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叛那个传令兵带来的消息对靖难军来说确实是一个晴天霹雳。灵州城附近的淄州降军造反了!在灵州城附近的青县有淄州降兵最大的训练整编基地,那里有四万人之众的淄州降军,但是那周围的灵州部队不过四五千人,而且都是战斗力较差的地方卫戍部队。烽火城和蓬城部队也不多。本来那些淄州降兵还挺老实的,但是最近忽然有谣言说,阮香因为怕淄州降军数量过于庞大,万一作乱不好控制,所以要对淄州降军进行集体屠杀。灵州的官员虽然处死了好几个散布谣言的间谍,但是谣言却愈演愈烈,听在那些本来就心中不安的淄州降军耳中,更是添油加醋,士兵们都心中恐慌。然后营地就出现了士兵零星逃亡现象,后来就有几十上百人规模的逃兵出现。但是他们路途不熟,很快就被周围的灵州卫戍部队捕获,带兵的队长为了杀一儆百,将捕获的淄州兵全都斩首示众,这下子引起了更大规模的恐慌。不知道这些淄州军从哪里得到了兵甲武器,一夜之间就武装了两万人,叛军拥原淄州降将蒋俊为主,开始了大规模的武装暴动,那些不肯参与暴乱的士兵都被叛军杀害了。灵州城守军措不及防,抵挡不住,全都撤回了灵州城。叛军把灵州城重重围困,他们甚至击退了烽火城和蓬城的援军。据信他们还派人前往灵州、淄州其他地方的淄州降军训练营地,游说那些降兵造反,现在靠近青县的两个比较小的训练营地的淄州降军已经响应他们的号召,参与到叛乱之中来了。再加上一些趁火打劫的山贼土匪,叛军已经纠集了五万多人。灵州北方三城现在全都重新陷入战火之中。三城兵少,都只能紧守不出,叛军在灵州境内烧杀劫掠,灵州震动。阮香听了报告,紧紧咬住嘴唇,她原本鲜润的红唇沁出一丝血迹。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懊悔、愤怒还有失望各种情绪同时涌向心头,淄州降军的这次叛乱的确给了阮香重重一击。灵州众将纷纷请战,要求杀回灵州,剿灭叛军。阮香没有应声,她的指甲都掐进了手掌的肉里去了,她不断地提醒自己:“冷静,冷静,不要慌,事情没那么糟,一定有办法的。”但是大帐内众将嘈杂的喊声让她静不下心来。这时候最冷静的人就是宁雁了。他走到阮香身边,低声道:“郡主,这样下去不行!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稳定军心,否则军心一散,咱们以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阮香定下神来,感激地对宁雁道:“多谢先生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阮香站起身来,双手一举,略向下一按,帐内纷乱的议论声立刻停止了。阮香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道:“未能提前预防淄州降军叛乱,是我失职。我自会给灵州军民一个交代。现在,为了不让叛乱蔓延,影响军心,我命令:“第一,发布禁口令,严格封锁消息,军中一概不得谈论此事,违令者依惑乱军心之罪斩首,什么时候解除禁令,等待我的命令;“第二,宁雁负责,尽快和郝萌讲定和平条件,在此之前,各部例行巡逻及训练任务,但是部队没有我的手令不得擅离驻地;“第三,立刻派遣使者安抚其余未参与叛乱的淄州降军,让沈月和张竟想办法稳住手下士兵,只要叛乱规模不再扩大,就免去他们督察不力之罪;“第四,宁宇立刻返回长湖水师基地,以水师封锁清水河一线,务必确保不让叛军南窜;“第五,命令纳兰庆部队不必返回淄州,就地归于吴忧指挥,另外灵州全境平叛部队都归吴忧节制,由吴忧全权负责征剿叛军事宜。”随着阮香一连串干脆利落的命令,一个个传令兵急匆匆地奔出大帐,众将也从最初听到这一消息所受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去做自己的分内工作。一会儿功夫,大帐内就只剩下了阮香和宁雁。宁雁对阮香道:“郡主,我有一个提议。”阮香道:“但讲无妨。”宁雁道:“我建议,由于成龙将军率领新编的淄州支队进入灵州协助平叛。”阮香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宁雁的用意:淄州降军的这次叛乱即使平定下去,估计也将为以后淄州军团和灵州军团的关系蒙上一层阴影。而这场叛乱的直接结果就是以灵州军将领为主的靖难军众将对于淄州军的不信任。而要是淄州支队参与平叛的话,可以给其他没参与叛乱的士兵看看,淄州军团也在为靖难军效力,而且还被委以重任,所谓的屠杀云云根本就是谣言,叛军赖以起兵的理由也就不攻自破;另外也给灵州诸将看看,淄州军也是可以为靖难军作战的,只要改编得当,灵州军和淄州军都可以成为靖难军的一分子;再加上于成龙率领的这支淄州部队在现在的靖难军中就服吴忧,交给吴忧去平叛再合适不过。