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破贼燕州,将军府。薛牧烦躁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大将军府又发来公文,申斥他剿匪不力,居然让一股山贼流窜到了京畿附近劫掠一番,又逃回燕州。薛牧对这个‘黄蜂’也是万分痛恨,无奈这群山贼神出鬼没,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踪影。再这么下去,自己这个燕州将军就不用做了。在京城的亲信传来消息说,大将军已经很不耐烦,不少人也上蹿下跳,想取代自己的位置。尤其是那个在灵州立了点儿功劳的韩青龙。薛牧拍了一下手,一名亲兵走进来,“把悬赏‘黄蜂’的赏金再增加一倍。获匪首首级者赏银一万两,提供准确线报者,赏银二千两。”那亲兵应道“是!”转身退出。过了一会儿,亲兵来报:“韩青龙将军派人求见。”“韩青龙?他来干什么?”薛牧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叫他进来。”一个纤秀的小兵随着亲兵走进来。薛牧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道:韩青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居然只派一个小兵过来!那小兵见了薛牧,注视了一会儿,好像要确定他是不是本人,然后勉强行了个礼,慢腾腾道:“我家韩将军要我转告将军:听说将军最近为山贼烦恼,久战不果,还屡遭大将军申斥。我家将军恰好路过燕州,愿意助将军一臂之力,剿灭山贼,将军在大将军面前也好有个交代。我家将军率大军马上便要抵达青阳,不日将展开行动,希望将军能命令驻军配合我家将军行动。”薛牧怒火中烧,暗骂:韩青龙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撒野?什么助一臂之力,分明是想叫我好看。这个小王八蛋敢这样和我说话,肯定是韩青龙教的,不过韩青龙派这么个嘴上没毛的小家伙来还是失算了啊。从他的话里可以推断,韩青龙肯定是已经得到了“黄蜂”的消息,而且急着抢功。现在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这一机会了。薛牧马上收起怒色,换上一副笑脸,亲切地道:“小兄弟姓甚名谁?家在何方啊?家里还有什么人啊?在韩将军手下担任何职?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呀?……”小兵不耐烦地打断薛牧的“亲切关怀”,皱眉道:“这些不劳将军过问了,我家将军的意思是请将军签一道手令,让青阳驻军协助行动。”薛牧被噎了一下,暗中咬牙切齿:要不是还用得着你,就凭你现在的态度就治你一个侮慢上官之罪。先前派出去的亲兵进来禀报道:“禀将军,‘黄蜂’的悬赏已经发出去了。照将军的意思赏金加了一倍。”那个小兵听到赏金时,眼睛闪过一丝异芒,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薛牧把握到了。哼哼,爱财吗?薛牧心想,就怕你没爱好。嘿嘿一笑,道:“把提供‘黄蜂’下落的赏金再提高一倍,四千两银子。”双眼紧盯着小兵的眼睛。听到“四千两”,那个小兵虽然竭力抑制,但是瞳孔猛然缩小了,显然已经动心。薛牧心中狂喜,他知道四千两银子对一个小兵来说意味着什么。当时一户中等人家一年收入不过二十两银子,当兵的扣除口粮装备,一年只有是五两银子,四千两银子够他当八百年兵。叫他如何不心动?薛牧慢悠悠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贴出去吧。”亲兵虽然有点儿吃惊一天之内两次提高赏格,但还是应了一声“是!”便欲出去。那小兵吞了几口唾沫,猛然下定了决心,道:“且慢。我有话说。”薛牧大喜,忙挥手止住亲兵,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小兵。那小兵道:“是不是提供‘黄蜂’下落者就可以拿到四千两银子?不管是谁都可以吗?”薛牧道:“正是。就是小兄弟你也可以的。”心中道,尤其是你。小兵终于抛开顾虑,道:“小人有‘黄蜂’下落……”薛牧见他终于肯开口,心道: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表面上却不露声色,见他不马上说出来,当然明白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示意亲兵去取钱,笑道:“小兄弟不必有所顾虑,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谁都不会知道。”