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旗乃军心,不可轻动,不管是大明还是教虏,都知道这个道理。战场上如今是一锅粥的模样,在明军两个阵地的侧翼和后方,还有鞋虏的骑兵在牵制进攻,正面战场上,蓟镇那边的步卒和马队已经将攻入的教虏驱赶出车阵,在重炮的轰鸣下,蓟镇正对的鞑虏军阵也开始散乱起来。虎威军所对的这个方向更不必说,虎威军所面对的教虏军阵已经被彻底击溃,少数战场上有绞杀,那也是临时的。木恩已经开始调整火炮的方向,轰击攻打军阵侧翼的鞑虏骑兵,这边攻打的骑兵,始终不能有效的冲到大车的跟前,被火镝和轻炮打的灰头土脸,也有运气好的冲到下面,但不是被弓手射死,就是被长矛戳死。进不得、退不得,士气极为低落,等到大炮转过来,轰了一次之后,立刻就溃散了。草原上的战斗,鞑虏骑兵的溃散严格意义上来说,未必代表着失败,因为草原广大,骑兵在退到安全的距离上之后,还可以再行集结。冲打车阵的侧翼,这支骑兵死伤并不多,这次溃退实力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他们是最早看到黄色大旗移动的。帅旗向着归化城的方向急速的移动,王子扯力克都要跑了,咱们还在这边傻傻的坚持什么。稍微安静下来,每个鞑虏的战士都怕了,骑兵行战冲打不成,一沾即走,死伤并不会太大,对待这种以步卒为主的军队,可以不断的骚扰,利用机动力将敌人耗的烦躁最后抓紧机会一举击溃。可今日的战斗不同,看看满地一具具倒伏的人马尸体,那些一息尚存的同伴在那里惨叫,马匹在那里无助的挣扎。教虏这边的人心开始寒了,也有人心中开始想,我们本来是散居在草原上的部落游牧为生,为什么要为了保卫你俺答部城池抛洒热血。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那面退走的大旗,虎威军这边在进攻蓟镇那边在反攻,教虏的大军全面处于守势。帅旗退走,即便是还想要坚持战斗的人也坚持不住了,主帅都如此,我们何必死撑,而且明军的火炮好像是妖魔的雷霆,每一声轰鸣都要带来死亡,这些明军的战斗意志又是惊人的顽强。明明已经突入了他们的阵列甚至破开了那么多的口子,可里面的明军还没有溃散……队队嘶吼着扑上来搏杀,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孤军在这草原上,我们是在城池之下,大火已经燃起,不断的生力军投入为什么明军还能坚持下去。听祖辈听父辈,描述汉人的军队,除了看着人多之外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上万人狗大军之中里面只有几百名悍勇的战士这些人被杀死,其余的上万人都会溃散,几百名骑兵到了明人十万人的城池之下,明人只敢关闭城门,不敢出战……可今天遇到的,完全不同,他们更勇悍,更能坚持,还有那火器。败了,败了,快跑,如果不跑,就会死在这里,为胜利战死那是光荣,可在这等溃败中,死了有什么意义,快过……教虏的军阵好像是雪崩一样,迅速的崩解了,阵地和队形都在崩解,军将和兵卒都在溃散,每个人都在调转马头逃跑。…………“将主,鞑虏逃走了!!大人教虏逃走了!!”在蓟镇的阵地之中,有亲兵踉跄着跑到杨进的跟前,带着哭腔喊道,杨进手紧握着刀柄,听到这话,半响没有反应过来,听到车阵中此起彼伏的喊声,杨进这才反应过来,身子晃了晃才稳住。炮声没有响起前,蓟镇军阵这边的形势危急无比,杨进一边保持着车阵其他方向的防御,一边将能调用的力量一支支的顶上去。大火燃起,敌人的骑兵一支支杀进来,形势越来越危急,杨进和自己的亲卫也做好了准备,准备随时顶上。当雷霆般的炮声响起,那一座座投石机崩塌,压力开始一点点的变小,原本拼命突入的鞑虏骑兵开始不那么坚决,开始逐渐的退却,直到现在。“救火,快去救火!!,、晃了晃头的杨进总算反应过来,开始大声的下达命令,主帅王通将粮草放在蓟镇的阵地这边保护,当时还觉得王通那边是觉得蓟镇必将承担主战,觉得自己不能护卫好粮秣,现在看,虎威军分明是不想让这些东捆住自己的手脚,他们早就做好了主战的准备。