆完毕,烟云笑:“公主甚少这样精心打扮的。”新仇旧恨,罗煞的笑妩媚而阴冷:“最后一面了么,自然要好好送一送的。”楚晚晴坐在椅子上,她见罗煞只带了桦溪进来,只道:“你胆子挺大的,冷宫也敢一个人就进来。”罗煞泰然微笑:“这个地方,从未来过,也没什么好怕的。”楚晚晴的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你是来看着我怎么死么?”她本是丹凤眼,乜斜着看人愈加妩媚凌厉:“你这身打扮,不像是来送行,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村野妇人赶着去办喜事。”罗煞不以为忤,笑道:“能亲眼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怎能不算是大喜事呢。何况活着的村野妇人总比死了的贵妇人好些。”本书源自看书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