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贵法和顺和 一一要说罗顺和缴枪的事,还得从贵法打忙工说起。原来贵法自从那日与祥荣分别之后,他在附近几个村庄东问西问,没有人家要雇他。一路问到望春桥后面大闸桥王家,打听得有一户老板种着二十多亩田,五个月做了没再雇三个月,晚稻田里的绿肥——草籽田里的排水沟还没锹过。需要一个忙工,就去找那户人家,那人家的老板,是一个秃顶白眼,对贵法说:“如今打忙工的人多得像灰一样。你若肯做,一升米一天来吧。”“什么?一升米一天?你真黑心!人家都是三升米一工,你只给一升米一工?-----”“这都有是啥时光了,你肯做就做,不肯做拉倒!”贵法气的呼一口气摇摇头心里说:“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做忙工了,屋里天天吃细糠糊咸菜糊实在是吃怕了,这还是靠老娘戴着老花眼镜一花一花做草帽做出来的。如今可不能再靠老娘这样下辛苦了,工钱贱就贱一点吧,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就对那秃顶白眼老板说:“一升米一天就一升米一天吧,谁叫我这么穷呢!”于是就答应了,做了一天觉得那户人家实在太苛刻:吃的饭烂的象粥,吓饭是一些烂芋艿茎和臭咸菜、霉头鱼,像对付要饭的一样。但是他想想,为了赚一升米工钱,也只好将就一些了,总比蹲在屋里吃娘的糠糊糊强。做了两天,他想着屋里一粒米都没有,这晌草帽没有人要,家里老娘还在挨饿,自己在主人家,饭菜虽差也吃饱了;但家中老母,仍饿着肚,吃饭时像骨梗在喉似的吃不下去。于是那天晚饭后就对老板说:“老板,你把我这两天做的工钱先算算给我吧,我屋里老阿娘一点吃的都没了。”那白眼秃顶老板听了皱着眉头说:“嗯,你做了这两天就要拿工钿啦?我又不会少你的,你做两天拿两天烦不烦?再说你离家里这么远,晚上回去明天早上还能不能及时回来?再做两天再拿吧!”贵法无可奈何,只得认气吞声咬咬牙再等两天。又做了三天,晚稻田里的排水沟都已经锹好了,那天吃中饭前祥荣又再次向老板请求:“老板,这会你把工钿米称称给我吧!我要回家去呢。”老板见再捱不过就说:“好吧,等一下我称给你。本来我还想叫你再做几天给你的,可你像讨狗债一样讨过不定。也没见过像你这样打忙工的。”中饭吃好后,那秃顶老板在灶间里用一只簸箕称出五升米来,提着称杆来给贵法说:“你看看,斤量对不对?”贵法高兴的随便看了一眼说:“你老板哪会少我做忙工的几两米呢。”便脱了破布衫去盛。说没有洋粉袋,就倒在我布衫里吧。可他碰到米感到湿渍渍的,一摸,湿得能捏出水来,贵法一下子黄了脸说:“老板,你这米咋这么湿?也一斤顶一斤嘛?”“那咋?”秃顶老板说:“称量不是给你看过了吗?”贵法气起来,睁大那一只好眼瞪着秃顶说:“你也太没天良啦!我是一锹一锹给你锹了五天沟锹来的,也不是白拿你的,这么湿的米磨年糕粉还差不多,也好拿出来解工钿?”秃顶老板瞪起白眼说:“怎么,这米不是米?解工钱还要我上白细杆晚稻米给你?你要的话拿去!不要,拉倒!”贵法跳起来上前一把拉着秃顶拿着簸箕的手说:“走!,你捧着这米给人家去看看,这样的米能解人家打忙工的血汗钱嘛?”那秃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闲人出身,力气自然没有贵法大,被贵法一把拖到墙门口的河头埠旁边。那里正有许多人在乘凉聊天,贵法拖着秃顶老板和他手里捧着簸箕里的米给大家看,说:“喂,你们大家都来看看,把浸得发涨的米解我工钱,天下有这样的人吗?”众人冷眼瞪瞪秃顶,又不认识似地瞪瞪贵法,这意思似乎说:“我们这里是没有会人上秃顶当的。只有你这个不熟水性的外地人会给他打忙工。”但是秃顶却觉得是坍了他的台,气得甩开贵法的手大叫起来:“反了!反了!你们大家看看,那里来的土匪!清天白日到我家来敲竹杠来了!打点忙工我给他这么好这么白的大米他都不要,还要我给他细杆晚稻米哪!还动不动来这么行凶我!-**养的,我拖你到乡公所去!”众人围过来看了一下,又转回身去,悄悄的议论,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大声与他说话。贵法跳着脚,指着秃顶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