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夫债妻顶 五五老妇人猜疑、凄怆、哀愁的皱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同情、怜悯的神色,她望着彩凤说:“唉!这可不行!这是老板吩咐过的,你来了一定要你住在这里。”“还有别的女人吗?”三阿婶摇摇头。“这间房间以前是啥人住的?”“没有固定人住。”“阿姆,那你就和我作伴吧!”三阿婶尴尬地咧咧凄惨的嘴,似乎责怪她这话太不像话地说:“你这小娘,给你住的房间我怎么能随便进去住!”彩凤心里全明白了,她默默地又望望那阵设得像新房一样华丽的卧室,愤懑地咬着下嘴唇,心里想,原忖他可能在我给他做娘姨干活时来调戏我,没想到这赤佬竟这么明目将胆地,一来就要我。她一时又气又急,她想起祥荣临别时的嘱咐,想起芦苇漕家阿木婶等众亲戚邻居对自己的关照,她要是从了黑无常,还怎么样对得起祥荣呵!怎么对得起众邻居呵!以后还有啥面目见人呢?何况黑无常又是这样丑恶这样凶狠的坏人。他打死了她慈爱的公公,他逼走了她亲爱的丈夫和叔叔;他活活的拆散了她们的恩爱夫妻;他夺去了她刚刚得到的幸福;他弄得她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他比强盗还凶!比魔鬼还恶。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是她丈夫和张家不共戴天的冤家!为了掠夺她家的三亩田,他竟想出如此凶狠的阴谋;为了想霸占她,竟会使出这样卑鄙的无耻的手段。 这是什么人?这是豺狼!这是恶鬼!这是比豺狼和恶鬼更凶狠更残暴的野兽和恶魔!一个纯洁的人怎么能和野兽住在一起?一个清白的人怎么样能和恶魔共同生活!不!这是决不能!决决不能的!现在她后悔,她当时考虑得太简单,简直是自投罗网!她不该不听阿木婶的话,她不该轻易到这里来!宁可让他来拆房子也不能到这魔窟来。房子拆掉了总不至于戴雨伞;随便到阿木婶家或者是大姐家里住住也能过得去的,一个人的名声毁坏了那就一切都完了。她当时想,叫她来做娘姨嘛,预备给他像在父亲家时那样一天晚给他家烧火弄饭,端水扫地给他忙吧。万一他来调戏,她到时候再想法子对付他。等到她肚皮渐渐大了要生孩子时,总得让她回来嘛。可是那想到现在一来他就这样的赤夥夥的,明目张胆的就想霸占她!现在她已经上了他的圈套,进了这阎王门!她迅速的环视一下这四周,想是不是能再走出去,但见那四周高高的围墙,这两头黑漆的栎树大门,怎么样能出得去?而既然出不去了黑无常怎肯与她善罢干休!老天爷呀!她最可怕的难关到了,她的末日到了!两颗晶萤的泪珠又顺着她苍白的脸上簌簌地流下来。“小娘,你就先进去歇歇吧,我给你打盆洗脸水来洗洗脸-----”三阿婶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啊?-我不要!”彩凤摇摇头说。“那你先进去坐一会吧,我看你好像吃力了。”三阿婶爱怜地同情地望望彩凤苍白的脸说。彩凤再一想,既然进来了,一时也出不去了,老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她确实从身体到精神都累了。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了。如今她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将要独自一人对付危险、恐怖的艰难局面。她是需要积畜一点力气呢,她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彩凤害怕地望了那房间一眼,怯怯地走进门去,把小包袱轻轻放在小橱上,把门闩上,侧身对着玻璃窗。在八仙桌旁的那把单背椅上坐了下来。见那阿姆一边走一边隔窗忧戚戚地望望她,摇摇头,似乎在叹息,然后扯起围裙抹着多泪的眼睛 ,颠着小脚颤巍巍地走了。“这个阿姆是个啥人呢?她好像有话要对我说,却又不敢说,看样子倒是个好人。”彩凤望着她的背影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