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再遇萧珏

片刻后，房门轻响，小二颇为为难地走了进来，陪笑着对凤倾玦说道：“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有老主顾非要这间雅室，还请姑娘行个方便……姑娘放心，小的一定给姑娘换间好的雅室。”其实换个雅室不是难事，何况，凤倾玦还认识这醉酒坊的主人，但是，她对这个来醉酒坊耍横的主子很感兴趣，遂笑微微对小二道：“不知小兄弟说的老主顾是哪家公子？”“少废话，还不快滚！”那小厮大步走了进来，伸手在桌案上狠狠一拍，震得酒盏中的千情醉溅了出来。随着一个“滚”字方出口，拍在桌上的手还未曾收回来，小厮便觉得脖颈上一凉，有勃发的杀意透肤而来。他惊骇地低眸看着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再望向面前持剑的男子，只见他面庞白净，模样犹如女子般俊秀。只是，面色冷酷，漆黑的双眸中闪耀着迫人的辉光。这小厮也是练家子，却根本就没看清这男子是如何出手的，剑就已经抵在了自己脖子，对方的身手真是神鬼莫测！他心里虽极是害怕，可仗着自家主子的身份，依然嘴硬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你们敢动我根指头试试。这位姑娘，看你长得还不错，赶紧让你手下放了老子，老子一会儿在我家主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兴许，我家主子会收了你。”墨桓冷眸一眯，正要给这小厮点苦头吃，却听凤倾玦轻笑道：“然儿，你不是说这盘麻辣莴笋很好吃吗？来者是客，请这位小哥也品尝品尝。”黎然嘴里塞满了美食，正吃得津津有味，闻言心领神会，他放下筷子，端起那盘麻辣莴笋，慢悠悠地走到那小厮面前，非常真诚地说道：“这麻辣莴笋真是辣得够味，小哥别客气，慢慢品尝。”说完，他将盘子一转，整盘的麻辣莴笋便扣在了小厮的脸上。脖颈上横着宝剑，小厮根本不敢动，于是汁水就淌了一脸，又麻又辣刺激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红毛得意地扑闪着翅膀问道：“可够味？要不要再来一盘？”小厮气得哇哇乱叫着，就在此时，只听门口有人说道：“怎么回事？”凤倾玦抬头望去，只见雅室门口站着一个人，他一袭锦绣华服，长眉星目，模样英武，只是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却极是阴冷。他身后尾随着一位年轻的青衫文士。看到此人，凤倾玦凤眸微眯，原来竟惹上了他，她回首示意墨桓将那小厮脖颈间的剑收了起来。那小厮一见来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汁水，跪倒在地哭诉道：“主子，刚才奴才对他们说这是您定的雅室，他们却赖着不走，不但出言不逊，还想杀了奴才，他们这根本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锦衣男子冷哼一声，眸中厉光一闪，一脚将小厮踢在地上，冷声喝道：“没用的东西！”小厮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锦衣男子阴冷的目光从凤倾玦的脸上扫过，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他唇角轻勾笑道：“家奴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海涵，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凤倾玦在来帝京时就知道自己早晚得和他见面，今日既然碰上了，也没必要避开，遂端起酒盏，细细品了一口，笑吟吟道：“公子客气了。小女子云顶山庄凤倾玦，如今在织制坊供职。”锦衣男子闻言眸光一亮，哈哈笑道：“原来你就是别人传说中的凤倾玦姑娘，早就听闻凤姑娘大名，今日才有缘得见，幸甚幸甚。”锦衣男子身后的青衫文士也有些惊异地漫步上前，在凤倾玦面前施了一礼，微笑道：“在下是赵连成，见过凤姑娘。”说着指着锦衣男子道，“这位是函王殿下。”凤倾玦闻言，放下酒盏站起身来，微微躬身道：“原来是函王殿下，失敬失敬。若早知是王爷常来的雅室，小女子是万万不敢占的。”一别多年，萧珏如今也成熟了许多，再也不是当初嬉戏玩耍孩子气的王爷了，许是当初萧煦的入狱给他们几个都提了个醒。萧珏呵呵笑道：“本王这家奴不懂事，方才得罪了。”言罢，冷声对跪在地上的小厮道：“还不滚出去。”