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瑰公主压低了声音回道:“姑娘谬赞,不敢当。”“素萱。”一个淡淡的声音插入他们之间,昭瑰公主的手一阵轻颤,蓝齐洛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给予她勇气。昭瑰公主垂眸后退几步,视线始终盯着自己的绣鞋,低头不语。蓝齐洛轻声道:“走吧。”“两位请慢走,这是你们猜谜得到的奖励。”掌柜将糊着鸳鸯的纸灯笼递给昭瑰公主与郑素萱道:“祝福两位与夫君白首偕老。”“谢谢。”蓝齐洛接过,道了声谢。而郑素萱则是将灯笼放在掌间观赏,笑得温婉,对身边的人道:“好看吗?”他点点头:“好看,走吧。”直到他们离去,昭瑰公主才抬起头望着他们的背影。见他们十指紧扣,相互依偎,虽看不见他们二人的表情,但是昭瑰公主知道,那笑一定很甜。蓝齐洛沉沉地开口:“看你那脸色,还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真是中看不中用。”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隐遁而去,昭瑰公主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父皇可疼七哥了,若是被七哥发现了我们偷溜出来,到时候免不了被责怪。”蓝齐洛但笑不语。昭瑰公主由他手中接过那个纸灯笼,细细凝视上面的鸳鸯戏水图案,喃喃吟道:“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是好诗,应景。”蓝齐洛看了一眼灯笼,玩味地开口。昭瑰公主白了一眼蓝齐洛,嗔道:“什么应景!胡说八道!”次日一大早,四个人便悄悄地动身离开,昭瑰公主的心中充满了复杂。颠簸了一阵,天已近午,他们停下来休息。可是还没休息多久,萧彻的声音沉沉地响起:“快走,有杀气!”罗煞、昭瑰公主与蓝齐洛同时回头看向萧彻。果真,二十多名黑衣蒙面杀手持着长刀从天而降,一语不发地朝他们杀来。蓝齐洛首先拔剑,口中大喊:“晋王殿下,快带她们走,这里有我挡着。”罗煞拉着昭瑰公主就朝拴在树边的马奔去,随后听见后面传来杀手的声音:“一定不能放那个女人逃了……”罗煞一惊,难道这些人是冲她来的?谁这么神通广大,竟能知道他们会走这里,埋伏在这里等她的到来?不,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萧彻已经从树上解了马,蓝齐洛也边打边退过来,他一阵猛攻把那些杀手逼退几步,趁这时机几人翻身上了马。蓝齐洛与昭瑰公主骑上了马,飞快地朝林间深处奔去,他将她密不透风地护在怀中,在她耳边道:“闭上眼睛。”萧彻也是抱着罗煞往旁边的树林中窜去,一时间,四个人完全走散了。昭瑰公主很听话地将眼睛闭起,耳朵却在倾听着风声呼呼由耳边刮过。昭瑰公主握紧了蓝齐洛的手臂,心中暗暗祈祷:一定会没事的,蓝齐洛和她……都不能出事。也不知过了多久,马速渐渐放慢,蓝齐洛的身子一晃,搂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感觉到他的异样,昭瑰公主低呼:“你怎么了?”蓝齐洛道:“没事……马上就安全了。”昭瑰公主感觉到他呼吸有些紊乱,气若游丝,她大骇,忙睁开眼睛回首望着仍旧紧握缰绳的蓝齐洛。他面色苍白,眸色涣散。昭瑰公主怔怔地望着他,喃喃地唤道:“蓝齐……洛……”话未落音,他便由马上翻落,摔在草地上,昭瑰公主这才看清楚他的脊背之上插着两把尖锐的匕首。她大骇,立刻勒住马,翻身跳下,搂着早已神志涣散的他,叫道:“蓝齐洛,你不能有事,蓝齐洛……”蓝齐洛神智还未失,伸出手拂过她早已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的发丝,笑道:“公主……没事,我便……放心了……”说完便沉沉地闭上双眼。昭瑰公主颤抖着伸手上前探他的鼻息,当她感觉到还有气息之时,才稍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看着他被血染红的衣裳,昭瑰公主的心突然一阵锥心的痛楚,泣不成声,若不是他用身体护着她,那两把匕首应该是插在她身上的。昭瑰公主呢喃着:“蓝齐洛,你不能有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地方给他治伤。昭瑰公主抬眼四望,苍茫碧草,大风卷尘飞扬,在大约半里之外看见一处小屋,心中的希望徐徐升起,用尽全身力气将蓝齐洛背在身上,一步步地朝前走去。“蓝齐洛,我们都会没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边走边喃喃低语,不知道是给他还是给自己打气,她吃力地走着,气喘吁吁,汗水一滴滴地沿着额头滑落。也不知走了多久,昭瑰公主终于走到那处小屋前,扯开喉咙喊道:“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请救救他……”叫喊了好多声都没人回应,原本的期待变成绝望。