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贵法和顺和 九九贵法望了一眼祥荣又说“你看看人家祥荣,出去时可比你惨了,人家出去年数也比你多,苦头也比你吃得大,可人家怎么就这样早参加了抗日队伍!如今人家当了区警卫队。还有老罗也是这样-----”“贵法,这倒不能这样说。”祥荣插上说:“我们是运气好在三北碰到了三五支队。这乱世年月,以前我们也不晓得怎么好,各人碰到机会不同,走错路也是难免的,咬脐今后肯归正还来得及的。”顺和点点头说:“是这样,祥荣说得对,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去多想他了,你先好好养伤要紧。”“祥荣哥,顺和哥,”咬脐怯怯的说:“你们以后还会要我吗?”祥荣握着他的手说:“当然要你的!你真正愿意抗日,谁还能阻挡你不成!”“嗳-”咬脐听了高兴的笑了。这时阿芝夫妇俩端来四碗蕃茹糊,请他们吃点心,阿芝老婆说:“这年月拿不出啥好东西,吃不来的东西,随便吃一点,点点饥吧。”祥荣等忙立起身来高兴地说:“呵呵,阿芝嫂,打扰你们了,还叫你弄点心,这么好的东西还说不好吃,你真客气!”贵法早从阿芝老婆手里接过一碗,来不及用筷子,搬起来就喝一口高兴地说:“嗯,密甜的,密甜!阿芝嫂煮得真好吃!糖放得那么多。”说得大家都笑了。倒把阿芝老婆说得不好意思了说:“没有糖,就只放了一点糖精呢。”于是大家又高兴地望望贵法笑了。大家都搬起来吃。贵法见咬脐躺着不能动,就说:“咬脐,你馋煞了吧,我来喂你怎么样?”倒把咬脐羞红了脸摇摇头说:“我不要吃,我不饿。”贵法说:“你不要吃我自己吃。”他便霍落霍落地大吃起来。阿芝老婆说:“咬脐他受伤,我等下煮两个酒冲蛋给他吃。”贵法妒嫉地说:“哦,他还有酒冲蛋吃呀!他比我们还优待呢!”说得大家又都笑了。吃好点心祥荣见阿芝夫妇翻箱倒柜的在寻东西,想着是为他们睡觉找被子,祥荣忙阻止他俩说:“你们不要忙了,天都半夜了,我们在草间里随便打个瞌睡就行了。”“哎,这怎么行,要那么多被子寻不出,至少也要让你们在地板上躺一躺。”说着他和妻子从破被柜里捧出两条老花棉被来领着大家到隔壁杂物间里,把东西整了一整,扛来一张晒谷用的篾垫,又抱来几把红稻草摊开在篾垫上,把被子在草堆上一铺,就像个统铺了,阿芝对大家说:“委屈你们一下了,就在这马马虎虎合一会眼吧。”贵法高兴的往稻草上一坐说:“哈哈,比棕绷眠床还惬意,再好没有了!”大家都高高兴兴地躺到地铺上,拉过被子来盖上。一会,贵法就呼呼地打起呼噜来了。祥荣和顺和是少别重逢各叙着这段时期的工作情况。说着区里的其他同志,以及谈谈以后怎么发展游击小组和建党的打算,直说到天快亮了才合了合眼。当一星期后,咬脐的伤稍为好一些时,祥荣、顺和带着吊着右手臂的咬脐回到芦苇漕时,可把阿木叔高兴坏了。祥荣叫彩凤赶快把住在阿姨家的阿秀叫来了,好护理咬脐,因为咬脐的伤还得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唉!咬脐,这辈子我想见不到你了,没有忖到还能看到你回来”阿木叔一见咬脐就激动得涕流直流。一见儿子头颈下用沙布包扎着,左胳膊用沙布带挂着不由的吓了一跳:“嘿,这是怎么弄伤的呀?是叫坏人打伤的?好好的人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咬脐一时尴尬地望望父亲,望望祥荣、贵法不知如何回答,祥荣向咬脐眨了一下眼睛替咬脐回答说:“阿叔,是半路上叫国军游击队打的。”“啊,啊,是游击队?是这班瘟赤佬们!-----呵,咬脐,你叫他们打了,会打成这样子,用啥打的?用枪?打一个洞?哦,好危险哪!再偏一点打到胸脯你就没命了!我老阿木这辈子就断香火了。嗬,这是你娘在保佑你呀!总算还好,不幸中之大幸!咬脐,从此以后任啥地方也莫去了,你就在家侍弄侍弄这两亩田吧!你再有个三长两短爹靠谁呀?一户人家弄得够惨的了,屋没了,你娘殁了,如今你又弄得这样子--唉唉,够惨的了,够惨的了-”老人家说着说着又伤心地哭起来。刚从姨妈家回来的阿秀见爹伤心忙上前劝说他:“爹,阿哥回来就好了,这些就莫说了,也莫再难过了。”“怎么能不难过呢?好好的一户人家呀,叫弄成这付样子。你娘罪过呀,为人一生连一只蚂蚁也都不敢踏杀,没有想到会落到这样下场!落到这样下场-----”“阿爹,阿妈是为了我呀,为了我才被东洋鬼子杀死的。是我害了阿妈呀!阿爹,你莫说了,你越说我心里越难过-”阿秀说着说着手捂着眼睛也呜呜地哭起来了。引得咬脐也眼泪汪汪的,彩凤见状忙走过来扶住阿秀的肩头劝她说:“阿秀,看你!叫你劝劝阿爹,你自己也哭起来了。你莫伤心了,你阿哥今天回来你该高兴,快去替你阿哥整整床铺,好让他好好休息。”祥荣见了也上前扶住老阿木的背,安慰他说:“阿叔,莫难过了,这账都要算到东洋鬼子头上去,又望望眼泪汪汪哭泣的咬脐兄妹说:“别多哭了,多哭也没有用!这是民族灾难呀。我们一定要下决心把东洋鬼子打出去!不把这些强盗打出去,我们不会有好日子过!-”兄妹俩都点点头不哭了。可是老阿木唏嘘着用手背抹抹花白胡子上的泪珠对祥荣说:“咬脐不去了吧?不去了吧?啊?你帮我一道劝劝他吧!啊?还有你自己,我看都莫再走了!彩凤一个人拖着一个孩子不容易啊!你也莫再到处去闯荡了。还有贵法,你有老娘啊,都在近坊上打打忙工做做五个月算了。这荒年乱月,到啥地方都不太平,到处都是东洋人伪军,还有国民党游击队,到处都不太平呀。大家都莫出去了,都听见了嘛--”他老人家是吓怕了。祥荣和贵法等装作听老人家的话都微微点点头,都各自回家了。但是大批日伪军就在五里路外的高桥、集仕港、望春、和西门驻扎着,躲在屋里就能太平了嘛?敌人能让他们安安定定的过日子嘛?这不过是老阿木的幻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