阮香想通了此节,点头道:“宁先生的提议甚好,我马上就签署命令。”这时候又一个信使进来道:“飞云关吴忧有信来。”阮香知道这肯定是关于淄州降军叛乱的事情的。她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书信,递给宁雁道:“大哥和先生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也提议调于成龙前去平叛。”宁雁道:“我们是不是考虑再调一部分灵州部队回援?毕竟现在灵州精锐部队大多在外边,方略的南方军团要提防怀州也不能动,纳兰庆加上于成龙的部队,兵力还是略显单薄。我担心这一次叛乱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阮香道:“我也想到了。这显然是有预谋的行动。从谣言开始流行,到灵州军官处死逃兵,随后就是显然是得到了支援的叛军,再然后就是大规模的叛乱,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局势就急剧恶化,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这里面让人闻到阴谋的气味。”宁雁道:“叛军得到的武器装备精良而且数量巨大,再考虑青县的地理位置,其实这个幕后指使者已经呼之欲出——”“苏平!”“张静斋!”阮香和宁雁几乎同时道。阮香懊悔道:“一定是苏平干的。我早该想到的,这种大手笔,也只有他办得到。想必是我们扩张过快,引起了他的警觉。怪不得‘无影’说那份情报价值千两黄金呢,我们应该想到他裝病是不声不响来了燕州。太失策了,我居然让这条毒蛇爬到了鼻子底下都不知道,被他咬了才知道后悔。”宁雁安慰道:“郡主不必自责过甚,苏平的名声我也听过,他想必策划这件事已经很久了,他不是连张静斋都抛下不管,专门来对付咱们了么?我想张静斋因此而吃了败仗,估计也是他始料不及的。我料燕州并没有能够入侵灵州的决定性兵力,所以他才想出这么一个借刀杀人的办法,煽动淄州降军叛乱。张静斋刚打完云州战役,在赵扬那里吃了大亏,短期内不会有余力大举入侵灵州,苏平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能搞点儿阴谋来对付咱们。”阮香道:“这件事我估计‘无影’也有份参与,上次大哥拒绝了他们,他们一定怀恨在心,自然是全力协助苏平跟咱们捣乱来了。”阮香沉吟一下又道:“我们料到的,以大哥的聪明才智想必也该料到了。淄州叛军虽多,但都是乌合之众,多有被胁迫叛乱者,大哥手下兵虽少,却都是精兵,平叛应该没有问题的。这也是一个信号,苏平已经开始筹划对付咱们了。也可以说是一个机会,既然张静斋一时不会大规模入侵,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平定淄州。否则等张静斋缓过劲来,我们就危险了。”宁雁道:“郡主高见。我有一个主意,原来我们没有办法引诱郝萌军,现在倒是一个把坏事变好事的机会。我想郝萌应该也收到灵州有叛乱的消息,我们不妨摆出一副急于求和的样子来,假装叛乱严重,不得不回去平乱,让部队做出一副退却的姿态。我想郝萌必定追击咱们,只要他过来河南岸,咱们就——”他双手比了一个包围的姿势,“叫他来得去不得!”阮香喜道:“看来大哥说得没错,宁先生真可称得上是我军智囊。此计大妙。”飞云关。于成龙率领部队到达的时候,吴忧已经和纳兰庆会合出发,赶往烽火城的方向去了。于成龙也迅速赶往烽火城。这一路上,于成龙只遇到一些散兵游勇,根本就不堪一击。原来叛军主力集中在灵州城周围,烽火城这边只是一些牵制部队,吴忧和纳兰庆向烽火城进军的时候已经把烽火城周围的叛军扫荡得差不多了。于成龙到了烽火城,吴忧早就在等着他了。两人见了面,吴忧长吁一口气道:“老哥哥来的太及时了。我正担心呢。”于成龙忙问原因。吴忧道:“现在烽火城是空城一座,要是叛军先到,我只有哭的份儿啦。”于成龙惊道:“兄弟怎可如此托大?”吴忧道:“没有办法。现在叛军势大,我们兵少,我不想和他们正面硬碰,而且逼急了他们也会狗急跳墙,万一他们分散逃亡,我们就不能保证把他们全歼了。所以我先派纳兰庆和原烽火城驻军前往灵、燕两州交界处,封锁道路,务必切断燕州对叛军的增援。让叛军起事时候得到的物资成为他们最后一批物资。“我已暗地遣人疏散三城周围百姓,坚壁清野,让叛军无处掠食。现在天气这样冷,叛军起事仓促,冬衣、粮食必定准备不足,燕州那边又不可能在咱们眼皮底下运过大量物资给叛军。