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在四明大地15 焦急的期待四“他說,那一年會合后就分開了。”“那還不是白搭!”“怎么會白搭?既然一道去,自然也會一道回來的。以后再去問問就知道了。”“嗬,好甭去問。”阿二插上說:“祥榮叔要和這隊伍一道回來,他這兩天遲早會來的。老婆孩子在這里,他比我們找他心里還急呢。”大家都說這話有道理。“那羅震海呢?”阿二嫂看見阿秀為阿秀問大家。“來了自然都來了。”彩鳳聽著,他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說話人的嘴,耳朵仔細地聽著他們講的每一個字,當貴法談到那個帶短槍的人,知道從這里撤去的三五支隊時她幾乎緊張得停止了呼吸和眨眼,仔細地聽下文,當貴法說以后就不知道了時,她的眼睛也失望地垂了下來,直等阿二說以后自己會回來的,她才寬慰一些。后來大家又聊了一會閑話,說解放軍穿的鞋子真好笑,跟小芳一樣,腳后跟還釘著一條帶子綁在腳脖子上恐怕鞋跟脫出。說解放軍的馬又高又大,都養得屁股溜圓。不知喂它什么來著。還說他們樣樣都好,就是愛吃生大蒜,嘴巴都有一股大蒜味。吃飯蹲在地上,不用桌子不坐凳子,累不累。直講到十點光景才回家睡覺去。但是彩鳳盡管累了卻仍無睡意,小芳是腳沒擺平頭就睡著了。但彩鳳卻還十分興奮,耳朵依舊聽著外面的動靜,會不會突然有人來敲門,昨天前天晚上等是早了一些,他們根本還沒開過來,今天他們可真的都開過來了,而且都進了城里。據貴法說,九龍鄉沿河邊大路都住滿了解放軍,說不定他就宿在近地方,夜里回來也不一定呢。“好甭去問,祥榮叔要是回來了遲早他自己會回來的,老婆孩子在這里會不來看嘛?”阿二說的話又在她的耳邊響起。“是啊,”彩鳳想:“他要跟這部隊來了肯定會來家看看的。以前他在這里打游擊時,這里有那么多偽軍、東洋人和國軍游擊隊他都會來呢。如今這里都是解放區了,國軍都逃得一個不剩了,還不會來看看的?”這樣想著她又爬起來,橫豎睡不著,索性再點上燈做起夜作來。如果他來了開開門也方便。她一面打草帽,一面側耳諦聽外面的動靜,但這個解放后的夜是那么的寂靜,一點響動也沒有。附近連狗叫聲都很少聽見。她想白天九龍河邊開過來這么多解放軍司務長,此時也都在城里和九龍河沿街上睡著了。他不來家此時也不知睡在啥地方?或像那年打西門時那樣睡在人家屋檐下,或涼停里?聽貴法說宿在上升橋的解放軍碰到過從這里去北方的人,她此時真想去那里問問那位解放軍司務長,這回部隊開過來有沒有南方人?可惜自己是個女的,身邊又有孩子,這么晚了去問人家算什么,半夜三更的去問人家也不好意思,不叫人家笑話。新起頭的草帽又編了半頂,夜已經很深了,她還繼續等著。編一會,側耳向外面聽一聽。除了那朗朗的蛙聲和夜鳥的啼叫聲,夜風吹動祠堂后頭大樟樹的沙沙聲再聽不到其他聲音了。一會阿四家的自嗚鐘敲了十二下,她連打了幾個呵欠,身體也感到發冷了。便放下草帽,脫衣上chuang睡覺。她跳上chuang,望望已經熟睡的小芳,見那孩子在睡夢中小眼皮不時眨動著,有時嘴角輕輕地顫動一下,在那黃黃的的營養不良的天真的小臉上,展開一個甜甜的笑靨,似乎在睡夢中他見到了他的爸爸呢。彩鳳不由的又動了感情,輕輕的護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唉,這孩子生下來還沒有見過他的爸爸呢,這回他爹真的回來見到他不知會有多高興!幸虧當時沒有把他賣掉,也虧得阿昌伯救她,才生下他來,虧他命大。當時她去高橋做奶媽,斷了一禮拜的奶餓得奄奄一息又活了轉來。這孩子從投胎到張家來,經歷過千災百難養到現在這樣真不容易!如今我總算把這兩個孩子都拉扯大了。永芳還托文老師的福還了幾年書,我總算對得起他們爹了!”又想起自祥榮走后,五六年來那艱難蝎厥的歲月,幾次瀕臨絕境,母子三個幾乎喪命,這日子過來真不容易!當時人家再三勸她再嫁一塌,她堅持著拖著兩個孩子有一頓沒一頓的苦守著,寧可忍饑挨餓受苦受難,也總要等男人回來。如今總算讓她等到了,可他會不會回來呢?要是等他不來,那真要讓那些勸她改嫁的人笑話了。她顛波了一天,又做了半夜夜作,身體確實已感到很疲勞了,眼皮沉重地粘弄去,便躺到**去。但是她把油燈撥得幽幽的,依舊讓它點著。以防突然敲門時好快點開門。睡了一會又側耳傾聽一下,仍沒有什么響動,她想到如今這里已是解放區了,他要來白天就可來,用不著;等深更關半夜來了,今晚他是不會來了,她于是就把燈吹滅了。但是第二天,她焦急地又等了一天一夜,還是沒有來。當第三天早上起來,因沒有睡好,她眼泡虛腫心緒不定在家打草帽的時候,永芳回來了。“怎么這么早你又來收賬?”彩鳳瞟了永芳一眼,不經意地問。丈夫不來兒子也不大關心了。“媽媽,我不去了!”永芳卻抑制不住興奮地大聲說。而且把什么東西往**一扔,彩鳳抬起頭來一看,見他臉色腓紅,精神喚發,頭上滿是汗水,向**扔過一被包。“永芳,你這是-”“媽媽,我不去小店了當學徒了,解放了誰還受老板的氣!我要尋爸爸去。”原來從昨天解放軍來了之后,永芳就心緒不定,后見村里也駐扎了許多解放軍,他就急著想去找,打聽他爸爸的下落。但當時做生意忙,沒時間,也不敢問。第二天早上他到昨晚跟一個司務長去拿錢的村中央堂屋里一看,解放軍早走得一個也沒了。只剩下昨晚他們燒夜飯在那里臨時搭起的露天石頭灶在那里。永芳感到非常懊悔,覺得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他趕快跑到保國寺,去找方平,可是他的同學告訴他方平早就跟解放軍到城里去了。他怪他走了也不向他打一聲招呼,這人真是來無影去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