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百合的心思吉野回到办公室,郝永德父女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郝永德在来的路上想了各种向吉野开口求情的托词。首先一点要肯定的是绝对不能把永健是抗联的人这件事告诉吉野。可是不知道永健在特高课受刑后有没有供出来?“永健怎么可能是这么软弱的人?你没看见过他的本事。这么挨几下打就招了的话,抗联怎么可能要他?”郝思佳一口否决了郝永德的猜想。可是到了吉野的办公室,郝永德的心思变了。他巴不得吉野杀了永健。一来,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二来,杜绝后悔。自己的一个女儿已经身处险境,思佳绝对不能再搭进去了。他的注意已定,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向吉野吹吹风,让吉野弄死永健。当然这绝对不可以让月儿和思佳知道。可是此刻思佳在身边,他该如何不露痕迹地表露自己的这一层意思呢?郝思佳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花花肠子绕了一圈又一圈。一见吉野进来,郝思佳连忙迎了上去。郝思佳长得和百合也很像,吉野自从知道她是自己的小姨子,对她的态度明显的和善友好了许多。“郝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请问有什么事吉野可以为你效劳的吗?但说无妨。”吉野笑眯眯地对郝思佳说,眼睛却瞟了一眼郝永德。他知道郝永德极其宠溺这个女儿,今天他第一次带着女儿到特高课,肯定是被他女儿逼过来的,并且很有可能与永健被抓有关。郝永德心领神会地向吉野点点头。“吉野先生,请求您把与我在一起的那位先生给放了。”郝思佳单刀直入,不想问他可不可放了之类的废话。“哦,郝小姐是来给他求情的。”吉野拖长音调,“哦”了一声。“能告诉我放他的理由吗?你能告诉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吗?”吉野继续刁难着郝思佳。“这您还看不出来吗?”郝思佳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一男一女在一起,您说会是什么关系?”郝思佳心思敏捷地将了吉野一军。“郝小姐伶牙俐齿的好口才!”吉野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看样子这个小丫头非昔日可比了,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着了她的道。“郝小姐,你可能不知道,进了我的特高课,可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吉野含蓄地看了一眼郝永德。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女儿和吉野你一句我一句地唇枪舌剑。“不就是钱吗?多少,您开口吧!我爹有多少钱您心里总该清楚吧?”吉野原来的意思是想表达他得向安倍晋太郎申请。没想到这丫头马上往钱方面扯过去了,到显得自己不够大度,在讹她的钱一样。“行,我知道了郝小姐的意思了,看在你爹郝先生和郝小姐你的份上,我会关照我的手下善待你的朋友的。不过我还得调查一下他有否跟抗联有关系。”吉野明显地是在下逐客令了。“他这样的会是抗联的?他只不过一时眼红偷了我家的一点东西,也不算什么大事。我愿意让他偷!”郝思佳原来也没希望能马上把永健捞出来,但是吉野说到这个份上,她再说下去,怕惹恼了吉野,只好胡搅蛮缠一下。“好了,走吧!吉野先生已经答应你,别耽误人家吉野先生的正事。”郝永德在旁边敲着扁鼓。“那好吧!吉野先生,请您赶快调查,赶快把我朋友给放了!”郝思佳嘴上说让吉野去调查,其实心里很恐惧他去调查。永健抗联的身份只有自己和爹知道。万一吉野深入调查,把永健的老底给揭开了,那就惨了。“不行,我得先跟爹说瓷实了,不能让他在吉野面前搞永健的小动作。”郝思佳知道她爹恨永健,巴不得他死。因为月儿的事,郝思佳才跑出去害得永健被抓的。现在为了永健的事情,她顾不上再生郝永德的气了。“爹,我跟您说明白了。如果永健抗联的身份是从您这里透露出去的话,永健死了,您就只能见到我的尸体了。”