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玦在客栈只住了一晚,命竹诺上街给月下和良辰买了些衣裳,便出发了。四人马不停蹄地赶路,这一路上竹诺在凤倾玦的授意下开始教月下和良辰武功和读书识字,按照凤倾玦的话,身边无庸人。月下和良辰倒是聪颖,学了几天便基本上认识通用的字。路途漫长,不过在教导中度过,一行人倒是平添了许多乐趣。凤倾玦修炼凤诀功力更上一层楼,又恰逢满月,凤倾玦便取了月下和良辰的童子血巩固功力。又过了半月,凤曜国遥遥在望,此刻凤倾玦的内心却无半分激荡。这就是凤曜国,自己母亲凤帝曾经掌管的国家,紧了紧怀中揣着的凤佩,一行人步入了凤曜国的都城凰麟城。一进入凰麟城,竹诺以为凤倾玦会马不停蹄地进宫,没想到她却是安安稳稳地住在客栈,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竹诺,去打听一下如何才能见到摄政王殿下。”凤倾玦漫不经心地抚弄着垂在胸前的一缕秀发,懒懒地开口。竹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回道:“主子,我早就已经打听好了,摄政王现在住在宫中,以咱们现在的状态根本就见不到摄政王。”嘟囔了一声:“以我说就该先去大燕,主子非不听……”“去打听一下,最近可有使臣在凤曜国?”凤倾玦不以为然地道。竹诺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打探,只剩下凤倾玦和月下良辰在一起。凤倾玦低垂着头一直不说话,月下和良辰也不敢开口说话。凤倾玦也注意到月下和良辰的拘束,紫色的眸子半眯起来:“你们怕我?”一听见凤倾玦开口,两个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慌忙之中急切地摇头。看见两个孩子惊恐的模样,凤倾玦眸子一暗。见她不说话了,月下壮了胆子走上前,伸手拉住她的衣袖。“玦爷,我们不怕。”月下回手拉住良辰得手,一起走到凤倾玦的身边。凤倾玦似乎听见了这个世界最好的消息,笑颜如花:“可是,我希望你们怕我,因为你们要无条件的执行我的命令,哪怕去死。”听到‘死’这个字,月下和良辰的小脸都不由自主地白了白。良辰第一个出声:“你买了我们,我们的命就是你的,你让我们去死,我们就去死。”凤倾玦得到了她最想要得到的答案,笑容明媚,伸手搂过两个小正太,在他们的小脸上亲了亲。这个时候竹诺从外面回来了。“主子,已经打听好了,最近大金帝前来拜访。只是……咱们并不与大金帝相熟识啊。”竹诺把打听的消息告诉凤倾玦。凤倾玦听到‘大金帝’四个字的时候神色一变,心中也开始纠结起来,原本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混进宫,却没想到这次来的是赫连枫。凤倾玦不由得想起在天阑时与赫连枫的初次相遇,对于自己的舞蹈,赫连枫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是在亭中读牡丹亭的时候却是相谈甚欢。“赫连枫……”凤倾玦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心中犹豫不决,她现在要赌,赌赫连枫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赌赫连枫能不能帮助自己。半晌,凤倾玦才长吁一口气,道:“竹诺,去通禀吧,只要说故人到访即可。”竹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这是一场豪赌,凤倾玦决定赌一把。果然和凤倾玦预料的一样,赫连枫果然同意见她,事不宜迟,凤倾玦套了个斗篷就出发了。来到府邸外,凤倾玦有一种回到天阑晋王府的错觉,整理了一下心情举步走了进去。当她随着侍从走进大厅就看见赫连枫一身白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描金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温文尔雅,他是对完美的最好诠释。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他美丽得似乎模糊了男女,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凤倾玦摘下身上的斗篷欠了欠身:“大金帝安好。”赫连枫饶有情趣地看着她道:“姑娘只身前来,当真是好胆色。朕佩服不已。”凤倾玦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赫连枫原本恬静的面容刹那间变得古怪起来,凤倾玦的声音婉转动听,让赫连枫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目光紧紧的落在凤倾玦身上,似乎想要看穿她的真实面目。“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在凤倾玦唱完一句之后,赫连枫顺其自然地接上。