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联络员(五)

第八章小聯絡員五除了這些，生活上也還可以。晚上永芳睡在店堂上面的小擱樓上，他的先生睡在店堂后間貯藏室里。吃飯和先生一起吃的。每次到吃飯的時候，由永芳到離店隔兩條弄堂的老板家廚房里去提飯。飯菜都裝在一只特制的長方形的竹籃里，那飯籃能盛四碗菜和一罐飯。飯是雪白的大米干飯；嚇飯頓頓有魚肉蔬菜。提到店里在賬桌上和先生一起吃飯。吃好飯再把飯籃送回去。永芳從小有一頓沒一頓，吃糠咽菜，吃粥喝湯過來，還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的飯菜。比放牛那時也好得多，那里盡吃一些人家長工吃盡的剩菜冷飯。現在有這么好的生活，永芳已經覺得夠滿意的了。反而因為在這里吃的太好，想起他家里的媽媽和弟弟，如今她們仍在家里吃糠咽菜，心里感到很難過。除此之外，最使他感受到高興的是，這時里的確有很多業余時間，有很好的自學條件。店里訂有一份《時事公報》，每天可以閱讀報紙，乘閱報機會可以認一些不認識的字，他不認識的字便問坐在店門角落里的爛腳華生，他的字眼很好。據說讀過五六年私塾。學習材料也很多，包裝紙大堆大堆放在那里，張張都可以寫大字，因為寫過以后還可以包東西的。永芳一有空就用這些紙來練習寫大字。學寫大字先生也同意，認為字寫得好一點，把他的賬也可以記得清楚一點。后來永芳又從廢紙堆里找出一本破舊的柳公權字帖，好不高興！他一有空，就臨摹那本柳公權字帖。不久他的毛筆字就比原來寫得更好了。文老師了解了他的情況后，不久她就利用他在那里的有利條件，叫他開展地下聯絡了。一日，他去收賬，路過蘆葦漕，媽媽告訴他前天她去半里鎮行涼帽，路上碰到文老師，這兩天山里有個交通員會來店里找他，叫他小心接上。有啥東西拿來，暫且藏在那里，到時候文老師會派人來取的。并且告訴永芳聯絡信號，囑咐他千萬不能讓老板和店里其他人曉得，若被泄漏你的飯碗敲破是小事，還會連累文老師和那個交通員。千萬小心！永芳噯噯地答應著，心里打起了小鼓，這可是他第一次正式與生人聯系呀，心里充滿了神秘、緊張和擔心。怕自己完不成任務，怕出差錯，怕暴露秘密，給自己和媽媽帶來殺身之禍；怕給文老師帶來危險；怕給革命帶來損失。他回到店里等到呀等的，注意進來的各種各樣的顧客，也注意到先生和幾個在店堂角落里閑坐的閑客。頂好希望這兩天先生和他們都能出去。讓他一個人安安全全的接待聯絡人。可偏巧，先生這兩天都有沒有出去，而那個爛腳華生和那幾個閑客，都還坐在店堂后橫頭和那店角落里，與先生講大道，天訪夜談地講過不歇。這更使永芳心里七上八下，十分緊張和煩躁。但是他光注意進店堂來的，卻沒有想到來人會在外面叫他；光想到來的會是生人，不是熟人；他媽告訴他的第三天，也是他焦急地等待的第三天，已經灰心失望的等到八點鐘光景，也就是從四明山畔的山下村航船到城里去路過這里的時候，九龍河邊上正熱鬧著，永芳和先生正忙著做生意，忽聽外面有個聲音大叫：“方永盛！方永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