在回家的路上,郝思佳冷冷地咬着牙对郝永德说,“不过我死了不要紧,您还要月儿呢,说不定还有太阳、星星等女儿呢!”郝思佳继续讽刺着郝永德。郝永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我的小姑奶奶,爹算是怕你了!你放心,那小子的身份爹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郝永德稳定着郝思佳的情绪。刚刚下了一阵大雨,路面上湿哒哒的很难走,一不小心打滑,会摔个四脚朝天。候在外面的郝永德手下见父女俩出来了,赶紧把车门打开,让他们进去。郝思佳转头盯着窗外,不理郝永德。车子缓慢地在街上“走”着,郝思佳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脑子里却又想起了和月儿在郝永德办公室相遇的那一幕,她很同情母亲,现在也开始同情月儿母女了。她的心底里不知不觉地开始把月儿当姐姐来看了。月儿把电报发出后,一直在等候各方的消息。如果不出她的意料的话,吉野已经截获了她发的电报。如果郝思佳放不下永健,通过郝永德的关系把永健救出来,那求之不得。可是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月儿太了解郝永德的心思了。他一定会要永健死的,不过他不会让郝思佳知道而已。四五月份正是日本樱花盛开的季节。吉野在吉林多年,他在自己的住所也种了几棵樱花树。此时,满树的樱花已然盛开。可惜樱花花期短,一旦盛开,很快便会凋谢。风轻轻划过枝头,就会带下一群飞舞着樱花的花瓣,像一阵粉红色的雨一样,落在赏花人的头发上、衣服上。百合站在这几棵樱花树中间,看着这“落红成阵”,百合想到了吉野的冷漠,她的内心不由得生出了“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悲鸣。不要说自己的理想没有实现,连吉野的心她都没能走进去。一想到这些,她就感到委屈,可是委屈又能向谁诉说呢?自从良子告诉她郝永德是她的亲生父亲后,百合由极度抵触到慢慢接受,直至认命,认命也是因为郝永德有钱。百合很为三浦清健不服,虽然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三浦作为父亲对她的爱,可是她还是为三浦的死感到伤心不值,她的心里竟然产生了要为三浦复仇的冲动。可是向谁开刀?向妈妈吗?良子已经够可怜了,她的一生带着对郝永德的爱默默无闻地挨着日子。“妈妈的心里肯定希望她能跟父亲在中国再组家庭的。”百合在心里揣度着良子的心思,可是结果又怎么样呢?郝永德送过来的金银珠宝能抵消得了她们母女所受的委屈吗?你弥补得了母亲良子白白荒废的大好青春吗?都不能!自己既然是郝永德的女儿,那么他的家理所当然的就是自己的家。百合打定主意,她要随时去郝永德的家走动走动,了解郝家的历史,变被动为主动,争取有一天带着母亲光明正大地进驻进来。“说不定我还能发现点其他的秘密呢!”百合在心里暗暗祈祷着,既然自己不入吉野的法眼,那么另找突破口不失为一种选择,也许命中注定她会有另一番机遇。随着节气的变换,万木开始渐渐的复苏,被冰雪覆盖了好几个月的大地早已经变得葱葱郁郁的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野草纷纷从地底下钻了出来,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暖暖的青草的香味,街上的行人不再像冬天里的样子,弓着腰、缩着脑袋。经过一个冬天寒冷的煎熬,人们放慢脚步,开始欣赏这久违了的好光景。百合穿上了她最美的粉红色和服,提着一篮糕点,坐上一辆黄包车往郝永德的家而来。她谁都没有告诉她去哪里了,也没有跟郝永德打招呼。她想看看口口声声爱她的亲生父亲突然见到她出现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反应,最好他们全家都在场。当下人通报百合光临府上的时候,郝永德正坐在客厅里陪母亲郝许氏说话,刘婉婷和郝思佳也在一边坐着陪着笑。郝永德不时瞟一眼刘婉婷,观察着她的情绪变化。自从她得知月儿是郝永德的女儿后,她对他一直是冷冷的,不恼也不怒,郝永德陪着小心跟她说话。现在百合上门来了,郝永德的确吓得不轻,这一波还没消停,另一波又袭来,让他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