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第四十四章席间众人互诉这些年来，对彼此的想念之情。若不是顾忌杨举家逢不幸扶丧在身！那真要开怀畅饮谈笑生风了！杨举给韩东哲填满了杯中酒后，小心的问道：“大哥，适才你说这烟，便是在去年心烦如麻之际沾染的。可是指去年二月，马长官反水投敌之事啊？”啪的一声！韩东哲将手中的长筷拍在黄梨木桌上！怒道：“说起这事儿我就火不打一处来！”见状杨举便道：“大哥莫要动怒，是三弟的不是，惹起了大哥的忧烦！”韩东哲道：“火是火，但也非三弟不提，此事便会没有！其实这次大哥也有事要跟你们交待！此际既然三弟说起来了，那我便说于你们听！”说罢看着李雯道：“小妹，此事事关重大！切勿在外面随言啊！”李雯瞪着眼睛冲韩东哲点了点头。李鲲则不放心，对着妹妹道：“你倒是听清楚了没有？”李雯埋怨的回道：“听清楚了！我是乱说话的人吗？”韩东哲道：“好了，明白就行了！”说罢将杨举刚刚斟满的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我自民国十一年上，便投奔奉系马占山部。这十余年来，为奉系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也算是鞠躬尽瘁了！怎料张大帅一死，却跟着这帮王八蛋受尽屈辱！”说罢看着杨举和李鲲道：“四年前的密函之事，二位兄弟在这里面皆是出了大力的！多年来为兄一直未给你们一个交待，实在是说不过去！”李坤和杨举则同声表示无妨。李鲲道：“大哥既没有提起此事，想必自是关系重大！便有大哥不提的道理了！”韩东哲道：“大哥又哪里是有什么道理了！只是羞于提起罢了！”杨举道：“张学良即使铁证在手，也不敢发难于日本！于是乎只好假装苦无证据不便发难是否？”韩东哲道：“三弟果然见事极快！想当年我在回到哈尔滨后，把咱们冒着天大的风险，从关东军司令部里搞到的这份密函，交给马司令后，便指示军队随时做好对日开战的全面准备！直等着一但少帅那边把密函公于天下，我们东北军便全军宣布对日开战！轰轰烈烈的跟日本关东军血战一场！以慰张大帅在天之灵！为其报仇！为我中华雪恨！怎奈，这左等右等的，就是不见沈阳那边儿的消息！情急之下，我曾与马司令联名向张学良询问此事！怎奈张含含糊糊直说此事重大，不可轻举妄动！务必要保东北的稳定平安！也还要看南京方面的态度！”李鲲道：“没想到是老子刘备儿阿斗啊！”杨举道：“还不如阿斗呢！阿斗好歹还当了多年的蜀主呢！张左怕日本人，右怕委员长！畏首畏尾优柔寡断！到头来怕是下场堪虞啊！”韩东哲道：“到这时候我和马占山便全明白了。合着是忠臣有心而庸主无志啊！”韩东哲接着道：“其实当时最火大的倒还算不上我。我在大帅在世时并未亲奉左右，大帅在我眼里，只是一位保家卫国的英雄好汉罢了！可马司令却是大帅亲提！便把大帅当做至亲一般啊！当时愣是把马司令给气的病了一场！我当时吧就想，虽说主上无志！但好在东北还有马司令这样的勇将忠臣，可以只手擎天！得保一方平安！怎奈没两年，咱们这个“阿斗”，便又把他老子给打下的整个的家业江山全给卖了！”李雯道：“九?一八！”韩东哲看着李雯点头道：“不错！便是这个全中国国民都不能忘怀的日子了。”李鲲道：果然是这个阿斗！我当年便觉的不对劲儿！说什么南京政府下令不抵抗！按蒋的性格怎么也说不过去啊！倒是蒋应该趁机下令东北军全军力拼！一举两得借日本人之手，消灭异己才对啊！”杨举道：“蒋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塘沽条约》，还能全推给何应钦这个王八蛋不成？倒是没看出来，二哥一个兢兢业业的悬壶洋大夫，居然也关注国家军机大事！还有此等精准见地！实为难得啊！”李鲲道：“三弟，我要郑重声明。一、关注国家命运，乃是每一个国人的权利及义务！二、二哥我虽师出东洋，可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医生！绝非尔口中的什么洋大夫！”李雯道：“二哥，错了便要罚酒！”杨举道：“二哥小妹教训的是。该罚！”说罢便加满杯中酒，一饮而尽！但那表情，却好似痛饮那些卖国贼的血一般！韩东哲也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边给杯中添酒边道：“单是少主窝囊昏庸也就罢了！这做臣子的还能如何呢！没想到啊！唉……”杨举接着道：“没想到大哥的老长官马将军也反水投日了！”