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返故乡 九九彩凤听了红着脸说:“叔公,我那里有这么好!这些日子我自己也弄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没有什么东西搬来给你吃过。”“够好了!够好了!东西好坏是一回事,我知道你家情况的,你对我有这一份心,我就很感激了。”祥荣说:“阿叔,这是应该的,你对她也够好的了,不是你照顾她让她住在这里,她还不知道啥地方去安身呢。”说着他又安慰了老人一番就跟着彩凤回家来吃早饭了。早饭后祥荣又来到前头门贵法家,他走到贵法家门口,见贵法娘正弯着腰在灶间的风炉边烟薰火燎地烧着什么,便走过去招呼:“阿婶,你在烧饭哪,贵法呢?”“啊,是祥荣,想不到,想不到。他在里面哪-贵法起来!快起来!你快起来,是祥荣回来啦!”“说什么,阿妈?你在说什么?啥人回来啦?”贵法在房间里问。祥荣已经推开门走进房去,见贵法正睡眼朦胧地披上破布衫打着呵吹起来,一见祥荣,他眨巴着那只好眼半天愣在那里不敢认,再用手揉了揉眼,还不敢认。“怎么,贵法,你不认得我啦?”祥荣走过去,一下子坐到他的床沿边。“啊哟,是你?祥荣-”贵法高兴得跳起来:“你这是几时来的?没想到,没想到!这些年你都在啥地方?看你样子,外头可能混得还不错。”他赶快捞过挂在床横头的破裤子穿上,趿上鞋爿跳下床来。“怎么,你这响没出去打忙工?”“嘿,还打忙工?”贵法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张破桌子边的矮凳上坐下来说:“叫张芝青小阎王他们给拉去做了一个多月民夫。吃点黄糙米粥,饿得做不动,日本鬼子就用皮鞭打,石头砸,弄得混身都是伤,路都走不动了,这两天还好一点了呢。”祥荣点点头呼了一口气说:“我听说了。这年头,到处都一样。前年我也去做过的。”他望着贵法补钉累布钉的破布衫,**也是补过又补的油贴一样的破被子,以及桌子上摆着的那碗臭哄哄的发黑的臭咸菜,摇摇头问:“这几年你们倒是咋过来的?”“好甭讲了,留了一条命下来就算是好的了。”贵法说:“你没有看到阿木叔弄得这样惨?我这趟到集士港、鄞江桥做民夫,亲眼看见好几个民夫被活活砸死、被狼狗咬死,那还要倒霉了。”说话间,贵法娘端了那在风炉上烟董火燎的沙锅来,放在摇摇摆摆的破桌子上,对祥荣说:“祥荣,你吃过了吗?唉,我也叫不出口,镬也没有了,叫小阎王挖去了。只好用这沙锅煮点东西。贵法长久没去做忙工了,就靠我做点凉帽,籴点麦皮细糠来溜点糠糊糊过日子。”说着她拿过那只破粗碗,先倒出一碗来给贵法,贵法拿过筷子,搬起那碗又稀又粗像锯沫似的细糠糊,皱着眉头呼噜呼噜地喝起来,边喝边呸呸地吐着粗糠秣。“他娘的,里面尽是砻糠-咽也咽不下去。-祥荣,这日子咋过呢?我是受不了了!气起来 ,他妈的老子也当游击队去,弄一支枪,把他们统统干掉!”祥荣一听心里高兴,“嘿,真如大队长所说的:”百姓已经忍无可忍了。这时贵法娘正好去灶间,祥荣于是就悄声地张弄他耳朵说:“贵法,对!是得要和他们干咧!再这样下去老百姓就活不下去了--”贵法放下细糠碗,睁大眼睛盯着祥荣问:“怎么,祥荣,你如今---嘿,看你不出,你去外头闯荡几年也变了,也主张对坏人要还手了。你这几年都在啥地方?如今外头时势怎么样?”祥荣见贵法娘在灶间忙着什么,他张弄贵法耳朵说:“我这几年在三北那边打忙工,做小工,我看人家哪地方老百姓早就拉起民兵自卫队来啦,早就和东洋鬼子伪军干开了!”贵法听得直点头说:“嗨,那才叫过瘾呢!祥荣,我们这里能不能也拉起来?如果有人领头我马上就参加!-他娘的,一会东洋人来拉夫,一会,乡公所来要捐,小阎王一来出屋掳棉被,伛倒抓雄鸡,弄得你倾家荡产,横竖过不下去了-”“嗯,不用谁领头,再来抓夫拉人,大家都站出来他们就不敢了。”祥荣说。“对!祥荣!”贵法拍了一下大腿说:“只是--我们人太少,又没有武器,-难办。”“人,大家互相联络联络就会多起来的,武器?锄头铁耙镰刀也可以打人杀人的,三北刚兴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干的。”“好!祥荣,我听你的!你来领头,我跟着你干!”“咱们一块干!”祥荣说:“不过你目下先不要给人家说,咱们目前还得悄没声响的,咱们的队伍还没拉起来,先叫张芝青、小阎王知道了不好。”“那当然。”一会,他们俩又去到根宝和阿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