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第二天祥荣要去罗家上工了,彩凤和祥荣同时早早的起来,彩凤替丈夫煮饭,祥荣抢着要自己烧火,彩凤就把昨天夜里为丈夫准备的他的换身布衫裤和鞋脚袜脚等到东西又检点、整理了一下,然后就用一块印花布包袱布把它们包好。吃好早饭,祥荣又简单的重复嘱咐了几句,提起小包袱就准备动身了。临行,彩凤又前看看后瞧瞧丈夫穿的衣裳,替他拍拍棉袄上的灰尖,拉拉他扎着腰带皱起来的衣襟,又脸对着脸把他喉咙下没扣好的末门钮给扣扣好,对他关切地说:“你到黑无常家去做生活自己也要处处小心。”祥荣点点头,提起包袱,深情地望了妻子一眼转身走了,彩凤直送到他屋后去罗家桥的大路上。第二天晚上,祥荣果然回来看妻子来了,还背来一斗米。祥荣高兴地对妻子说:“看样子罗震山对我还好呢,昨天我去上工时,他正好在屋里看见我,说你这么早就上工来了?晚几天来也没关系的。还说你刚结婚,乐得和新媳妇多住几天,我这里还没开工出田头呢,生活不忙。后来他还关心地问起你,说你在我家做长年,你媳妇在家怎么过日子呢?这不,他今晚特地嘱咐作头,叫我先背一斗米来,说你自己在我家做生活,媳妇在家没饭吃咋行,你快点背点米去,吃光了以后再来拿,欠我这钱有困难以后可以慢慢还的。”彩凤望望丈夫喜滋滋的脸,和放在桌上的米袋,不安地说:“怕是鱼钩上的蚯蚓吃了上当。”祥荣说:“我正愁你在家里没饭吃呢,顾他呢!吃了再说!也不是白吃他的,我不是在他家做干活嘛?”“哪,我们欠他的债啥时候能还光呢?”彩凤蹙着眉头望着丈夫担忧地说。“大不了再给他多做一年,怎么会还不清?”“啊?你还想老给他做过去啊!我担心黑无常说不定又在打我们什么坏主意呢。”“他还想怎么着?”祥荣望着妻子天真地说:“三亩两分田也给他拿去了,气也让他出了,我人在给他做长年抵债,他还想对我怎么样呢?”“得陇望蜀,人心隔肚皮,难说呀。”彩凤忧切地说, 她想到上次跟阿木叔公去罗家打花字,黑无常看到她时那种色眯眯的眼睛和猥亵的话,总感到有点担心。听丈夫说到黑无常对他关心的话,她很想说说自己的感觉,可是看到此刻丈夫这么高兴,她不忍心给丈夫泼冷水,何况她也仅仅是一点感觉,说了反使他多担一层心,还是以后自己多加点小心吧。于是她把米整过转忧为喜地说:“但愿从今后顺顺当当的,熬过这一年就好了。”“等这一年苦出之后,我做做五个月,你在家打打草帽,下半年我再给人家打打忙工,以后一口苦饭总有得吃的。”祥荣满怀信心地说。“当然罗,”彩凤也高兴地说:“那会老是倒霉过去呢?千年破瓦也有后翻身的日子,以后慢慢总会好起来的。”但在当时,穷苦的农民们要实现这样最起码的愿望也不容易,只能是他们天真的幻想,要使这种幻想变为现实,还要经历多少苦难呵!而彩凤那种不祥的预感,却倒很快的被事实所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