不一刻,亲兵取来银票,二百两一张,二十张。小兵眼睛贼亮,紧盯着银票道:“‘黄蜂’一日前出现在离这里二百里的青泥镇,他们的目标是从淄州来的一支佣兵团,燕州境内几支山贼也闻风而动,准备和‘黄蜂’配合。这支佣兵团也发现了山贼的举动,现在正朝着青阳城方向移动,‘黄蜂’等山贼埋伏不成,改为明攻,衔尾追去。”薛牧又细细盘问一番,确信无误,给钱让那小兵回去。马上派人疾驰到青阳传令,当然不是配合韩青龙,而是配合燕州军,展开包围网,务必将‘黄蜂’等山贼一鼓剿灭。若韩青龙已到,也要稳住他,不能让他抢了功劳。青泥镇西五十里黄土坡。阮香等人指点手下士兵制作陷阱,设置障碍。昨天趁着夜色掩护,阮香军突然行动,,急驰五十里,来到这座小山,又连夜抢修防御工事,到将近中午时,已经沿着小山修筑了一道圆形的矮墙,挖了两米深的壕沟,又用周围砍来的树木制作了障碍陷阱,周围也洒上了铁蒺藜。这时已是冬季,挖土筑墙都十分费力,士兵们都十分卖力。又从周围的小溪取来冰块,烧成水浇在矮墙上,结了一层薄冰,滑溜溜的不利于攀爬,又储存一些冰块作食水,防止被敌人绝了水源。黄土坡地势南高北低,南面十分陡峭,不利于攀爬冲锋,阮香布置的防御也是针对地形。看到防御工事已经成型,阮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虽采取了不少迷惑措施,但阮香不敢保证山贼们多久才会看穿。若是敌人在防御工事修好之前就赶到,己方只好放弃全歼山贼的计划,逃入青阳城。这是阮香他们所不愿意见到的。山贼还没有出现,士兵们开始轮流休息。阮香召集众将商议。阮香道:“看来贼兵今天才发现了我们的营帐是空的,他们如果再沿着我们留下的痕迹向京城那里追一段的话,今晚之前不会到,照现在情况看来,很可能是这样的。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坚守两天,才有可能等到燕州军或者青阳军。”杨影担心道:“薛牧会上钩吗?”阮香道:“大概有七成把握吧。”呼延豹道:“我想率领骑兵队在外边埋伏,作为奇兵。”阮香考虑一下道:“可以,我给你留出一条进出的通道。若是白天,我在小山上举红旗为号,晚上则生两堆火为号,见到信号,你就进攻。”呼延豹领命去了。傍晚,山贼的斥候骑兵出现在视野里,天擦黑时,两千多名山贼在黄土坡北面摆开阵势,有一千多名骑兵。一队山贼试探着向小山冲来,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羽箭,山贼抛下十多具尸体,逃了回去。山贼很快就重整了阵形,开始步骑混和冲了过来,这时陷阱开始发挥作用,一片哀嚎之声响过,冲在最前边的一百多个山贼落入陷阱,马上被埋伏的长枪手扎死。山贼攻势为之一挫,退了下去。第二次进攻,山贼们点起了大量火把,步兵先行,骑兵在后,缓缓推进,到了上次中陷阱的地方,由步兵开始清除陷阱。不过这回迎接他们的是弓箭手,一轮近距离急射,步兵们伤亡惨重,举火把的贼兵大半被射死,贼兵不敢再进,又退了下去。山贼们退回去重整旗鼓,这回学乖了,由步兵高举着盾牌打前锋,骑兵依然在后边。不过山贼的盾牌不多,且大多是轻而薄的木盾,阮香军所用的多是加强过的重箭,很容易就突破了步兵们的小盾和脆弱的皮甲。山贼们又一次无功而返。山贼们暂时中止了进攻,好像要商议一下怎么对付敌人的弓箭。大半夜的时间过去了,没有发动新的进攻。隐隐可以看到部分山贼在设立营寨,好像有持久战的打算。钱才指挥着弓箭队打退山贼又一次进攻,不禁兴奋起来,向阮香请求追击,阮香摇头道:“不可,敌人退而不乱,骑兵也没受什么损失,贸然出击,恐怕要吃亏。”钱才只好继续坚守岗位。阮香问吴忧道:“大哥看这些山贼是哪一拨?”吴忧道:“号令统一,进退有度,应该是‘黄蜂’。”阮香道:“我也这么认为,不过,‘黄蜂’兵力比预期多了一倍啊。大哥认为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呢?”吴忧略一思索道:“现在看来,山贼们应该是分头搜索,暂时没有合兵一处,‘黄蜂’这一支是负责我们这个方向的。若我是‘黄蜂’,我就先放弃正面进攻,一边以小规模进攻试探防御工事有没有薄弱之处,一边派人联络其他几支山贼,同时加紧制造防重箭的厚盾,还有进攻的器具。等待天亮,弓箭手无法埋伏,以优势兵力一举进攻。到时候我军兵力薄弱,胜负亦未可知。”阮香吐吐舌头,做个鬼脸道:“幸好我的对手不是大哥哦。”