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离死别 一一老阿木和彩凤回到芦苇漕,见老木匠把用搁板钉的薄皮棺材已经钉好了,遗体马上就可落殓了,按照当地规矩落殓时亲儿亲女都要最后见亲人的遗体一眼,并由儿子亲自把父亲遗体抱进棺材里。`` 超速首发``如今祥甫一时找不着他,没办法。这老成章临终都口口声声怀念的长子祥荣总要让他送上山头呀。老阿木几次三番求黑无常让祥荣早点放出来的目的也就为这一点,可是老阿木回到村里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祥荣回来。待阿木婶老阿来等把落殓时该放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仍不见祥荣回来,大家心里好急呵!按老规矩这天下午涨潮时是一定要落殓的,怎么办呀?急得老阿木团团转,他亲自到村上小桥头上都去看过好几次了,遥望乡公所——上升桥方向,渺无踪影。“这田契都给他了,花字都打过了,而且他亲口答应了马上给放人回来的,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放回来?”老阿木焦急地想着,一面不由的沿泥路一段一段地边走边向前瞧着走过去看,可是走一段看不见祥荣,再走一段还是不见祥荣影子,走得离上升桥只两里路了,仍不见祥荣,他索性征直走到乡公所去。他来到乡公所门口,向一个立在门口看闲景的穿长衫的乡公所的职员问:“嗳,先生 ,你知道昨天那个代父亲进来的叫张祥荣的后生放出来了吗?”那人望也不望他地头向里一指说:“不知道。你去问冯事务员。”老阿木战战兢兢地躬着身子走进去,胆怯地东一张西一望,好不容易才找到在一个办公室里义麻将的一堆人,怯怯的说:“冯,冯事务员先生 ,我问冯先生?”因为他不认识那个冯事务员,“昨天从芦苇漕来的那个后生有放出去过吗?”“碰!”一个烫过头发的年轻人把一只牌打出去,才转过头来望了拘拘束束弯着腰立在桌角边的老阿木一眼说:“你是谁?搅七念三的,现在又不是办公时候-什么后生先生 ,几时来的?昨天?嗯,罗乡长吩咐这人是壮丁,以后要到城里部队去的-”他只顾看着河里的牌,不耐烦地随口回答。老阿木一听急了,弄了老半天还要送到部队去,他忙说:“冯先生 ,这壮丁费我们已经交清了,我们祥荣把三亩二分田都抵给罗乡长了,罗乡长答应马上放人的-----“什么-交清了-不知道,没听说过-”老阿木气得嘟嘟嚷嚷地说:“交清了就是交清了,这还会讲乱话的,田契都给了罗乡长,花字都打过了-”“滚吧!滚吧!”姓冯的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着手赶他:“这里是乡公所办公室,你来吵吵闹闹没个完,要保人得去找乡长,起码要拿乡长的条子来!口说无凭谁相信你!”他们顾自洗牌打麻将。看来是他们对罗震山以买壮丁为名义又买田进财他们却得不到什么好处表示不满。老阿木赶紧出来,在乡公所门口呆了一会,只得再去罗家桥找罗震山。找到罗震山后着急地把乡公所不肯放人的事诉说了一通,罗震山打了个呵吹伸了伸懒腰说:“呵,你那么急作啥?我还没吃过点心呢,吃好点心我去乡公所告诉他们自然会放的。”老阿木急得说:“家里等他为他爹落殓呢!让他最后见他爹一眼吧!要不,罗乡长你先给我写张条子也行,我拿着去找冯先生-”“什么落殓不落殓,你们真是烦!我屋里门槛都叫你踏烂了,人要真解走了呢,你还到那去找去?”黑无常嘟嘟嚷嚷地说着,到书房去总算给老阿木写了一张条子。老阿木小心翼翼地拿着墨汁未干的字条,第二趟跑到乡公所,把黑无常的字条交给冯事务员,那姓冯的看了一下,皱着眉头叽咕了几句才叫小阎王:“阎金堂!把昨天关进来的张祥荣给放出去!”阎金堂吊着伤还没有好的右胳膊不情愿地说:“这是谁的命令?乡长又没来过,弄这个人费了老大的劲,老子的一只胳膊差点都被他阿弟打得残废,如今张祥甫还逍遥法外怎么说放就放了呢?”冯事务员把罗震山写的条子向他晃一晃说:“阎金堂,喏,这是乡长亲手写的条子!没有乡长的命令,谁有这么大的权力敢随便放人?”阎金堂叽叽咕咕着仍不大情愿地只得服从,去后院开牢监门。听得小阎王一阵骂声之后,老阿木终于见祥荣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