不用几天,你就看吧,用不着咱们动手,寒冷和饥饿就会把叛军压垮。”于成龙道:“你就不怕叛军转头向燕州方向攻击前进?”吴忧笑道:“无妨,要是他们想逃入燕州,我们就给他们让出路来,不过我很怀疑苏平会不会让这群蝗虫般的叛军部队入境。”于成龙道:“我有一件事比较奇怪,叛军起事之后应该迅速北上,攻下飞云关,这样才好逃回淄州。怎么他们不但不攻飞云关,反而逗留在灵州,这不是等着被咱们调集部队消灭么?”吴忧道:“如果他们的目的是那样的话,事情倒简单了,我们只需知会部队给叛军们让开道路就行,这样他们只要进入淄州境内就会溃散,我们大可不必担忧。但是叛军不回淄州,却在灵州北方徘徊不去,这就表示实际控制叛军的人并不想让这些士兵回家。我想苏平费了这么大的劲,也不会只是好心为了帮淄州军回家的。”吴忧沉思了一会儿道:“老哥你立刻在烽火城头插上你的旗帜。另外派遣精细将校士兵,打入叛军内部,看看能不能分化部分叛军。过几天,纳兰庆的封锁见效,叛军粮草和御寒衣物都接济不上的时候,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刻了。最后打一仗肯定是难免的,不过要注意,虽然是叛军,我相信很多人还是被胁迫的,除了几个为首的发起叛乱的叛军将领,其他人还是降者免死。”于成龙露出感激的神情道:“兄弟仁慈,我先代那些误入歧途的士兵谢过兄弟了。”说罢对吴忧一抱拳,下去布置去了。吴忧看着于成龙离去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这个计划是想尽量减少靖难军士兵的伤亡。而一旦封锁奏效,那些缺衣少食的叛军士兵日子就难过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冻饿而死的叛军士兵,一想到这一点,他就心里发堵。吴忧摇了摇头,极力不再去想这个,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暗暗告诫自己。灵州城下,淄州叛军营地。叛军士兵多数缺少冬装,他们得到的装备绝大多数是武器,甚至宿营的帐篷都不是很多。现在他们几个人挤成一团,挨着火堆,瑟瑟发抖。刀枪武器触手冰凉,都散放在了一边。那些轮到巡逻的士兵更是冻得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军官们不断鞭打着那些缩成一团的士兵,但是有些人是任凭怎样鞭打都不肯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士兵早就冻死了。有几个士兵还在争夺从灵州人家里抢来的极少的御寒衣物,不过抢来抢去的结果就是那些衣服最后变成了一堆破布条,抢到了几条的士兵还是赶紧把这些布条缠在**的手脚上。一旦发现有冻死的士兵,其他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掩埋同伴,而是欢呼一声,去剥死去士兵的单薄的衣服。甚至有些体弱的士兵还没有死去,就被迫不及待的同伴给剥光了。濒死的惨嚎声让人不寒而栗。在营地中心的地方,和其他地方的混乱无序不同,这里的几千名士兵都穿着暖和的冬装,装备也比别的士兵好的多,他们戒备着中间的一个大帐。这里就是叛军的指挥部,叛军的首脑人物正在这里开会。大帐里现在有十几个人。潘金龙是这次叛乱的主要发起者,王灵和阚寿则是响应潘金龙的号召而参加叛乱的两个小营地的首领,一个身形短小的汉子则缩在一角,他叫裘珲,是响应潘金龙叛乱的山贼土匪头子,他本来想趁火打劫,不过现在好像陷入了泥淖之中难以抽身了。坐在首席位置的是脸上死气沉沉的蒋俊,紧挨着他的是一个黑袍的法师,如果能看到他隐藏在黑袍中的模样,就会发现这是苏平手下的那个叫小青的青年,他的名字就叫陈青。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她一直蒙着面纱,别人只知道称她“五姑娘”,却还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她就是‘无影’的代表。其他几个也都是叛军的主要将领。帐内昏暗的灯火摇曳不定,在每个人身后都投下了奇形怪状的阴影。一阵难堪的沉默过后,潘金龙先打破了阴郁的气氛,对陈青道:“燕州答应的防寒衣物什么时候能到?天气这么冷,过不了几天,弟兄们全都得冻死啦!还有粮食也是问题,弟兄们已经勒紧了腰带,现在也只有三天的量了,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去么?”王灵和阚寿也叫苦不迭,裘珲阴沉着脸,目光闪烁,一言不发。