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蛆刘少林日夜担心的王叔青就在眼前,而且他的旁边还有泰勒,他们背着克里与杰克逊上校的尸体,一步一步艰难地沿着轨道向前走着。而克里与杰克逊的尸体腐味太重,以至于少林和史密斯上尉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那种尸体腐败所散发出来的恶臭已经让人呕吐。“叔青!”刘少林想上前看望王叔青,而史密斯上尉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他毕竟是泰勒的同胞与长官。虽然他们身上所背负的尸体的味道实在太过腐臭。但刘少林与史密斯上尉只跑了两步,同时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王叔青与泰勒那慢慢走来的身影。王叔青与泰勒所背的克里与杰克逊上尉的尸体上,正源源不断地爬出乳白色蛆虫,王叔青的胳膊上头上身上到处爬得白花花的一片。王叔青本来是个皮肤很黑的农家小伙子,但现在他的肤色完全变得被蛆虫的乳白所遮掩。如果不是他们时不时的眨一下眼睛,清理出眼球前的空间,也许人们就会以为他们其实就是两位蛆人。而且他们所经过的地方,一蛋儿又一蛋儿的蛆虫从他们不知人身还是尸体身上掉下来。“叔青!”刘少林轻轻地喝着。即使王叔青有再大的遭遇,他不能见了面还躲闪。而且他是为了竹棍才被安排到食堂,照顾病人鬼子竟然让他得到如此下场。那些蛆虫从克里的尸体里爬出来,然后包裹了他,让他遭受着以前中国活人五千年所没有遭受过的罪孽。刘少林的心都在颤痛着,叔青,如果实在受不了,我可以请谢洪鼎李淮山和史密斯上尉一起去求松井。如果松井不愿意,那么就号召这上松战俘营十二国两千五百多战俘联合要求。叔青,你能受了么?但王叔青与泰勒背着克里与杰克逊,目光呆滞地沿着铁轧继续往前走着,理也不理刘少林与史密斯上尉。“叔青!”刘少林再一次喊道。王叔青似乎听到了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前行。只留下铁轧上一堆又一堆蠕动蛆虫的球球。他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吗?可能蛆虫爬满了他的耳朵。“嘟!”一列运输矿石的火车缓缓进站,碰巧的是它现在所走的轨道,正是王叔青与泰勒所走的。“叔青!”“Taylor!”但王叔青和泰勒麻木得就像两具僵尸一般,停也不停躲也不躲地向前走着。“嘭!嘭!”两声巨大的声响,在有了四个人影飞出来的同时,无数个白哗哗的蛆虫如雨点般向后扩散成白雾。……接下来的一整天,刘少林背着石头都在惊恐中度过。甚至于矿洞里活活地累死了几位战俘,他都不曾知觉。“振作点儿。”他背着矿石与谢洪鼎擦肩而过的时候,谢洪鼎咬着牙小声地劝着他。谢洪鼎对于王叔青与泰勒的遭遇,已经被其他战俘传了过去。因为在场的不但有刘少林和史密斯上尉,还有更多的另一条轨道上正在装石头的战俘。甚至于站在周围手拿三八大盖步枪监视鬼子兵,把看到的景象一遍又一遍地在眼前回放,笑得前仰后俯,逐层传给上一声的鬼子军官。“坚强少林!”李淮山走过他的身边时也同样地鼓励他,并且他看了四周见是鬼子监视的死角,就拍着他的肩膀,“少林,你不坚强,其他战友怎么办?我和你们的连座,还准备给你分配任务呢!”然后李淮山匆匆地走了。在这个矿山上奴隶般的劳动中,鬼子密布的监视下,任何战俘间的交谈都会被当成偷懒或更大的罪名。有的眼力不好的战俘,被抓住交谈,便被鬼子的干牛鞭和枪托活活的打死砸死。甚至于谢洪鼎与李淮山都不能随便与史密斯上尉交谈。松井不止一次警告,暗中通联,将会到立即枪毙的处罚。给我任务?刘少林在悲痛中不断地重复着李淮山的话语。在这个战俘不停地工作一天十五六个小时劳作下,能有什么任务可以交给呢?还有就是郑竹棍,他在医务室经过几天的治疗,病情到底如何?为什么鬼子一直不让他出来。按照当时竹棍的情况,只要他不再发冷发烧,他也该到了康复的时间。终于熬到漆黑的夜晚,满天星斗下放工,让刘少林有了和富贵偷偷挤到连座谢洪鼎与李淮山的身边的机会。“连座,”刘少林轻声说道。“小点声,别让鬼子听到。”谢洪鼎警觉地看了看两边拿着枪和干牛鞭的鬼子。“连座,你今天能不能问下木村医生,竹棍怎么样了?”少林期望地看着谢洪鼎。谢洪鼎等了好久才避过一个鬼子监工,他皱着眉头。“前面我已经让黄玉材问过木村,木村说还在治疗。这都好几天了,应当快出来了吧。”“连座,我有点感觉?”“什么感觉?”谢洪鼎看向刘少林,然后拍着他的肩,“放心吧,鬼子有时候得想想,人一个二个都死光了,还有谁去为他们掏矿干活?放心吧,等会儿回去领饭,我冒死去找木村医生,看看竹棍的情况。”刘少林感激地点了点头,他想他最好能和连座一起,走进医务室中,看到已经康复的竹棍,然后把他接出来。没有了简虎子没有了王叔青,他不能再没有郑竹棍。而就在谢洪鼎的声音刚落,前边一位美国战俘一位中国战俘,因为并向前行多说了一句话,正巧被旁边的鬼子兵看到,马上这两人被鬼子兵拉出去一阵毒打。刘少林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已经倒在旁边的草地上,浑身是血,不停地颤抖着。“不行了。”谢洪鼎麻木地说,“活不过来了。”战俘队伍很快被押回战俘营,还像前几天一样,战俘营的门楼下,食堂摆了两排桌子,战俘一个一个地领了糠团和盐水汤,然后边吃边回到层棚休息。刘少林领了糠团之后,用着悲伤的眼神看了下黄玉材。“看到叔青了吗?”黄玉材从嘴角里挤出犹如游丝般的声音。“死了。”刘少林悲伤地说。“死了?”黄玉材吃惊着,给战俘拿糠团的手慢了下来。“几天不吃不喝背着克里,死了。”刘少林说着,他可不能把叔青满身蛆虫被火车撞死讲给黄玉材听。如果讲了,黄玉材不知又是如何地悲痛。“混蛋!快地打饭!”忽然跑过一个日本兵,举着干牛鞭,对着黄玉材就是几鞭子。在黄玉材狼嚎般的叫痛声中,刘少林连忙被迫走开。他看到谢洪鼎拿着粮团向医务室走去,便大胆地跟了过去。郑竹棍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