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店杀汉奸 一一祥荣回家后已经好几天了,芦苇漕的游击小组也建立起来,但是在这偏僻的芦苇漕一时看不到敌人,倒时不时的听枪声在北面的姚江边上、和西面敌人据点高桥镇响起,这说明敌人正在不断祸害百姓。他在家再也坐不住了,准备到姚江边去一趟,一来去看看阿芝,并打听一下他妻舅冯阿仁的消息。二来他要到哪里去看看敌情。当下他去告诉贵法,他准备出去。“好,我也要出去寻点活干,”贵法高兴地说:“这两天我身体好了一些,单靠老娘打打凉帽难过日子。”祥荣点点头说:“那好吧,如今你是游击小组长,夜里常回村里来转转,有咬脐的消息及时来告诉我啊。”“你去啥地方?”“这两天我可能在姚江边上和金村一带,夜里我也常会回来的。”两人就这样说好了。然后他们又分头嘱咐了根宝、祥海、阿二等一些事情。第二天早晨,祥荣头戴一顶破草帽,身穿一件破夹袄和破单裤,裤管卷到小腿肚,脚踏一双旧草鞋,把手枪插在破夹袄里面的腰带上,给已经熟悉了的儿子说声:“爸爸去赚板板给你买饼吃。”就告别了彩凤朝村后出发了。深秋的天空,层层白云飘浮,太阳在云丛中时隐时现,天气已经很凉爽了。祥荣抬头望望广阔的田野,青翠翠的晚稻已经抽穗扬花。阵阵的秋风吹过,沙沙地响,稻浪在田野里此起彼伏,像大海里的波涛在翻滚。远处有三三两两的农民在稻田里埋着头锹排水沟。从坟滩上和河塘边不时传来看牛娃凄惋的牧歌,更显得村野凄切悲凉。他举头朝西边的金村、郭家弄、唐家漕、王家庄等村庄望望,昔日村庄里鸡鸣鸭叫声音听不到了,时不时从高桥方向和姚江边上传来的一两声轻脆的枪声,令人恐怖。在日伪统治下的故乡感到是那么的萧杀和沉闷。“这些村庄里一定也和芦苇漕那样满目疮痍了。”祥荣忧虑地想:“老百姓的日子不知是怎么过的?”更感到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这么大的地方,这局面怎么打得开?时势虽然混乱,但在远离九龙河大路的偏僻乡村,白天倒还太平,祥荣行行看看,沿着一条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一会儿来到隔条河的王家庄,又穿过孤零零的在旷野中的康家漕,半个钟头工夫,他就转到此行的目的地——姚江边上驻守着伪军的邵家渡附近的许吕家。当年他来这里和阿芝一起做过五个月,所以他对这个村庄人头很熟。走过湾湾的村前小河边,过小桥正要走到村里去,却见河埠边阿福嫂小店还开着。当年他在许宝盛家做小长工时,老板娘早晏晚头叫他到这河边阿福小店来打酱油买米醋。店主阿福嫂是个三十几岁的寡妇,带个小女儿。有时去望春桥配货挑到半路上挑不动了,正在看牛的祥荣碰到常帮她挑一阵,所以他对阿福嫂很熟悉。他站在小店门口,向里望望。“啊呀,这好像是祥荣嘛?”阿福嫂见祥荣走过来,忙高兴地招呼他:“你是祥荣?我道是谁呢,望了你老半天。多年不见差一点认不出来了,人长得高了,也变得瘦了。“听说当年罗震山要抓你,你逃出去了,这几年你都在哪呀?如今倒是怎么回来的-祥荣,来!来!来!快进来坐坐!快进来坐一会儿。”祥荣想想进去坐一会也好,这里走来过去的人多,也许她也晓得一点日伪顽在这里活动的情况呢。阿福嫂赶快搬了一把小圆凳出来,祥荣谢了她一下,依然立在柜台前:“阿福嫂,生意好呀?”祥荣望望里面没有买主,也没有平常聊天的人问道。“唉,甭提了,这年月怎么会好呢,”阿福嫂叹一口气说:“你看,这货架上还有东西吗?”她一面对祥荣说话,一面对正在账桌上噼哩啪啦打算盘的一个姑娘说:“阿英,客人来了,倒一杯茶来。”“不用不用,”祥荣忙制止说:“我一会儿就走的。”他看看店堂里的货架上,果然空空荡荡稀稀落落的,没啥东西了。“嗳,难得你来,多坐一会嘛,”阿福嫂望了一下祥荣真诚地说,“嘿,几年没见,你看去瘦了,人倒是老成了很多-----我常常的念叨你-日子过得真快呀,当年你刚来许宝盛家做半桩时,才这么高,”阿福嫂用手比划着说,“说话红脸,还是个瘦怯怯的小后生。一忽都有胡子了,你讨媳妇了没有?”祥荣微笑着点点头。“好!当年的小后生也成家立业了。有孩子了没有?”“有一个了,已经三岁了。”祥荣高兴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