吴忧摇头道:“‘黄蜂’横行两州,纵横不倒,不是一个简单角色,我们想到的他未必想不到,不可掉以轻心。”阮香肃容道:“大哥说的是,我有点儿轻敌了。”山贼们没有继续进攻,而选择了等待。到天亮时,另外的山贼陆续赶到黄土坡下,山贼数目达到四千人。山贼营寨,山贼首领聚会。陈霸长得矮小精悍,一双眼睛蕴涵神光,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外号‘黄蜂’的山贼高大威猛,戴一副狰狞的铁面具,一言不发。另外五个头领都是一脸凶狠彪悍之气。一个叫童猛的头领冷笑道:“黄头领先我们一夜赶到,至今没有伤到人家一根毫毛,嘿嘿,可惜了‘黄蜂’好大的名头。”另一个名叫武魁的头领紧跟着道:“黄头领爱惜手下兄弟的性命,这点是很值得大家佩服的,哈哈。大老远把大家召集过来,也是有饭大家吃的意思吧。”面上全是讥刺之色。其它几人也口出不逊之言,一时之间都是指责黄蜂攻击不力,胆小怕事。黄蜂只是冷眼看着,好像与他全无关系,一句话也懒得说。陈霸看了看七嘴八舌的众山贼,又看看好整以暇的黄蜂,怕把事情闹僵,忙干咳一声,道:“大家共谋大事,就不要埋怨了,还是精诚合作最要紧。敌人防御森严,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大家还是想想怎么攻上山去。黄蜂头领最先到的,不知有何良策?”黄蜂冷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这下陈霸面子上也挂不住了,正想找个台阶下,童猛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嚷道:“陈大哥便是过于谨慎!在青泥镇时便让我等诱敌,让黄蜂埋伏,结果错失良机,让敌人跑到这里。依我看,大家就一起冲上去,反正咱们人多,怕他怎地。”其他头领纷纷应和。陈霸头脑还算清醒,忙劝阻众人道:“黄蜂头领进攻失利,敌人不可小视,我军远来疲惫,先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为上。”武魁大声道:“我就是瞧不惯一些欺世盗名的家伙。陈大哥小心被人骗了。”几个头领愤愤出帐而去。陈霸望向黄蜂,却看不清他冰冷的面具下是什么表情。不一刻,外边一片呐喊声,陈霸大惊,手下来报,几位头领自行率人攻山去了。陈霸叫苦不迭,急忙赶去。黄蜂冷哼一声,走回自己营帐。阮香等人本以为山贼们会休整一下再进攻,没想到这么着急便冲了上来。又见他们既没有什么队形,也没有预想的防弓箭的厚盾,都有点不敢相信。吴忧只说了两个字:“内讧。”阮香简直都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了。急忙布置下去。山贼们闹哄哄地冲向小山,不像冲锋倒像是在赶集。童猛手持一把开山大斧,冲在最前面,得意洋洋对手下吆喝道:“快冲!第一个冲上山的赏银一百两!”这时候只听“咻”一声响,紧接着就是箭矢插入人身体的“扑哧”闷响,冲得靠前的几百人多数都捂着脖子、咽喉、胸膛倒了下去,第一波惨叫声还没结束,第二波箭雨又到了,两轮弓箭洗礼过后,前面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后面的山贼有的掉头就跑,有的张弓射箭,却因距离太远,连矮墙都射不到就掉落地上。等到那令人牙碜的“咻”声第三次响起时,幸存的山贼们哭爹喊娘地逃了回去。身后留下了五百多具尸体。陈霸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惨象,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接着便愤怒地闯进黄蜂的营帐,指着黄蜂怒道:“你……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黄蜂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冷冷道:“你们问过我么?”陈霸呆住,猛地重重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哭道:“都怪我,都怪我呀!这么多弟兄,一下子就没了,都怪我呀。”踉踉跄跄出去看伤员去了。武魁运气很好,他位置比较靠后,他奋力格开了第一支长箭,第二支箭透胸而入,却没有致命,他砍断箭杆,在两个手下帮助下,拼死逃了回来。童猛就没那么幸运了,第一次箭雨周围的山贼都中箭了,唯独他没有,他正庆幸的时候,又是十几支长箭射到,将他钉在地上。