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五支队又回来了 五彩凤被称赞的脸红红的,说我做的不好。末了她又对罗顺和补充说:“阿昌伯就睡在伙房旁边那间小房子里,信号是和你敲我门是一样,连敲两遍。”“好,你已经在房间里注明了,我都晓得了。“罗顺和点点头说:“这张图纸我就拿去了。”“这叫什么图纸啊!你已经明白了就好。那么难看的东西就不要拿去了!”彩凤的脸红起来。她伸手想去拿过来。“要的。我明白了,他们几位不是本地人,还不很明白,我好按着图纸再给他们讲一遍。”彩凤见他执意要拿去,那就给了他。接着罗顺和又问了一下近期来,黑无常的所作所为。接着彩凤告诉罗顺和罗震山好像目前不在家里去城里了。罗顺和说:“那可便宜了这家伙!”就转身离去。罗顺和带着他的小分队,离开芦苇漕来到上升桥的时候,上升镇已经肃静了。他们一行九人,悄悄的从村后摸到离镇十几间屋面孤零零矮层层的乡公所所在地——慈善局。这个作了乡公所的慈善局,实际上彩凤和祥荣以及她的公公老成章,当年都来过,但当时事情急迫我们还没有向读者介绍过它的情况。今夜罗顺和他们武工队要进去缴武器,哪要经过好几个房间,我们不得不较详细的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慈善局原来是九龙乡以前搞慈善事业的人们,在灾荒年月用来给穷人赊粥赊米的慈善机关的房子。本是给穷人救灾施福的地方。具有讽剌意味的是,如今却成了专门收税要捐拉壮丁,搜括和迫害百姓的乡公所,慈善局成了“作恶局”。这慈善局房子是像庵堂似的孤零零的一幢大房子,三面有围墙,分头门、中进、后进三进,中进除厅堂外,两侧都有好几间厢房,后进是伙房和仓库。以前在这里曾经还做过小学,后来做了乡公所。除抗日战争年代被日伪军做过营房外,一直来被乡公所所占用。这幢矮层层已经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房子,围墙顶上生满了墨绿色的木莲藤,屋脊上和瓦缝中都长了像一支一支小蜡烛似的野生多肉植物。春夏秋冬不枯不荣。罗顺和他们来到慈善局后面那爬满木莲藤后墙脚下的一块菜籽田里蹲着,他带着一个叫小姚的挺机灵的青年战士,从后面迂回摸索到前面去。当他们隐蔽地来到阔沿唇的大门口时,却见从门缝里和矮墙映出来黄亮的灯光。“嗯,这晚了还没睡觉?”罗顺和对小姚说。他们靠门边停下来仔细的向里面听一听。却听见里面传来劈拍的打牌声和轻声的说话声。“他娘的,这晚了还在打麻将!”罗顺和气愤的骂着。“那怎么办,队长?咱们现在能不能下手?”“只能等一下,等他们睡下后下手方便一些。”罗顺和说。并对小姚说:“你去告诉大家一下,叫大家别作声在那里等着。我在这里监视他们。”原来里面乡公所先生们这时真的还在热闹地叉麻将。此刻他们在开会议事的小客厅里的一张八仙桌上,对角点着两盏罩着玻璃罩子的明亮的美孚灯,桌子四面摆着四把单背椅,朝南靠上横头坐着白胖子冯事务员;左边是高个子诸暨人吴道行;右边是烫着卷发嘴里镶着金牙齿的宁波人黄文彬;下横头坐着瘦骨凌丁的阎金堂。除阎金堂外,他们都穿着长袍棉袄,有几个下身还穿着棉裤棉鞋;冯事员和黄文彬脚下还罢着两只火盆。他们有的嘴里叨着香烟,有的左手撑着脑袋凝神地望着自己面前的竖着的一排麻将牌,随着对方打到“河”里的牌。打出去一只之后,再到“长城”上去挖一只来补充。这样的四个人轮流的调整、打出、补充,一付牌总要玩到一顿饭功夫才能见输赢。“碰!”小阎王抓了一只牌后神气地说。“喔,五筒来啦!”冯事务员从“长城”上补去一只后立即摊倒自己的牌说:“三束三束,五筒五筒!东风东风--我浮啦-”他一推倒牌,其余三个都抬起头来看他面前的牌。看过后有的叹气骂娘,有的埋怨手气坏,有的羡慕对方运气好;一阵热烈的喧哗和吵闹后,于是又重新的洗牌、整牌、各人轮流拿牌,然后又轮流重新打牌。“妈的,这两天尽倒霉!”小阎王瞪着牛蛋眼,愤愤地发牢骚,:“我老早就可浮了,就差一只五万总是不来。”冯事务员侧起胖脸白了小阎王一眼说:“你倒什么霉!这两天尽出差,到处有外快可捞。”“如今还有啥断命的外快好捞!”小阎一面调整自己的牌,一面怨天尤人的骂:“如今不比早两年了。他妈的这些乡巴佬又刁起来了,你去催催派谷,他愁得连明年的秧籽谷都没有。你去收收捐,他讲得连夜饭米也不着落。你逼逼他们,他们背着头跟你吵。你要进去搜,他们就会拿起门背后的锄头铁耙跟你拚。还‘刮民党’、‘强盗’、‘土匪’的骂得你狗血喷头。”冯事务员翻起白眼瞪瞪他:“说得他们这么厉害,他们不怕你打枪抓他们!”长子吴道行也说:“这我也不相信。他们敢当面这样骂你,你会这样老实?”小阎王打出一只牌补充一只牌也斜了他们一眼说:“现在那些人就是敢!你们真不晓得眼前时局?尽天价坐在乡公所里,一点信息也不灵?”“时局怎么啦?”从来瞧不起只会出屋抱棉被,弯腰捉雄鸡兵痞出身的小阎王的冯事务员看他敢讥笑他,便狠狠地教训他说:“时局怎么样啦?共产党已经在节节败退,他们的老巢西北都叫胡宗南占领了,你说这时局不好?”“那都是报纸上讲讲的,”小阎并不服气:“骗骗你们这班书呆子,我只晓得这里的时势一年不如一年了。如今再到下面去抓人收捐就越来越不好弄了!”“我看目前这里还是蛮稳定的。”“稳定?你如今到四明山、三北去看看,那里白天黑夜都有三五支队的人在到处活动、还什么稳定!你是在闭着眼睛说瞎话吧!”“你替他们吹牛皮!三五支队北撤时都走了,剩下几个伤病员也老早叫国军大扫荡时收拾掉了。你说的那不过是那里几个残匪败兵,咋咋呼呼,贴几条小标语,在那里虚张声势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