昭瑰公主含着泪望着荒芜凄凉的小屋,一阵眩晕,双腿一软,与蓝齐洛一同倒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昭瑰公主颤抖地抚过他的额头,道:“都怪我,若我坚持不来盛天皇朝,就不会遭人追杀,都怪我……”“姑娘,你们怎么了?”莺莺之声由身后响起,再次点燃了昭瑰公主的希望。她猛地起身转望身后的女子,那是一对青年夫妇,还带着一个孩子。昭瑰公主立刻跪在他们跟前道:“姑娘,求你救救我的夫君,他受了很重的刀伤。”男子蹲下身子将早昏死过去的蓝齐洛扶起,稍稍检查了一下伤口,便对女子道:“去拿热水和纱布,还有止血的草药。”一听到他的话昭瑰公主便破涕为笑,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帮着他将蓝齐洛抬进屋。之后,男子将昭瑰公主遣出屋外等着,昭瑰公主焦急地在屋外踱来踱去。女子安抚着她:“不用太担心,你夫君不会有事的。”看着带着娴雅之笑的女子,昭瑰公主的心稍稍平静了些,轻轻点头问了句:“姑娘,这荒山野岭的,你们怎会居住在此?”那女子笑了笑,再轻抚了抚孩子的脑勺道:“就为图个清静。”“这般日子你不会觉得无趣吗?不会思念自己的亲人吗?”“只要能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怎会无趣?亲人……”她喃喃地反复呢喃“亲人”二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钦佩地望着那个女子,昭瑰公主点头道:“姑娘有一颗平常心。”小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那男子一脸疲累地步出:“我已为他取出两支匕首,敷上止血草药,应该不会有大碍。”一颗悬吊老高的心终于放下,昭瑰公主连连道:“谢谢你们,谢谢……”感激过后,她便飞进屋内瞧蓝齐洛。蓝齐洛趴在木**,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血仍从厚厚的纱布之中透出。望着依旧昏迷的他,昭瑰公主的心五味掺杂。坐在床旁,深深注视着那张俊美的面庞,昭瑰公主不由看得出了神。突然,外边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之声,昭瑰公主忙欲冲出去瞧瞧,步伐却硬生生停在暗木门边。闪躲至门边,由一旁的小窗朝外望去,竖耳偷听外边的谈话声。“行路至此,方便借地休息一下么?”萧桡清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不方便。”那男子冷硬的语气让昭瑰公主一惊。时间似乎在那一刻静止,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各有所思。却在此时,萧彻带着罗煞突然闯了进来。所有人都用七分戒备三分杀气的眼神注视着他,昭瑰公主一惊,四哥他也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不要命了。一咬牙,昭瑰公主拉开门便冲了出去,一把将萧彻抱个满怀,扯着粗嗓哭道:“爹,娘,幸好你们没事,我担心死你们了。”萧彻僵硬地拍拍昭瑰公主的背,道:“我没事……乖女儿。”一听萧彻唤她为“乖女儿”昭瑰公主险些笑出了声,偷偷将头埋在他怀里无声地笑。那女子见昭瑰公主双肩耸动,忙上前安慰道:“别难过,您的爹娘不是回来了嘛。”昭瑰公主佯装拭着眼角的泪,点点头。萧彻担忧地问,“洛儿呢?他没事吧?”“在里边。”昭瑰公主拽着萧彻和罗煞的臂膀就朝里屋而去,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正眼看萧桡一眼,可昭瑰公主知道,他的视线一直凌厉地盯着她。昭瑰公主紧紧将门关上,萧彻望着蓝齐洛,皱了皱眉头,回头看向罗煞,道:“那批杀手是冲你来的。”罗煞点点头:“此次我们易容来盛天皇朝,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人发现。除非……有人一直在跟踪着我们。”萧彻也点头附和:“对,有内鬼。”对望一眼,同时喊出了一个名字:“萧煦。”昭瑰公主握紧的拳用力捶了一下桌案,怒道:“三皇兄竟敢这么放肆!”萧彻道:“所以,我们不得不反击了。”“可是,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对付他。除非,你帮我?”萧彻沉默着,似乎在挣扎,终于还是点头:“好。就算是为了你,萧煦也是留不得了。”“谢谢……”昭瑰公主感激地盯着他,又想到现在的处境,不禁有些担忧:“七皇兄现在在这儿,我们不便动手。”萧彻说:“我在来的时候发现,四周隐藏了许多大内高手,萧桡是来找你的?”“怎么可能。”罗煞暗自一笑,将目光放在蓝齐洛身上:“你想想有什么好办法,能不能让蓝齐洛尽快好起来,我们就能尽快赶回去了。”萧彻点头,罗煞的目光却再次投放窗外,在飘扬的风中唯独剩下郑素萱与萧桡并肩而立。郑素萱一直紧握他的手,在说些什么,而萧桡则是呆呆地立在原地,目光呆滞。如今在他的身边安慰他的已经不再是她了,而是郑素萱。她暖暖的笑,似乎能渗透人心,清脆的嗓音能抚平他的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