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老阿木回到芦苇漕,见新媳妇和秀娥等已经穿戴起了麻衣麻帽和麻鞋,正在老成章的灵床横头哀哀啼哭,都哭的是那么伤心,秀娥哭泣从此绝了娘家路,回来再也见不到父亲了;新媳妇低声地哭泣虽听不清她的语句,但从她的哭声里可以听出,她不仅在哭泣公公含怨屈死,还在哭自己时命不济,第一趟嫁了个恶婆坏丈夫,第二次出嫁以为终于找了个如意朗君,那想到过门就受这么大挫折,刚拜过堂丈夫就东藏西躲的如今又落在虎口里。~~?超速首发~~众亲戚邻居也都眼泪汪汪的为老成章伤心,替彩凤难过,为祥荣担忧。此时一见老阿木来了大家都关切地围过来,连新媳妇也停止了哭泣,不怕害羞地从公公的灵床边过来到老阿木身边来听消息。“怎么样,祥荣还在乡公所吧?”“人有没有被解走?”“能不能保?”老阿木一进屋秀娥、咬脐、贵法等都焦急地问,新媳妇虽没有开口,但那焦急敫切的眼神眨都不眨地直望着老阿木,比众人更关切。“人是还在,”老阿木看了新媳妇一眼望着众人说:“黑无常乘机敲竹杠了,看来老成章那三亩二分田是保不住了-”老阿木把黑无常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向媳妇和秀娥等众亲戚邻居们说了,徵求大家的意见,看怎么办好。“我看救人要紧,那一块田给他就给他吧!”“有人在,钱可以再赚的,田日后可以想法子再赎回来的。”“作作梗梗的,黑无常老早就看想这块田了,迟早他要弄去的,给了他也就太平了。”“要不去保,让他解走,新媳妇在屋里咋过日子!”阿木婶、老阿来、贵法、根宝和彩玲等都这样说。“照理这事体应该由祥荣自己来决定,可他自己如今还扣在乡公所里-”老阿木为难地望望秀娥和新媳妇说。“我爹走了,我哥又不在,阿叔,这事体就由你作主吧!”秀娥含泪对老阿木说。老阿木点点头,他又徵求新媳妇的意见:“新娘子,祥荣不在,如今你是这屋里的主人,你看咋办的好?这田要不要拿去抵押?”彩凤红着脸低下头去,不知如何回答,她姐彩玲张弄她耳朵轻轻问了一句,抬起头来对老阿木说:“她不知道,她说全凭叔公作主好了。”老阿木点点头,叹一口气对秀娥说:“那你倒寻寻看,这张田契在那里,我带去再去跑跑看。还得抓紧,迟了怕夜长梦多。”老阿木说哪份田契不知老成章藏在什么地方,会不会藏在小橱里。一会儿,秀娥和新媳妇从那只旧小橱的一个抽屉里寻出了那张被老成章牢牢地藏在一只小铁盒里已经发黄了的用桑皮纸做的旧田契。老阿木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在怀里又赶忙到罗家桥去了。芦苇漕和罗家桥相距只两里路,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老阿木冒着寒风,又来到罗家桥。“怎么样,阿木,你拿钱来了吗?”已经在吃中饭的罗震山,见老阿木这么快又来,抬头问。“没,没有。老阿木讷讷的说:“震山先生-你先吃饭--我把老成章家的那份田契给带来了-”“田契?”黑无常高兴的忙看老阿木的手,只见老阿木伸手从破棉袄大襟里,抖抖擞擞的摸出那份旧黄色的韧皮纸来,他的小黄眼睛不由的一亮,但似乎觉得太暴露了又故作冷冷地说:“田契?田契派啥用场?”老阿木在心里说:东西快到手了又故作冷模,看来还想煞煞价,这只老狐狸!但他口里还不得不委屈求全地说:“震山先生?,如今老成章还摊在板头上没盛殓结果,那还拿得出现铜钿来赎人?没办法,他们只好叫我把东畈那三亩两分田来抵给你了。”“你怎么讲,抵给我?”黑无常吃好了饭推开碗故作生气地说:“我要他抵什么?这出钱买壮丁可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嘛!”“嗳,对!对!对!震山先生,我不会说话,就是来抵壮丁钿的-如今他们屋里一元洋钱也拿不出了。那破屋爿不但不值钱自己也要住,能抵押的只有那一块田了,麻烦震山先生,是不是您给调剂一下,给想想办法?”说着把那份折叠成好几折的黄色桑皮纸旧田契恭敬地放到黑无常面前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