山贼们士气大受打击,五个冲锋的头领死了三个,重伤一个,五百多名最悍勇的山贼死在面前的山坡上,且大多是一箭毙命,足以让人胆寒。陈霸双眼血红,恶狠狠地发誓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山贼们开始重整队形。黄蜂队伍慢慢前移,他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陈霸带来的山贼短时间内无法作战了,若是时间耽搁过久,附近的官军听到消息赶来的话,情况就不妙了。山贼这次进攻准备周详得多,前排步兵举着用新砍的木材加厚的盾牌,虽然模样十分可笑,但已经能够挡住部分弓矢,同时,每人带一块木头或是一包泥土,准备填平陷阱用,更有甚者直接用前边阵亡的山贼尸体去填陷阱。阮香军射了几轮弓箭,对这些步兵造成了一定杀伤,但还是阻止不了他们拼死将矮墙前面的陷阱都填平了。后面的骑兵呐喊一声,以密集队形朝坡上冲来。不少人连人带马掉进了壕沟里,但后面的人更加勇猛地踏着前面人的尸体冲了过来,箭矢也如雨点般向矮墙内阮香军头上倾泻。冲上来的骑兵下马,跟步兵一起准备爬墙。“换弩弓!”钱才大喊,士兵们扔下长弓,拿起早就放在脚边已经装填完毕的弩弓。一轮弩弓发射过,对山贼们造成了很大的杀伤。弩弓不如弓箭射程远,但近距离发射威力强劲,常常有一支弩箭穿透两名步兵的情况,二十米之内可以将骑兵连人带马一齐钉在地上,那些加厚过的木盾也挡不住弩箭。阮香军装备的弩弓可以连射五发,数百支同时发射,对那些冲到近前的骑兵和步兵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山贼们又一次败退下去。阮香长吁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刚才一轮急射,差不多所有人都是五支弩箭连发,如果再次装填,又要费一番工夫,如果这些山贼再坚持一会儿,只好肉搏战了。钱才齐信忙着布置众人装填弩箭,救治伤员。杨影道:“陷阱已经全被毁去,壕沟也填平大半,下一次肯定是一场苦战了。是不是趁现在敌人新败,给呼延兄发信号,两面夹击?”阮香摇头道:“再等等吧,敌人还有余力,我们再消耗他们一下。”黄蜂连续斩杀了两名进攻不利的头目,与陈霸的部队合兵一处,又展开两次强攻,都被打退下来。山坡上横七竖八都是山贼的尸体。时间已经将近中午。山贼们昨夜奔波劳累了一晚上,上午又连续多次进攻,都已经十分疲劳了,黄蜂陈霸不得不命令部队停下休整。阮香见敌军已经疲惫,命令在山顶摇动红旗。一直养精蓄锐的呼延豹率领骑兵队像一支标枪一般杀入山贼的营寨,众山贼久战疲惫,全无抵抗之力,被杀得狂奔乱窜。呼延豹队又连连投掷火把,将山贼们辛辛苦苦刚造好的厚盾、还没有投入战场的投石车全部烧毁了,等到黄蜂等人集合起一支队伍来的时候,呼延豹的骑兵队已经杀了两个来回,毫发无损地冲了出去。这一次厮杀山贼死伤近千人,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更低了。人人都是垂头丧气。陈霸找黄蜂商量:“久战不利,又恐官军闻讯赶来,不如且退,以后报仇。”黄蜂面具后面的眼睛冒出一缕寒光,陈霸看了也不禁打个寒战。黄蜂冷冷地道:“谁再敢言退,别怪我翻脸无情!”陈霸不敢再说什么,暗暗整顿队伍,准备见势不妙马上开溜。无奈幸存的山贼中,黄蜂的人占了多数,牢牢监视着陈霸的队伍。陈霸欲逃无路。黄蜂吩咐埋锅做饭,亲自率领五百名骑兵严阵以待,呼延豹没有出现。吃过午饭,山贼们轮流休息,准备夜战。夜幕降临,双方都严阵以待。黄蜂高大的身躯挺立在马背上,高高地举起马刀:“敢后退一步者,斩!”山贼们轰然应和,士气已然恢复。这时候,远方的天际影影绰绰出现了火把的亮光,很快就连成了一片。山贼们不安地**起来。黄蜂大喝道:“慌什么,敌人只有小股部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慢慢的火光越来越靠近,“是燕州军!”眼尖的山贼已经叫了起来。陈霸长叹一声,知道最不希望的情形已经发生,再也管不得黄蜂,率先拨转马头落荒而逃,其他山贼有样学样,纷纷逃亡,刚聚集起来的一点士气土崩瓦解。黄蜂连杀数人都止不住溃势,终于放弃,逃亡去了。然而很快山贼们就发现他们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青阳驻军接到薛牧命令也杀出城来,几万官军围剿这点儿山贼绰绰有余。很快的,战场上只剩下了山贼们乞命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