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在四明大地36 抗戰勝利了十五十五金士昌的墻門里,今天晚上特別熱鬧,他家的堂屋里屋柱上和板壁上貼著紅紙對聯,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八仙桌前系著繡著花鳥的桌簾,上橫頭擱幾上面掛著孫中山先生穿西裝的玻璃框畫像。畫像下貼著一個大大的用紅紙剪出來的雙喜字;兩邊墻上也掛了許多字畫,男老女老少歡喜雀躍,賓客們進進出出,孩子們喜笑打鬧,好不熱鬧!今天晚上金士昌家里有人舉行婚禮?不錯。是他的兒子結婚?不是,是他的一個學生在他家里結婚。是羅震海和阿秀在他家里結婚。新房就在他家的樓上,在他以后準備給他大兒子結婚的房間里。我們知道,羅震海不久前已正式參加了新四軍,他在五支隊里當了宣傳干事,如今部隊要北撤了,昨天晚上與祥榮一道回來,到蘆葦漕看了他的奶爹和他的阿秀妹。阿秀聽了他要走的消息,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高興的是看他穿著淺灰色的新四軍軍裝是那么的神氣和蕭灑,難過的是他馬上要走了,要隨北撤的部隊到遙遠的北方去了。從此見不到他了,什么時候能回來,誰也說不準。現在她家里母親沒了,哥哥又在后埠橋犧牲了,家里只有一個年老多病半癡半癲的老父親,無依無靠,從感情上說她是多么的舍不得他離開家鄉到遙遠的北方去呀,但是不去又不行呀,他在鄉公所為三五支隊做過事,許多人都已知道。他大哥羅震山能饒過他?國民黨能饒過他?他如今也逼上梁山了,只有跟三五支隊到底了。她現在也多么想像阿海那樣,也到三五支隊去呀,跟他一塊北撤到北方老根據地去當八路軍,或者做工作同志,可是她無法扔下年邁可憐的老爹,她只能待在家里。為此她當時伏在震海的肩膀上難過得泣不成聲。后來彩鳳對阿海說:“咬臍叔已經在后埠橋犧牲了,阿秀現在是無依無靠了,你現在又要遠行,她如今難過是真正舍不得你走,又不知你去了要多長時間才能回來,以后難見到你。依我思想,你們既然這么好,又相處了這么多年,是不是趁現在你還沒走,你跟阿秀把事情辦了再走,也好了卻她的一椿心事?”阿海起初一愣,說,“這怎么能行?我如今已經沒有家了,就算有家也難歸呀,而她的家里,如今這個樣子,也不好辦事呀?”他當即為難地皺起眉來。彩鳳說:“簡單的辦一辦吧,你們結過婚再走吧!”“阿嫂,你在說什么呀?這是什么年月?什么時候?你莫開玩笑了!再說我馬上要走,這結婚有啥意義?”“那你是說你走了就算了?不和阿秀好了?”彩鳳嚴肅地瞪著他的眼睛問他。“不,不是!”阿海焦急地說:“我那能忘掉她呢!你知道我沒有自己的親姐妹,她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你這種話連我也不愛聽!”彩鳳生氣地說:“你把她當作妹妹有啥意思!她在這里雖沒人關心她,我和她也是和姐妹一樣。她得要有一個終身能依靠的人。”“哪-”阿海的臉紅了,“這我也想過,可如今我要跟部隊去了,什么時候能回來又不知道,這種事只好等我回來以后再說了。”“不行!你這樣做對阿秀不負責任!我問你:你到底愛不愛阿秀?”羅震海紅著臉說:“當然愛羅!要不這回我匆匆忙忙回來看她干嘛?”“哪好,這回你得和阿秀結結婚再走。”“結婚?阿嫂,這哪能成?我頂多在家里呆一天,我跟祥榮阿哥后天就要走的,時間又這么緊,再說我如今沒有家、沒有屋,到哪去結婚呀--”“這個不用你考慮了,一切事情有我和你祥榮哥給你們操辦!”然后她又把阿秀拉到她自己屋里去戚戚促促的講了兩句,然后又過來對羅震海說:“你明天一早起來就到金村去,我到那里再和你商量。”她回到屋里又和祥榮商量了一下。晚上阿海跟他奶爹一塊睡。老阿木只是叨念著咬臍對他和阿秀的事好像并不十公分關心。阿海想了半夜,一醒來就聽奶爹如哭似嚎地的聲音,他只在天將亮時合一合眼。第二天一早彩鳳把孩子托給小根娘,跟著祥榮,本頂的就奔金村去了。金士昌一聽她的意見高興得笑起來說:“好!好!這事體不難,我給我兒子的媳婦已經定好了,屋里房間家具都是現成的,時間緊張我們來個新式結婚,把阿秀姑娘請過來,今夜就辦好送入洞房。明天他們要走還好趕快走。他大哥羅震山變得這樣,當他沒了,我是他的老師,這也是我為師的一椿心愿吶,這事再好沒有了,祥榮嫂虧你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