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在四明大地18 回家六六小屋里黑糊糊的,則才彩鳳摸火鐮火石沒摸著菜油燈盞燈還沒點著,貴法和祥海一時里聽不到彩鳳說話聲,慌得他倆叫著“彩鳳”“阿姨”的在地上亂摸,兩個小孩子和小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慌得一片聲叫。幸虧這時眾人都來了。接著一道雪亮的手電光射進來,那是通訊員小王,祥榮走在他的前面,手電光下大家見彩鳳臉色蒼白地跌倒在床鋪下,虧得是泥地沒有傷著,大家叫一聲“快,快把她扶起來!”小芳嚇壞了,哭叫著“媽媽!”“媽媽!”貴法和阿祥也不知所措,祥榮趕快蹲下去用雙手把她挽起來輕輕地抱到**,一面驚慌地叫她:“彩鳳!彩鳳-”一會,貴法娘、小根娘、阿二嫂和彩玲聞聲都趕來了,有的掰嘴巴,有的灌開水,有的掐人中,這不過是腦子一下子經受不了大喜的沖擊而一時昏厥過去的,彩鳳很快就恢復過來了。當她緩緩地睜開眼來在淡黃色的菜油燈光下,見她床前圍著這許多人,都歡喜地關切地望著她,一時弄不清發生了什么事情。她愣怔的望著大家說:“我怎么啦?你們怎么都看著我-小芳呢--”聽見小芳親切地叫媽聲,一下子清楚地回憶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看到圍著她床頭的許多人,當她的視線碰到床頭的一個穿解放軍服裝,戴著綴著紅五星軍帽,帽子下她非常熟悉四方臉上的濃濃的眉毛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時,她那蒼白的臉突然放出光來,兩眼閃閃發亮,一下子興奮地拗起身來:“呵,呵,你,你真的回來了?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祥榮趕快制止她起來,望著彩鳳清瘦的面容激動地對她說:“彩鳳,不是做夢,是我回來了-我不知道你會這樣----要曉得我應該早點來一封信的,因為工作忙,我想反正能回來了也不在乎捱幾天了,可沒想到你病了-”“我沒有病,你真的回來了!你回來了-你回來就好了-”她神經質地喃喃著,眼睛貪婪地地凝視著他,而他用那雙硬實火熱的大手緊緊地捏著她纖細的手時,她感到一股強烈的暖流傳進她的心窩里,她感到一陣抑制不住的巨大的激動沖擊著她受盡苦難的心房,猛然,她的嘴向下一敝熱淚像決堤的河水似的滾滾地順著兩腮流了下來。祥榮望著妻子臉上滔滔地流下來的淚水,他知道了他走后五年來她所受的種種屈辱、折磨、憂患和苦難。“彩鳳,這些年來叫你受苦了!”他望著她愛憐地說。“苦雖苦也過去了-----”彩鳳望著那么多人看她不好意思起來,“你回來就好了!”她感到眼前猶如撥開烏云見清天,明媚的陽光直照到她頭上,變得一片光輝燦爛,她用手掌抹抹眼淚,雙手一托跳下床來,高興地叫著眾人:“阿姆,阿嬸,阿姐快請坐!快請坐!”向大家打著招呼。只五分鐘功夫,仿佛吃了靈丹妙藥,一下子使她變成了另一個人,剛才還奄奄一息的人,一下子變得精神振奮,容光煥發,那蒼白的瘦削的臉容一下子變得像三月的桃花,仿佛恢復了青春。一會,她就不顧大家阻攔地忙碌走動起來。她的病一下子全好了。五分鐘功夫,不但彩鳳的面貌變了樣,連這平日低矮簡陋寂寞凄涼的小屋子也突然變得熱鬧起來了。貴法娘和阿二嫂等提了兩盞火油燈來,頓時把小屋照得亮堂堂的。屋外通村前村中長滿草藤的小路上,來來往往地不斷的是行人。這條平時沒人走的慌僻小路也熱鬧起來了。屋里更是賓客滿座,把這屁股大的一間小草房都快擠爆了。好在來的都非貴客,都是祥榮做長工、打游擊時的窮兄弟窮朋友們。他們來了就在門檻,矮凳、床沿甚至床鋪上、地上坐了下來蹲了下來,此外便是彩鳳的患難朋友,左右鄰舍的阿嬸,阿姆,自然了也有一些熟人親房來張望張望看看一看的,因為聽說祥榮是鄉里新來的解放軍鄉長,隨身還帶著保鏢,那可是鄉里的大官呀,以后那個人不受他管呀?與每個人都會有關系的。縱然是過去看不慣,罵他是紅腳梗,做五個月的,也乘機來拜訪拜訪了,除了張芝青老婆,祥榮都與他她們熱情地招呼談話。祥榮當年與他們一起在抗戰期間打過鬼子打過仗的老戰友,和做五個月時的老朋友們更是特別的親近。忽然,他看見一個姑娘扶著一個老人顫魏魏地走子進來,他定眼一看這不是阿木叔嘛?五六年沒見顯得更老了,背也躬起來了,他見了他們不由的驚了一下,然后定定了神,忙迎上去高興地說:“哦,阿木叔-----阿秀-你們好-“祥榮?你是祥榮?祥榮,你回來了?我家震海呢?震海有來了沒有?他怎么沒跟你一道來?唉,我天天在村前小橋著望呀,看見解放軍就問,逢人問,如今你回來了,他怎么還不來?他怎么沒有跟你一道回來--他怎么也不回來--”祥榮對阿木叔和阿秀說:“震海已經回來了,他在寧波了呢,他現在在縣軍管會呢,這晌工作忙沒有空,過一晌他會來的。”阿秀聽了高興地對祥榮說:“祥榮阿哥-這是真的?他也回來了?在寧波?”“來寧波了他怎么不跟你一道來--是不是回到羅家去了?”老阿木急切地問他女婿的下落。“不會,他不會到老家去的,工作組工作需要他,他在寧波城里-”“阿叔,你先別急,他慢慢也會回來的嘛-----只是一時走不出來-”“唉,祥榮,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的,是他自己不想回來的,要回來像你們這樣不就回來了?唉,都是沒良心的,咬臍當年是個沒良心的,他也是個沒良心的,我和阿秀千等萬等,天天在這里等,他回來了也不來家看看。”彩鳳見阿木叔公難過,忙走上去扶著他說:“叔公,你行先寬寬心吧,寧波離這里很近的,現在解放了要來時隨便啥時候可以回來的,說不定過兩天他就回來了。你先不要著急。”她把他扶到一把竹椅子上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