小厮忙连滚带爬逃了出去。撵走了小厮，萧珏深深望着凤倾玦，道：“本王一直想去拜访凤姑娘，可叹这些日子事务繁忙，今日可巧儿在这里遇上了，说什么本王也要做东，希望凤姑娘不要客气。”凤倾玦自然不会客气了，何况她知道，萧珏最是要面子了，他做东请客你若推辞，反倒会惹恼他。难得来了一个给醉酒坊送银子的，她自然不会错过。凤倾玦懒懒一笑，不客气地扬眉道：“能得王爷做东请客，真是三生有幸。既如此，那就让小二将这桌菜撤下去，再上一桌新的。”黎然和墨桓早已从座位上起身，侍立在凤倾玦身后。萧珏踱步到凤倾玦身侧的座位上，撩起衣襟坐了下来。“请姑娘随便点。”萧珏笑吟吟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凤倾玦歪头笑道。黎然看到凤倾玦的笑容，颇同情地看了一眼函王，真心为这个肥羊默哀。“那就要醉酒坊最贵最美味的菜肴，只要菜单上有的，一样也不能少，就这样吧！王爷看如何？”凤倾玦扫了一眼菜单，慢悠悠合上道。黎然冷汗，早知道妖女会宰函王，怎么也没想到她将醉酒坊所有的菜肴都点了。黎然偷眼看可怜的函王，只见他脸色初时有些黑，难得他马上便神色如常，笑吟吟一拍桌道：“好，姑娘点的甚合我意，本王来过醉酒坊多次，都没有尝遍这醉酒坊的美食，今日托姑娘的福，本王要尝遍醉酒坊美食。对了，再上两坛子千情醉，小二，还不传菜去！”小二也冷汗。这所有美味都上，百种也不止。别说这两个人，就是几十个人，怕也是吃不完的。要是寻常人点了这么多菜，他肯定不敢上的，但眼前之人是函王，不怕他付不起银子。小二冷汗过后，便裂开了嘴笑，随后飞一般地去传菜了。不一会儿，几个醉酒坊的侍女捧着各色美食陆续上桌了。煎炸烹煮，生冷荤素，一样也不少。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钻的，一样也不缺。桌子上根本摆不下，所以每一盘菜都是随上随撤。有的菜凤倾玦感兴趣便尝一口，不感兴趣便径直给了黎然和墨桓。萧珏也几乎没怎么动菜，只一双漆黑的眸颇感兴趣地望着凤倾玦，唇角漾着若有所思的笑意。“这顿饭，倾玦可还满意？”萧珏捧着酒盏，含笑问道。只一顿饭工夫，萧珏对凤倾玦的称呼，已经从凤姑娘到姑娘，再到倾玦了。萧珏心中打的是什么注意，凤倾玦多少能够猜出来，却不道破。凤倾玦反手扣杯，抬袖举杯，笑靥如花道：“甚是满意，多谢王爷，我敬王爷一杯。”萧珏眯眼一笑，仰面饮尽杯中酒。凤倾玦优雅执杯，含笑慢慢啜饮。她侧目望向萧珏，脸颊淡红若胭脂轻敷，朱唇轻勾，笑容慵懒，眸光淡扫处，勾魂摄魄。萧珏望着凤倾玦的笑容微微愣神，半晌说道：“一饭千金，能博美人一笑，本王知足矣！”“王爷，这些饭扔掉太可惜了，不如请王爷做主，将这些菜肴和还未曾上桌的都赏给在外面乞讨的乞丐们吧。”帝京城虽然是京都，但在各酒楼饭庄门前，也不乏有乞讨的乞丐。萧珏凝视着凤倾玦，见她吟笑浅颦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婉约柔媚，目光顿时有些痴迷。他扫了一眼用了没两口便摞在一侧的碗盘，笑道：“凤姑娘当真不同凡响，你这个朋友，本王交定了。连成，你去传本王的话，就说，凤倾玦姑娘说了，大家讨饭不容易，这些菜肴就都赏给他们了。”青衣谋士赵连成深深望了凤倾玦一眼，领命而去。“倾玦，本王听说，皇上只给你安排了一个织制坊的职位，不知你在织制坊可习惯，日后可有何打算？倘若你待不惯，本王可上奏皇上，为你再谋一职位。”萧珏问道。凤倾玦手中执着酒盏，随意把玩着，闻听此言，笑吟吟道：“多谢王爷好意，我初到帝京，很多事情都不了解。织制坊还不错，很是轻闲，我觉得甚好。”“那样就好。本王还听说，你曾奏请皇上，要参加今年的春闱大试？你当真要在朝廷效力吗？”萧珏目光灼灼地望着凤倾玦道。萧珏话中的意思，凤倾玦可以猜的出来，他大约也想让她效仿云妃。凤倾玦故作不懂地说道：“我到帝京，原就是想为朝廷效力，幸好圣上恩准我可以参加春闱，我自不敢辜负圣上期望，当然是要参加的。”萧珏淡淡一笑，气质阴沉的他，笑起来让人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意味：“那本王就提前预祝倾玦你科考顺利了。”凤倾玦微笑着道谢，回首问黎然道：“黎然，墨桓，你们可吃饱了？”黎然的肚子早已经吹气般鼓起来了，要不是醉酒坊的菜肴实在太美味，他早就饱得吃不下了。“奴才饱了！”黎然打着饱嗝说道。墨桓也点点头。凤倾玦敛衣起身道：“今日多谢王爷款待，天色不早，我这就告退了。”萧珏颔首道：“姑娘慢走！日后但凡有用得着本王的，尽管来找本王，本王定鼎力相助。”“多谢王爷！”凤倾玦施礼道，一招手，红毛飞了过来，她抱着红毛，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