几千步卒,几十门重炮,居然就将接近十倍的鞑虏骑兵打的如此崩溃,说是摧枯拉朽也不夸张。“匪夷所思,匪夷所思!!”杨进嘴里在低声念叨,直到现在他还有此恍惚,王通今年二十二岁,他麾下兵马成军五年多些,怎么就能打成这样。“大人,大人,大帅传令,命我军派草追击敌人!!”杨进晃了晃头,连忙大声下令。毕竟相隔几百步,黄色大旗下的轻虏主帅又是先跑,王通已经不可能追上,追出一里左右,王通就停下了追击。“传令各队,追击残敌不必超过一里,回军阵清理残敌!!‘迫近到这个地步,归化城的城池愈发的清晰,王通在马上望了会,自言自语说道:“不过是坚固些,大些的沧州城而已!”说完勒马回身,向着军阵本阵而去,教虏兵马固然是骑兵为主,来去如风,但明军也有近五千骑兵。在方才的追击和清剿中,明军的骑兵也是突出,追击的效果且不去说,但实际上却分割了战场,有些没来得及逃走的教虏骑兵被困在了其中,现在就是彻底扫平的机会了。此时的战况没什么悬念了,明军已经有了绝对的优势,鞑虏的大军溃散,主帅逃走,其余的人甚至没有抵抗的意志。不是被杀死在马上,就是哭嚎着下马跪地投降,等王通回到本阵的时候,差不多快要结束了。炮兵在战场上还没有被践踏面地方取来雪块,然后用来擦拭炮身,火统兵则是将随身带着的布巾弄湿,擦拭自己的火镝枪管。连续的射击之后,金属的炮身和火镝枪管都变得滚烫,如果不及时降温,下一次射击就无法使用。两个团的步卒除却留下守备力量之外,其余的士兵开始打扫战场,鞋虏骑兵死伤惨重,战场上还有暂时失去行动力,但是还能活下去的鞑虏骑兵,虎威军一概是让他们不必继续受苦,干脆利索的结束了他们的性命。而车阵中的保安军和民夫也走出阵,一方面搜检尸体上的金银财物和武器,另一方面将完好的鞋虏马匹收拢,还有人去协助炮队整理火炮。王通此时也有些轻松下来,拿起身侧的水囊准备喝几口,却发现皮囊中的水已经被冻得结实,根本没有水可以倒下来。眼下太阳西沉,天色暗了下来,从接战到现在,时间过去了几个时辰,根本没顾得上喝水,王通摇头笑着把水囊挂在马鞍边上,回头看了看,发现亲卫脸上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不是打赢了吗?你们怎么这个脸色!?”被主帅这般问,可不是什么小事,不过看到王通神色和蔼,韩刚才粗声说道:“大帅,你看其他人打的精彩,咱们却没怎么动……”他这边话没说完,跟在王通身边的陈大河眉头皱起,开口呵斥说道:“荒唐,你们的职司是护卫大帅,想着出战作甚,这等大战,大帅的安危才最为要紧……”王通笑着摆摆手,调侃的说道:“不要急,你们以为仗打完了吗?这才刚刚计始。……说完这句话,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骑马来到了车阵的边上,面向教虏这边的大车,偶尔有箭支钉在上面,其他的安然无恙。王通翻身下马,爬上了大车,舒舒服服的坐在那里,累了一天,总算可以休息休息,战场上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看着王通,看到主帅这么轻松的坐下,战场上先是一安静,借着不知道由谁先开始,欢呼猛地爆发起来。每个人都在大喊,每个人都在欢呼,喊什么的都有,到最后却统一为一个词:“万胜,万胜……山呼海啸,教虏的骑兵还没有进城,还有杀回来的可能,但大家都知道教虏不会回来,即便是他们回来,也会被继续打垮,每个人都有这个信心。蓟镇阵地那边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主持阵地的杨进也是骑马赶来了这边,王通坐在马车上,笑着看他,杨进有些惭愧,下马躬身说道:“大帅,粮草烧毁近一半……”“不必发愁粮草的事情。”王通淡然说道,听到这个杨进禁不住一愣,迟疑了下换了个问题,开口说道:“大帅,共有教虏俘虏一千二百,应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