韩东哲抬眼，沮丧无神的看着杨举道：“不错，这便是我最不能容忍的！”杨举道：“大哥，可我们十七军内部接到的通电是：马司令反水实乃诈降！事实上尔过后没多久，不是在四月一日即又率部反正了吗？”韩东哲道：“率部反正？你是在替全国民众谢我啊？”杨举惊道：“难道说是大哥……”韩东哲笑道：“因为这个事儿，当时我们俩就吵翻了！其实日本人想策反马司令投降，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早先关东军高级参谋板垣，就曾多次阴谋陷害，企图拉拢马司令！咱大清朝的溥仪皇帝，还曾经开价以北段总司令的职务，拉拢过他！但司令都坚决顶住了！不过要说起来当时的确情势逼人！当时关东军集中优势兵力向哈尔滨大举进攻！东铁护路军司令丁超，和依兰镇守使李杜的两路军马！全部被关东军突袭！损失惨重溃不成军！被派去的范崇谷旅也被日军伏击，伤亡惨重！以致哈尔滨全线失守沦陷！”说起这段往事，韩东哲便显的颇为伤心！看着众人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马便觉的再打必全军覆没！遂心生投降念头！当夜，我便在这个问题上，与他在司令部争执的面红耳赤！马说：“要保住东北这点儿仅存的抗日力量！”我说：“宁死不可丢了中国军人的气节！”何况若能联合张景惠、臧式毅、熙洽等东北军事巨头的力量，也未必便会一败涂地！怎奈马降意已决，我回天无力！”说着韩东哲低目沉思，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他不能忘怀的夜晚！杨举劝慰道：“大哥，你为我中华尽了力便是了。终究东北并非你说了算的！”韩东哲道：“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否真的尽了力！”见大家迷惑不解。韩东哲道：“我一度曾想掏枪毙了马占山！我觉的宁愿亲手杀了这个对我有知遇之恩的老长官，也不愿他委身投敌身败名裂！”杨举道：“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怕是就算大哥能一枪毙了马占山，也控制不了局面！若换作了别人，怕是降的会更快！”韩东哲道：“三弟与我当时想法一致！结果没几天他便参加了所谓的“联省自治会议”，彻底反水了！”李雯道：“那后来他如何又反了回来呢？”李鲲对妹妹道：“别插嘴，让大哥说。”韩东哲看着李雯道：“后来马便发觉他当日的行为是多么的轻率了！”“马反水后，被关东军任命为军政部长兼黑龙江省省长！官儿是不小了吧？但马终究还是一个热血好汉！自打他反水后，我便没有一日得见他高兴过！”“他就任后的第二天，日方即发出公函，要马对黑龙江省内一切事务不得擅自作主，必须取得日军顾问同意后，方能实行！伪满洲国成立后，各省之总务、警务两厅长都要由日本人担任！马不得插手！”“马对这些要求既不愿接受，但又不敢拒绝！只是迟迟拖延不予照办！搞的日本顾问对他大为不满，多次提出各种恐吓进行要挟！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在日人的严厉控制下，实在是难以自存！”“同时，日方还要改编他的军队！又四处放风将追查他在江桥抗战时，所领军费和所得捐款的下落！”“马占山这人还是不错的，可就是贪钱！这一点外人不知，但还是瞒不过我的！这日本人一要改编他的部队，又要追查他的贪污问题！这便使他恐惧交织惶惶不安！这时我便趁势再次跟他阐明，和日本人合作犹如与狼同谋！早晚会被其噬的骨肉不存！并说若是大帅在世，便是死也不会忍辱偷生！再被其利用羞辱！并再次劝其带部反正！”“当时他也对当时的轻率决定后悔不已！并跟我说悔之晚矣！我说既晦之，便不晚！咱们就此打将回去，便还是一条好汉！全天下的国民便不会小瞧了咱们！在种种情势之下，马便起了反正的决心！”“恰逢此际张学良派韩立如潜回东北，也来面见马占山劝其反正！并将国际联合调查团，将来东北调查战事真相的消息告诉了他。马占山听到这一消息，极为振奋！认为时机已到。终于下定决心率部反正！”“四月一日凌晨，我们率领警卫部队第三旅的二百余人，带着两署边防印信及重要文件！还有老马一生所为之奋斗的大批军饷办公费用！乘夜色迷茫晨星未坠，迳趋北门拔关而出！于四月日抵达黑河，并通电全国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