陈青道:“我最近收到消息,大批冬衣已经在路上了,再过三天,一定会到。大家再坚持一下,事情一定会好转的。另外大家再加把劲,灵州城就在眼前,只要攻下了灵州城,粮食、衣物都会有的。”潘金龙道:“咱们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给咱们吹得天花乱坠,口口声声说起事之后后勤保证由你们负责,可是现在你自己看看吧,我们每天光冻死的士兵就有上百人,士兵们站都站不稳,你还好意思说攻城!我们原本要打下飞云关回淄州,又是你不让,现在耗在这里进退两难。没有攻城器械,箭矢也少得可怜,你让我们怎么攻城?你以为眼前的城墙是吹口气就能吹倒的么?你让我们的士兵用牙去啃那十几米的城墙么!”说到后来已经是声色俱厉,忽地站了起来。陈青知道自己理亏,可是他也没想到淄州军和灵州军的战斗力差得这么多。本来他们已经围住了灵州派在望县附近监视他们的几千人的部队,还只是灵州战斗力较差的地方卫戍部队,可是几万淄州军硬是没有拦住这几千人的突围,被灵州部队杀开了一条血路回到了灵州城。从那时候开始,恶梦就真正开始了。驻烽火城和蓬城的灵州军反应极快,他们马上就派出部队增援灵州城。虽然淄州叛军仗着兵力上的优势击退了他们的进攻,但是蓬城灵州军在郑班指挥下,撤退前成功烧毁了灵州军原本储备在义县的大量冬衣和粮草,而晚来一步的淄州叛军只有望着漫天的浓烟冻得瑟瑟发抖。但这也不能怪叛军行动迟缓,没有骑兵的他们,虽然已经拼了命追赶,行动却总落后灵州军一步,能击退这两支救援部队还多亏了‘无影’及时提供的准确情报。陈青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叛军攻击飞云关,说到底,就像吴忧推测的,苏平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这支叛军能够有什么大作为,只希望能够尽可能拖住阮香吞并淄州的步伐,让张静斋可以从容集结兵力。说白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支部队的生死存亡。淄州的叛军就像是一只恶狗,既不能让它吃饱,又不能让它饿死。这就是苏平交代陈青的对待淄州叛军的原则。陈青见潘金龙急了,忙道:“潘将军少安毋躁,莫要着急,万事好商量,我已经报告苏先生,他会调拨给我们一批攻城器械,不几日就会运到。你们也不能光是抱怨困难多,谁没有困难呢,我们也要想想办法,利用现有手头的条件,作出点儿成绩来。难道名闻天下的淄州军会被这点儿困难吓倒么?”忽然一直没有开口的裘珲阴恻恻一笑,用他尖细的嗓音道:“陈先生当咱们是傻子么?这位‘无影’的朋友也太不讲义气了。”他细细的眼睛瞟过陈青和代表“无影”的那位女子。他清清嗓子道:“要不是兄弟道上的朋友多,消息灵通些,咱们都被你们耍了还不知道呢。我有个从烽火城方向来的朋友说,灵州已经调回其精锐部队来对付咱们,阮香已经授权灵州军的军师吴忧全权指挥灵州‘平叛’事宜。现在灵州大军已经封锁了灵、燕两州边境,从燕州那里,一根毛也运不过来了,咱们只有等死的份儿啦。不如就此一拍两散,各走各的道吧。我的兄弟们可不想陪你们送死。” 说着拍拍衣服站了起来。此言一出,举座哗然。一众叛军将领都怒视着陈青和那女子。陈青也吃了一惊,这倒不是装的,他确实还没有收到这条消息,特别是吴忧已经派兵封锁了灵、燕边境这件事他毫不知情。陈青也把目光投向那女子。那女子神色不变,显然早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她好像没有看到淄州众将那杀人的目光,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这才抬起眼睛,眼神凌厉地扫过淄州诸将,这些将领也都是凶悍之徒,但是接触到她凌厉的眼神,都不觉低下头去。这女子缓缓道:“不错,我们‘无影’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我也是故意没有向大家透露。既然裘珲头领已经说了出来,我就向大家解释一下。“阮香是派了军队回来。吴忧现在直接指挥的有纳兰庆的灵州军团,还有于成龙的淄州军团,淄州全境的军队都归他节制,他可以随时调动。现在封锁灵、燕边境的就是纳兰庆的军队。吴忧手里只剩下了于成龙的淄州军团。“我想吴忧留下淄州兵团的用意各位也该明白了吧,各位也应该明白淄州军团的参战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吧,各位应该也没有忘记咱们起兵的理由吧?现在虽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但是谁敢保证这些士兵不会因此而背叛我们?