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打针大雨依旧下个不停,直到战俘收工,那雨还如瓢泼般地倾泻。战俘营的门楼下,虽然糠团得到了门楼上建筑的遮挡,但依旧被大风裹挟的雨水打湿。好在,糠团没有变成糊状,战俘们可以一个一团地领走。回到久违的棚屋里,战俘们迫不及待地脱去湿衣拧干凉风,而一些因为大雨所造成的后果集中地反映了出来。三分之一的战俘有了咳嗽发烧的表现,个别战俘开始躺在**呓语,而不在少数的战俘有了肚痛腹泻的表现。第二战俘大队史密斯上尉看着这一切,无奈地摇着头。以前有杰克逊上校,他只管服从上校的决策命令就罢了,但现在他却要独自面对这一切。还有就是对面的中国人可以联合,但松井对战俘营严密的管制,让他和谢洪鼎与李淮山接触的机会都没。他忽然想到那个瘦瘦地中国青年对他传达的信息。第17间的窗下。他装着察看战友的病情,开始往第17间走去,他站在床前,隔着窗户,看着对面。他马上明白了为什么中国那位青年传达的17间的用意。就在对面那个窗户的旁边,他看到了谢洪鼎的面容和李淮山的背影。在靠窗的地方,挖地道。他立即明白了什么,连忙去找他信得过的戴维斯中尉,和他低声地讨论。……谢洪鼎与李淮山也发现了史密斯上尉的举动,他们马上看了看坐在**活动着筋骨的刘少林。他完成了他们给他的任务,不错的小伙子。刘少林乎白天也被雨水浸得不轻,时不时地轻咳一声。不过他通过肌肉的慢慢用力和他独特的少林功夫而练得满头大汗。他不在意别人对他的异样眼光,他只管坐在他的床前,吸气运功,时不时地伸出几拳,盘上几腿。秘密挖洞要到深夜进行,李淮山旁边的郭斌和马三伟已经躺在**睡去。而没睡的一些战俘的咳嗽,则在棚屋内此起彼伏。“连座,黄老三快不中了!”有****战俘回报着。黄老三是张松林的部下,按说现在属于团副赵谭管理。但赵谭不但是他们的中队长,还是谢洪鼎最信任****军官,他让赵谭到棚屋后面的印度战俘苏俄战俘去看情况了。谢洪鼎站了起来看了看李淮山,二人同时站了起来,他们都朝黄老三的床铺走去。黄老三是位三十多岁的老兵,但因为饥饿而显得非常地瘦削。今天的一天雨,别的战俘回来都是脱了衣服拧干水,而他却穿着湿衣躺在板床之上,脸色蜡黄,呼吸急促,嘴夸张地大张着,皱额上满是一些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黄老三?”谢洪鼎趴在他的耳边叫着。没有反应,黄老三连反应的力气都没有了。“黄老三?”还是没有反应。李淮山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然后惊讶地抬起头:“高烧,没药的话,可能会烧坏!”“那就把他抬到医务室找村山医生吧!”谢洪鼎再看看那些咳得不停的战俘,“出来几个人,把所有严重的,架到医务室看病!”刘少林作为身体稍强的小伙子,也被谢洪鼎叫去抬战友了。整个中国战俘,有十二位严重发烧咳嗽的;朝鲜三位;印度战俘三位;苏俄一位,总共十九位战俘被送到了医务室。最后,刘少林又私自跑回去把刘富贵扶了去。刘富贵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苦,一天的大雨,虽然没那十几位战俘咳得厉害,但也是全身发冷,咳声不断。第一大队有二十位战俘,第二大队史密斯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他和戴维斯(被史密斯提为副大队长)带着人竟然抬出了二十四位战俘。里面当然大部分是美国人,有十一位,英国三位,菲律宾三位,澳大利亚二位,加拿大二位,荷兰二位,新西兰一位。这次,好似十二个盟国战俘,没有一个国家跑掉的。四十四位战俘,整个把医务室的床铺挤满了。“都很严重,有的已经转成肺炎!”木村向谢洪鼎和史密斯说,“都需要打针。”“打针好,打针比吃药快。”谢洪鼎连忙点头。“好吧,把病人留在这里,我们配药打针后,让病人在这里休息,明天不好的继续打针,好的就可以参加劳动!”木村用着医生那柔和的声音说道。“谢谢木村医生!”谢洪鼎还是对木村表示着敬意。也许在同是敌国人员的认知上,医生和护士的救人天职,能够让人本能地产生尊重。谢洪鼎李淮山史密斯戴维斯带着人员离开了,只留下病情严重的战俘。刘少林本来走出了医务室,但他看到刘富贵看着野田和子拿出针管后浑身莫明其妙颤抖了起来,他又转身回到刘富贵的身边。“少林,我不想打针。”刘富贵摇着头说。“打针好的快。”少林安慰他说。“你看……”富贵让少林看野田和子正在给一位战俘打针的过程。打第一位战俘,野田和子还用浸过酒精的棉球擦擦病人的臀部;打第二位病人,野田和子显然是一什管打几人,针头不消毒,直接扎到第二个人的臀部;打第三位病人,她干脆连人家的臀部擦也不擦,酒精棉球直接是扔掉,然后就把针钉在人家的屁股上。每打一位战俘,每个人都龇牙咧嘴,痛得满头大汗,十分痛苦的样子很让人感觉恐惧。但大家毕竟是军人,这些小痛还是能忍受的。可刘富贵有点害怕了,他宁愿自己病死,也不愿意野田和子给他打针。而且,他发现每个被野田和子打过针的战俘,都开始慢慢地睡着了。有时候治疗的针打过人体,在药力起劲的时候也是这个症壮。但刘富贵还是说:“少林,我真不想打针。”“不打也行,我问问能不能捡点洋药吃?”刘少林环顾四周,他马上发现福田和子端着医药用品,从后门进来,刘少林顾不得其它,他迅速走了过去。“和……和子小姐,”刘少林鼓足了十分的勇气,但还是有些脸红,他这可是第一次和一个外国女孩讲话,显得有些结巴。“……”和子虽没讲话,但却笑意可掬地看着他,仿佛在给他动力。“请问,有没有退烧药?我的这位战友现在感觉好转了,能否给点药,我们就不打针了。”“可以的。”福田和子委婉地点头,从身后橱柜一只棕色大瓶子里倒出几粒白色药片。刘少林和目光却被橱柜吸引,上面摆放的药品虽然不多,很多地方都在空着,但他却发现有数瓶拇指粗的小瓶药好像在哪里见过,棕黄色的药粉,十分的熟悉,还是完全的中文,不会是治伤药百宝……但隔得有段距离上面的文字看不清楚,他也不好多看。福田和子把六片白色的退烧药片递给了刘少林,“一日に三片、三回に分けて!”少林接过药片,不懂地摇了摇头:“和子小姐,能不能说中文。”少林的脸又红了起来,在一天雨的浸泡下更加苍白的脸,稍有点红就特别地明显。“一日三片,分三次服用。”福田和子笑得更加的温柔,她对面前的中国小伙子的腼腆与执着并且加有几分胆大成分,引起了兴趣。一般战俘,是不敢和日本人主动说话的。而这一切,正巧被木村医生和野田和子看到。木村木纳但又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从后门走了出去。后门另一间治疗室,有几个日军监工正在那里吊水输液。但野田和子却不满地狠狠地瞪了一眼福田和子,这让福田和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转身,然后在木村的喊声中走进了后门。刘少林扶着富贵,在野田和子的鄙视的目光中,逃走一般回了棚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