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一个风和日暖的隆冬早晨,彩凤早早的起来,就简单的梳装打扮一下.把辫子梳一梳,换了一件半新旧的黑底带花的小棉袄,再穿上一条半新旧的罩裤。她把小芳托给阿秀领着。自己手挽一只小竹篮,从从容容地到上升桥作客去。篮里盛的是两瓶录豆烧酒和一条飞马香烟和一包祭灶果,因为节气已恰快到农历十二月二十三祭灶神的日子了。彩凤这些年来在苦难中挣扎,生活极其艰难,自己母子仨连饭也吃不饱,还从来没有买这么贵重东西去送人走亲戚过。可是今天去阿昌伯家,不同寻常。一来阿昌伯是她的救命恩人;当年她被黑无常用辣椒水灌死,如果不是阿昌伯冒着生命危险把她救出来,她就没有今天了。但自那次她的亲友们把她从阿昌伯家抬回家后,因为忙于奔波生活,还从来没去酬谢过,所以今天趁机会顺便去酬谢他一下。二是今天特地登门拜访,不是平常去作客。还有重要事情相烦他。她是受罗顺和的委托,不,受党的委托,钱实际上也是罗顺和出的,叫她去执行这项不平常的任务。说老实话,若能胜利完成任务。能叫山里的游击队及时正确的掌握情况。能把武器顺利的带走,并让三五支队狠狠地教训他们一下,做做这班坏蛋们的规矩,叫她多跑几趟也情愿。“这些坏蛋们,几年来他们在老百姓面前跃武扬威,作威作福的家伙,到时候看见三五支队时一定会惊吓得发抖。彩凤心里不觉笑了起来。想想走走,不觉一会就来到了上升桥旁边。抬头看看乡公所门口没有啥人,便大着胆子走过去。走近乡公所门口,见双扇大门关着,也听不见里面有啥响动。更加放心了。仔细一想,今天是礼拜天。原来这班家伙也回家过礼拜休息去了。走过乡公所所在地——慈善局,又走了里把路,沿街来到一条小弄堂弯进去,摸到阿昌伯住的村后小墙门,走近阿昌伯家门口,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在门前编草帽,便问:“阿昌伯还住在这里嘛?”“是在这里。”那姑娘陌生地望着彩凤,上下打量了一下,一面向里面叫:“阿妈,来客人啦!——进来坐吧!”彩凤挽着小篮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阿昌婶,一个五十多岁的和善的老妇人颠着小脚从里面去出来。“你是——?”阿昌婶迷缝着眼睛微笑地打量着她。见这位三十多岁的妇女,穿得清清爽爽,拖着两条黑油油的大辫子,是个年轻好看的少妇,有点面熟。却是半天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我是芦苇漕来的。三年前我在你们家住过。阿婶你不认得我啦?”“哦-”阿昌婶想了一会说:“我想起来啦!你是彩凤,是吧?如今精神多了。所以我一下子竟认不出来了。快请坐!快请坐!真是稀客,难得你过来。”她忙拖过一把竹椅子,叫彩凤坐。彩凤把那只小篮子往桌上搁着说:“我特地来望望伯伯,伯伯仍在乡公所烧饭吧?”“还能到那里去?他等下会来的——唉哟,娘子,你买这些东西作啥!贵贵的,你又不是生客。”“没有啥东西。我自从那年离开你们家后,总想来想谢谢你们,谢谢阿昌伯。可是一直没机会来,今天有点空我来看看阿昌伯。我也拿不出什么东西,这两瓶酒给伯伯喝喝。向伯伯表表一点小心意。”她一面说着,一面把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当把祭灶果拿出来时,阿昌婶硬是按住了她的手:“好了,好了,烟酒我收下,这个你拿回去,给你的小孩子吃,我家现在已没有小孩子了。你拿回去!”但是到底强不过彩凤的手劲,还是叫她拿出来了,.两人夺来夺去夺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让彩凤把篮子躲过叫放下了。“多少是我一点心意。阿婶,你不收就是嫌我少了。我既然有心拿来了,再没有拿回去的道理。”阿昌婶强不过她,只好收下。只得把她的篮拿进去,给她的篮子里装点鸡蛋,算是回礼。“伯伯这些年来身体还硬朗吧?”彩凤接过阿婶送来的一杯茶,放在桌子上关切地问。“仍旧是老样子。你小孩子都乖吧?那年生下来的那个小孩也很大了吧?”“乖的。那个小的都已经三岁了呢。”彩凤高兴地说。“怎么不带来,让我们看看?”“带来烦烦的。我托给邻居带着呢。”“大的几岁了?”“已经十多岁。如今在一家小店里当学徒呢。”“哦,这么大啦!你真是好福气呀,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孩子都能做事了。你自己还一点没老呀!”“老了。我都三十多了。”彩凤脸孔一红微笑着说:“阿婶,不瞒你说,我一天到晚做凉帽,日子过得辛苦,还能不老。”“唉,你真是不容易!一个女人,没有男人还拖着两个孩子。还把孩子养得这么有出息,好!好!你的儿子这么争气,你将后会有出头日子的。”一会,阿昌伯来了,彩凤忙起身相迎。“阿昌伯,你回来了?”老阿昌望见她,吃了一惊,说:“是你?你怎么今天到这里来了?”原来今天是礼礼拜天,乡公所吃饭的人不多,他到外头买点东西顺便来家转一转。“我来看看伯伯呀!自打离开你家后,还没来过。伯伯你上次救了我一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你救我,我今天骨头已经打鼓了!我回去后常常想念你,可就是没有机会来看你。今天我抽过空特地来看看伯伯。”“这有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忘了。我有什么好看的,没病没痛死不了。”他向外张望了一下,看看没有人,挥手叫彩凤到里面房间里去坐。说近来风头又不妙,人家避还避不及,你今天还到上升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