各位对自己的士兵有多少约束力大家心知肚明,我也不想说出来羞辱大家。为了防止士兵暴乱,封锁消息是必要的。“说句难听的话,咱们现在都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被吴忧剿灭了,在座的谁都逃不了。士兵们可以再投降,吴忧不会为难他们,可是你们这些军官就不一样了,灵州的军法队早就磨好了屠刀在那里等着你们了。“想逃跑么?你们已经是第二次背叛,天下虽大,不管到了哪里都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你们能逃到哪里去?所以你们要关心的不是燕州的那点儿遥不可及的支援,也不是一天死去几个士兵这种事情,你们真正要关心的是怎么找出一条生路,属于你们自己的生路。靠别人的施舍你们一辈子也别想直起腰杆来!“就是蝼蚁尚且偷生,你们这些活生生的人难道连蝼蚁都比不上么?是男人就给我拿出点儿勇气来,唧唧歪歪就知道挑别人的毛病,你们也配叫男人?阮香在灵州起兵之时,兵不过万,强敌环伺,环境不比我们现在险恶得多?现在呢?她占据了灵州全境,淄州也指日可下,她一个女孩子都能够做到这样,你们这些平时只会让女人伺候的大男人,手里还有数万士兵,才遇到一点儿困难就埋怨这、埋怨那,你们一点儿都不脸红么?”她剑锋一般的目光再次掠过众将的脸上,那些将领居然没有一个敢和她对视。“现在,咱们讨论一下下一步的作战部署。”那女子用无可置疑的口气下达命令。在座的淄州将领居然没有人出言反对,蒋俊这个名义上的指挥官更是不置可否,神游物外,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倒是王灵第一个反应过来,道:“就请五姑娘领着咱们和灵州军决一死战,我提议由五姑娘指挥咱们。五姑娘一定会给咱们找出一条活路的。”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陈青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同伴,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样厉害,当着他的面轻轻巧巧就夺取了全军的指挥权。再看那些叛军将领,再也没人向他看一眼,自己的影响力不过如此而已。五姑娘也不客气,接过潘金龙递过来的象征军事指挥权力的宝剑和印信。这时候裘珲尖细的嗓音忽然又冒了出来,道:“哈哈,好啊,一群大老爷们居然让一个女人骑在头上,真是好威风,好气概,嘿嘿嘿嘿,俺老裘可不奉陪了,我们弟兄们大不了再回去做山贼,也不存在背叛谁的问题。”说着就朝大帐门口走去。五姑娘的眉头不易觉察地一皱,整个人忽然凭空消失,再下一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裘珲的背后,裘珲居然一点儿都没发觉。猛地青光一闪,谁也没看清五姑娘用的什么兵器和手法,裘珲只觉得脖子一凉,他甚至伸出手去抹了一下脖子,粘稠的血液这才流了出来,然后他的双眼就看见地面和自己越来越接近。旁边的淄州诸将则是看着裘珲脖子上先是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细线,然后这条细线越来越宽,然后裘珲的脑袋忽然就掉了下来!这种鬼魅般的杀人手法简直闻所未闻。众将心中都是一阵发紧。暗自揣测自己面对这种身法和手法,只怕只有挨宰的份儿,对五姑娘又增添了一分畏惧。五姑娘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坐下,道:“这种贼性难改的杂碎根本不配称为军人,留着他只会败坏咱们的纪律。潘将军!”潘金龙应声出来,五姑娘递给他一支令箭道:“你马上率领中军将士把裘珲带来的人尽数消灭,他们抢劫来的东西就分给弟兄们。”潘金龙接了令箭出去了。不一会儿功夫,睡梦中的山贼们被淄州军重重包围,随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几千个山贼只逃出了几个人。军营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淄州将领们都拍手称快。自从这伙儿山贼加入了队伍之后,尽干些伤天害理打家劫舍的勾当,淄州军的军纪也被他们带坏了,他们早就看这帮人不顺眼了。五姑娘一上任就果断地除了这个毒瘤,实在是让这些军人大呼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