突然屋中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蜡烛忽地全都灭了,大堂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赫连枫一把将凤倾玦拉到身边,紧紧地护在身后。凤倾玦袖袍中的手悄悄地握上了藏在袖中的银针。箭矢的破空声让她心中一紧,连忙甩出几根银针击飞箭矢。叮当几声虽然阻挡了些许,但仍有不少射入门板。现在凤倾玦只求赫连枫会武功,否则便不好办了。一个黑衣人破门而入反手拔剑,平举当胸,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凤倾玦的手,夜晚虽然光线不足,但他勉强看清,那些银针正是从眼前女子的手中射出。凤倾玦此时也似乎变了一个人,原本整齐的头发变得有些散乱,而脸上却是散发出耀眼的光辉。这几个月的宁静生活,她就像是一把被藏在匣子里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漏,所以没人看到她的灿烂光华。此刻剑已出匣,她的手中已经多了几枚银针,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赫连枫。黑衣人的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凤倾玦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经击碎了风。凤倾玦向后一溜,背脊已经贴上门板,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了。黑衣人的剑也随着变招,笔直刺出。凤倾玦退无可退,身子忽然向一边滑去。黑衣人长啸一声,冲天而起,手中的剑也化作一道飞虹。“你会不会武功?”凤倾玦独自抵挡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向躲到一边的赫连枫喊道。赫连枫被凤倾玦这一喊有些愣神,脱口道:“啊?”手中又是一排银针飞出,敲击在黑衣人的剑身上,这个时候凤倾玦恨得牙根直痒痒,一个堂堂的大金帝竟然练武功都不会。黑衣人趁着凤倾玦分身无术之时,手中的剑化作无数光影,向凤倾玦当头洒来。这一剑之威足可以震荡人的魂魄,凤倾玦退无可退,手中的银针竟不偏不倚的迎上了剑锋,另一只手反手又是一枚银针射出,嘴角带着一抹玩味般的笑容。漫天的剑影已然消失,黑衣人平举着剑伫立不动,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可突然,剑‘呯’地一声断了,而那黑衣人也轰然倒下。凤倾玦轻蔑地笑了笑,就这点本事竟然还敢来刺杀,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这边刚解决完战斗,后知后觉的侍卫军才赶来。凤倾玦有一种一口血殴死的感觉,堂堂大金帝,不会武功,身边的侍卫还这么不靠谱,赫连枫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们都下去吧。”赫连枫挥手让侍卫都退下,又命人重新掌灯,凤倾玦的衣袖因刚才激烈的打斗微微有些凌乱。赫连枫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他能够肯定,他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个女子,但是那双眼睛,却是似曾相识。曾经有那样一个奇女子,也是有一双那样的眼睛。一样却又不一样。凤倾玦注意到赫连枫一直在打量自己,不由得勾唇一笑:“皇上可是想到什么?”赫连枫摇了摇头:“姑娘的眼睛让朕想到一个故人,只是此生再也见不到了。”“那是一个怎样故人啊?”凤倾玦轻声询问。赫连枫自嘲一笑:“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朕从未见过那样的女子。”“一舞倾天下当真让皇上如此难以忘怀?”凤倾玦斜睨着赫连枫,声音带着丝丝玩味。“你为何会知道朕看过倾天下?”原本淡定的赫连枫,眼神蓦地凌厉起来:“你是天阑皇朝萧彻派来的?”“我不是天阑的人,自然也不是萧彻派来的。只是……不知刚才是否算我救了皇上?”凤倾玦娇笑一声,媚眼如丝。赫连枫冷着脸点了点头道:“自然,朕自是感谢姑娘出手相救。”“那……这救命之恩皇上想如何报答呢?”凤倾玦坐在一旁摆弄着被凤仙花染红的指甲,也不看赫连枫现在的表情。赫连枫深吸一口气道:“自然是要好好报答,不知姑娘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只要姑娘开口,朕自会为姑娘寻来。”“那些我都不需要!”凤倾玦摇了摇头:“我只要你帮我见到凤曜国的摄政王。”凤倾玦的话一出连赫连枫都变得惊讶起来,心中有真些许犹豫,若是答应她万一她图谋不轨行刺摄政王,岂非这笔账要算在他赫连枫的头上,到时候一个弄不好还会挑起两国战争。若是不答应,似乎又有些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