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在四明大地16 四出尋父四四晚飯后,聽說永芳回來了,阿木叔公、阿秀、貴法、阿二等鄰居又都來聽永芳這幾天出去打聽的消息。聽了永芳的話使大家受到了啟發。他們說去打聽一下當年同去的人有沒有回來,或有沒有來信也可以。如果他們有信就可以寫信去問一問。貴法說,這好辦,當年當自衛隊的就有好幾個同祥榮一道北撤去的,我明天就去打聽一下。幾天后。貴法來告訴彩鳳說:“余家漕有個當年和祥榮一道去的,據說已經從杭州來信,是不是叫永芳去拿個杭州的地址來寫信去問問他。采鳳叫永芳到余家漕去一趟,果然拿來了地址。永芳當即按媽媽的講的和自己想的給那人寫了一封信,媽媽還特地提到也順便問問羅震海。那封信去了后,三四天就來信了。那個軍人在杭州的警備部隊。來信告訴他們說:“張祥榮是他的一個老戰友,當年他們是在一個大隊的,但過江后部隊經過整編就分開了,以后再沒有碰到過他。至于羅震海就不知道了。母子倆又一陣失望。他們又沒有信心了。幾乎又回到了一禮拜天前的狀態,彩鳳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愁悶著,涼帽也不想做了,失神地望著地上不時嘆氣。那天晚上她夜飯也沒有吃。老阿木更是唉聲嘆氣的說:“都是沒有良心的,都是沒有良心的,不會回來了!不會回來了!”又過了兩天,一個下午。在羅家田畈干活的彩玲兒子祥海背著鋤頭氣喘吁吁的奔來告訴彩鳳說:“阿姨,阿姨,人家金村當年跟姨丈去的一個人回來了,你快去叫永芳問問看,作興他曉得我姨丈的情況。”“你聽誰說的?”彩鳳著急地問。“我親眼看到的-上午陳二妹叫我去半里鎮挑嚇飯,我看見許多大人小孩子在阿福小店門口,圍著一個腰系駁殼槍的解放軍說說笑笑很是熱鬧,我也擠過去看,原來那個解放軍是本地人。他和大家說著半土半洋的普通話,我一打聽,他是金村人。我本想當場就問問他,他曉不曉得我姨丈。可是后來我被陳二妹叫挑嚇飯去了,我沒問成,阿姨是不是叫永芳和你一道到金村去問問看?”“祥海哥,真的?”永芳高興得跳起來。“這種事我會騙你嘛?”“他叫啥名字,你問過沒有?”彩鳳說。“名字倒沒問,可是看見他我認得,他的鼻梁是被打塌了的。阿姨,你快點去問問看吧。”當下彩鳳決定母子倆相約著阿秀到金村去一趟,為怕那軍人很快回部隊去,說起念佛就出發,當即把小芳托給阿二嫂就和永芳阿秀一起出發了。金村距蘆葦漕才三里路,過后俞家橋穿過田野畈不到一頓飯時間就到了。彩風曾到金士昌先生家來過,她們先到金士昌家,士昌先生聽得說熱情地接待了她們說:“知道的,知道的,那是我家的一個遠房侄子,叫金阿大,早上還到我家來過。怎么?祥榮、震海還沒有消息?別著急,他們回來的!會回來的,興許他工作忙吧,一時來不了。你們來了去問問也好。”說著叫金虎陪過去。金虎熱情地帶著彩鳳母子和阿秀三個去到金阿大家。據金虎說,他的部隊就在慈城,回來已經兩天了,已經走訪了好幾家親戚朋友。當金虎帶著彩鳳母子和阿秀三人到他家的時候,他正在家里和上門來的親戚朋友們攀談。他穿著一身半新的草錄色的軍裝,中等個子,鼻梁塌陷得好像被馬蹄踩過一腳似的,沒了鼻準骨的鼻子顯得扁平。很明顯那是打仗時叫敵人的炮彈片砸的。這使他的臉和氣中帶著令人可笑的滑稽相,臉孔粗而且黑,三十幾歲或四十幾歲都可以看。彩鳳見屋里有那么多人坐著,不好意思走進去。金虎說沒有關系,先擠進去,與金阿大點了一下頭。金虎對他說:“她們是從蘆葦漕來的,她男人過去是三五支隊的張祥榮,你知道嘛?”因為人多,金阿大一時沒有聽清楚,只向金虎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坐,金虎便叫彩鳳:“祥榮阿嫂,你進來呀!”一個滿臉麻子十分難看的高個子中年女婦忙走出來熱情招呼:“進來吧,快到里面來坐!”顯然是金阿大的妻子,她以為是來看她丈夫的不認識的親戚呢。彩鳳和阿秀不好意思地拉著永芳走了進去。“快請坐!快請坐!”軍人用半是本地話半是普通話南腔北調地招呼她,同時立起身來,向金虎點點頭問:“金虎,你認識她們?出去五年了,好多人我都不認識了。”他熱情地說:“這兩位阿嫂,你是誰家的?”他顯然把她當作了本村人。“她是從蘆葦漕村來的,這位阿嫂的丈夫就是當年抗日戰爭時帶領我們游擊小組打東洋鬼子的張祥榮。這一位是我同學羅震海的妻子,你還記得嘛?”金虎忙向他介紹。“哦,張祥榮,我記得。當年我就是跟他們一起出去的。他還是我的老上級呢!怎么會不記得?羅震海我也聽說過,但是他不和我在一個部隊里,所以就不大清楚--你就是他阿嫂?”他的頭轉向彩鳳。彩鳳向他無聲地點了點頭,緊張地盯著他,血在她頭上潺潺地涌,她感到丈夫的生死消息就在他口里。可是金阿大望了她一會,驚了一下,又故作鎮靜地對彩鳳說“哦,孩子都這么大了,你自己還這么年輕,阿嫂你好福氣呀-”看見他似乎有意叉開話柄,不直接談下去似的,彩鳳的呼吸變得急促地盯著他說:“這位阿叔,那你們去時是-一道去的--““去時是一道去的-----”“那如今你們怎么回來沒一道來?”金阿大忙把眼睛移開去,停了一下仿佛解釋地說:“阿嫂-部隊不像老百姓,是經常調動的-----”“那么他如今在啥地方你曉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