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在四明大地21 斗霸大會十十“不,不單是聽陳二妹說的,我爸說貧雇農眼前是很困難,我們也應該幫一點。”祥榮說,“難得他這樣替廣大貧雇農著想,但是我們這次分的是斗爭谷。除了羅震山家的,鄉里還有其他幾個剝削厲害的地主富農,我們也罰他幾萬斤,分的糧食夠了,吃到正月應該沒有問題。貧雇農們再有困難,我們再想其他辦法,再困難也不能要你家的糧食。你家才種二十幾畝田,一家十幾口人,吃飯人多,基本上只夠自己吃,這我們知道的。你們拿出哪么多糧食給了大家后你們自己吃什么?不要,不要,你爸同情廣大貧雇的心我們領了,但決不能要你家的糧食!你回去給你爸爸講,就說謝謝他了!謝他對廣大貧雇農、對農會的支持,也謝謝他對我們工作組的支持!”可是金虎堅持說:“我爸說了我們自己有困難可以再想辦法的,過了三月,田里洋芋和麥子也可以收割了,我們總比貧雇農好過一些好想辦法一些。”但祥榮還一口拒絕了他:“這是政策的問題,你們沒有什么錯,你爸在鄉公所也沒有貪污一粒糧食,憑什么要你們家的糧食,平白無故的糧食我們怎么能隨便要?這要違反政策的。你回去替我們好好謝謝你爸爸,感謝你和你爸爸對我們貧雇農的一片濃濃的情。但你家的糧谷我們是怎么樣也不能要的。我也知道你家從來就是濟貧助困的慈善人家,你爸在鄉里修橋鋪路造涼亭賒粥賒米幫助窮人是出了名的。直到解放你和你爸還殺了五口大肥豬來慰勞解放軍,這我們都是知道的。你爸是急好義大公無私的人。但是這次真的不能這樣做,這樣做我們是要違反政策的。上級知道了要批評我們的。”金虎見工作組再三推托,沒有辦法只好怏怏回去了。臨走,大家叫他有空常來工作組玩。金虎走后,祥榮和林排長、阿狗等感嘆地說:“你看好的老板和壞的老板區別這樣大,一個貪污的罰他的都不愿意拿出來,還要挑動群眾斗群眾千方百計來阻攔。一個沒有要他,卻自覺自愿的要拿出糧食來支援貧雇農。”“是啊,是啊。人好壞差的太多了!”“金士昌是我們西鄉著名的愛國人士!他從來都是這樣關心老百姓的。”祥榮說。阿狗說:“老張,像士昌先生和金虎這樣的人,既然這樣支持農會,應該也可以讓他們參加農會的呀,你說可以不可以?”祥榮想了一下說:“等下一步吧,目前我們的農會會員大部分還是貧雇農,等下一步擴大到佃中農時,我看也可以讓他們加入了。”阿狗說:“為什么?早加入晚加入不是一樣嗎?”“這里的先后問題,就有個政策問題,因為金士昌家必竟比一般人家種的田多一些,而且他家也曾雇過長工,讓他家早加入會讓一些頭腦不清的貧雇農造成一種錯覺,以為我們工作組和農會向著富裕農民為富裕農民辦事的。使一些較貧苦的農民不敢加入我們的農會了。目前,我們還沒有讓他家加入農會,陳二妹等這些人已經在說我們工作組和農會偏向他了,如果目前讓他家加入農會,他們不知又會造出什么樣謠言來呢。”大家聽了點點頭覺得組長說的話有理。三萬斤稻谷要給農會拿走,好像挖了羅震山的一顆心似的難受。昨天夜里他沒有好好睡,他思前想后,考慮著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事情和自己當時所想的,覺得自己是走錯了一著棋,解放前自己不跑掉是個最大的失策!要知道會有今天,他當時盡可以把所有的稻谷全部賣掉,把幾萬斤席草和幾千埕老酒等一應農副產品全都賣掉化作現錢,然后帶上屋里的細軟田契屋契逃到上海或香港等外地去隱姓埋名做個隱士,就不會有今日之倒霉。他帶去這些洋錢愿意做點生意就做點生意,不想做生意現成吃吃也夠吃一輩子了。當年為了放不下這些田地屋宇,如今成了人家甕中之鱉。**來了要分他的田地房產——固定資產,這是他有思想準備的,可是如今一來就要分他的浮動資產——糧食,還要把他當作惡霸來斗,斗爭會上按他的頭,罰他下跪對他進行難堪的人性侮辱,他是沒有想到的。昨晚一氣之下想了這么一個計謀。覺得這么多稻谷讓蘆葦漕這批窮光蛋們這么輕易的拿去實在不甘心,想借羅家橋人的勢力來對抗他們農會一下。但自己真太傻了,這個計謀遲早會敗露。這么多人總會有人傳出去,說是我叫他們這么做的。這讓張祥榮知道了,會罪上加罪的。這三萬斤谷子就是給羅家橋人拿走,他們會說我一聲好嘛?可是想收回這個主張已經來不及了,羅家橋人已經知道。他們把不得能多分點糧食。事到如今,已經沒有挽回辦法了。只能等著事情的結局了。他剛才再三叮囑了陳二妹一下,叫他出手狠一些,一不做二不息,要干干脆干他狠一點,打死他一兩個才好。早飯后在陳二妹的督促下,昨天叫來祠堂里開過會的人陸續來到河埠頭,羅震山站在自己的樓上房子里的窗簾縫里悄悄地向河埠頭張望,看見村里那些毛頭小伙子拿著扛棒牛攔檔出來,他的心咚咚地劇跳起來。仿佛一付牌九押上去擲骰子時似的緊張。既緊張又感到茫茫然,腦子里渾渾沌沌的,他隱隱約約的意識到自己是在進行一場可怕的冒險,一場孤主一擲的賭博,如果說上次派閻金堂去大墳灘行剌,那是一種神不知鬼不覺的陰謀,可這回是光天化日下進行的,事情一動立刻就會叫人曉得。現在像打牌九一樣,把自己的牌已經攤出去了,就看莊家攤牌了。現在他眼巴巴地盯著羅家橋頭,看那里有沒有搖谷的船出來,帶頭來的會是什么人?河里嘩嘩的水聲震動了他,他驚覺地轉過過頭去看,卻見是一條過路小劃船。時間已經不早啦,怎么還沒來呢,難道今天他們不來了?呵,但愿不來才好,現在他多么希望他們不來呀,他此刻隱隱的感覺到他們一來他就完了!事情馬上就暴露了,但是這三萬斤谷他們是一定會來拿的。要不斗他干什么呢?這時候“死蟹”不聲不響像陰魂似地怯怯地走了過來。“死蟹”并不知道她男人布置的事情,黑無常從來不會把他要做的事情告訴她。但是她感覺出來,這兩天她男人正在進行一場可怕的冒險行動。前天他把矮子二妹叫來鬼鬼崇崇地壓低聲音地講了老半天,還從錢柜里拿了一疊洋錢和一張田契給他,昨天夜里他坐在被窩里抽了半夜煙。下半夜又在**反側輾轉了半夜,幾乎一夜沒睡。她隱隱知道今天會有什么重大變故發生。早晨她發現他臉不洗飯不吃,心緒十分不寧。此刻她見他躲在窗簾下張望著外面,當她好奇地也去張望一下的時候這才發現河頭埠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他們手拿棍棒正在咋咋唬唬地說著什么。她感到這事情一定與她丈夫有關。所以此刻她擔心地注意著他跟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