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总算找到你们了春风习习,鸟鸣清脆,江边柳树吐牙,小草泛青,初春的婺江在不经意间散发着淡淡的春意。八咏楼前没什么人,只有匆匆走过的路人。八咏楼前的江边倒有三三两两的有一些人。有两个人带着几个孩子在放风筝,两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各自牵着一条哈巴狗,边溜达边聊天,还有一个戴着毡帽的人,站在一棵柳树下钓鱼。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背着画夹在八咏楼前转来转去,最后在钓鱼人旁边支起画夹,开始描画江对面的农舍。钓鱼人见旁边有人来画画,转过头疑惑地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继续盯着江面钓鱼。画画的年轻人看看周围没其他人,竟念起诗来了: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钓鱼人闻声转过头来,露出了惊喜的眼神,搭讪道:这是宋朝陆游的诗嘛。画画人说:你也知道这首诗?钓鱼人笑道:你也太瞧不起人了,这么有名的诗,能不知道吗?我好歹也读过几天书的。说着,钓鱼人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画画人。画画的年轻人摇摇手说:谢谢,我不会。你怎么不会?好像画家都抽烟。我哪算画家啊,刚学呢。你是学生?如果日本人没来,我可能在读大学了,可是你看现在到哪里去上学啊?但你看上去像个学生,我说呢,今天又不是星期天,学生怎么有空出来。原来你中学都已经毕业了,有文化,文化人!怪不得张嘴就是诗文。你不是也会吗?我哪会,只是知道一点点而已,我是个粗人。你是当兵的?你怎么看出我是当兵的?我从你站立的姿势看出来,不是当兵的不可能站得这么笔直。哈,你年纪轻轻的倒会看相啊。我不是会看相,我是一看到你就觉得奇怪,钓鱼怎么会站得这么挺直。你当兵的怎么也有空来钓鱼?我没说是当兵的啊。你不是说我会看相吗,我看你就是当兵的。唉,我家里死人了,这两天我请假。你死的亲人是不是姓翁的?你怎么知道?我瞎猜呗,因为刚才我念的诗里有个“翁”字,我就乱猜姓翁的了。我还知道一句有“翁”的诗:翁不言老思抗金。钓鱼人惊喜地扔下了鱼竿,转身抓住画画人的手说:你是组织上派来的?画画人点点头,说:我叫孙大为。我叫王西霖。老天爷,总算找到你们了!让我找得好苦啊!辛苦你们了!组织上找不到你们也很着急。里面的同志还好吧?我不认识其他同志。翁志军同志牺牲后,我们都成孤儿了。翁志军同志真的牺牲了?真的牺牲了。翁志军同志牺牲得非常英勇,李俊生用了许多刑罚,他至死都没有把我们供出来。不然我们这些人也死定了。李俊生这个奸贼,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为翁志军同志报仇。不急,你要有长期隐蔽的准备,不要轻举妄动。以后就由我负责联系你,我在开明书店,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好的,我知道了。保安团里其他的同志,组织上知道吗?不知道。有一个叫林晓明的,你认识吗?认识,但不太熟悉,我们不是一个营的,我是一营,他是三营的。已经很长时间没见着他了。你认识他?他也是自己人?他现在在八大队,我们没法确定他是什么人。哦,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不知道,上次鬼子伏击八大队时,第一枪是谁打的吗?知道,是个新兵打的,已经被李俊生毙了。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想办法通知我们的部队呢?怎么不想!想不出办法啊。为什么不提早打枪?哪能打枪呢?打枪的话,不是当场就给李俊生毙了?翁志军一再告诉我,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暴露的。再说,李俊生很鬼,连我们连长营长都不知道要打谁,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要打的是八大队。保安团的几个自己同志不是都没开枪吗?他们肯定跟我一样,也不知道来的是自己人的部队。你说得也有道理。你在部队里面是干什么的?我是一营二连的一个班长。孙大为同志,我有个想法,想从保安团里拉出一些人来参加八大队。好啊,说说你的计划。我有一帮好兄弟,原来都是傅延文手下的,我们都恨李俊生。是李俊生这个奸贼杀了我们的团长,我们都想为傅延文报仇,大家都早想反水了。如果里面其他同志能配合则更好。我想可以拉出一个连,甚至一个营。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你可以多笼络一些人,但真正采取行动要听从组织安排。我可以将你的想法报告组织。尽量快一点,我早就不想当这个汉奸了。另外,希望组织上尽快联系上保安团里其他的同志,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工作,多拉一些人出来。好的。以后你经常到开明书店的街上转转,如果书店挂了出售《三国演义》预告的牌子,就是组织上要找你。我一般情况下不找你,如遇有紧急情况,我会以你表弟的名义来找。你如果搞到了保安团的情报,要及时送到书店来。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