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水,发于微山。流经彭城国、下邦国,至广陵入游水后,汇入淮水。曲阳,就位于祖水之畔。从下相至海西,必经曲阳。曲阳长名叫王模,乐安人,在徐州颇为威望,与旺胎人周逵齐名。吕布入徐州后,也招揽了不少本地名士,王模就是其中之一。任曲阳长三年以来,王模政绩卓著,把最初不过两万多人的曲阳县,发展到三万人o在徐州人口总体呈下降趋势的今天,也算是不小的政绩。晨光中,曲阳显得格外宁静。宋宪纵马到曲阳城外,却见城头上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没有。“城上可有人值守。”宋宪大声问道。片刻后,从箭楼垛口上探出一个人来,懒洋洋的问道:“县长有命,今日曲阳不开城门……凡过往人员,请绕曲阳行。非县长与宋将军之命,任何人不得出入。你们快点走吧……”宋宪不禁愕然,同时这心里面,又有些开怀。县长,和宋将军?那不就是在说我吗?这王模倒是个有眼色的人,将来回转下郊之后,定要向温侯好生举荐。他大声喝道:“某家就是宋宪。”“你是宋将军?”箭楼上的人,明显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你若是宋将军,那我就是吕温侯了哈哈哈,宋将军昨日才离开,哪会是你这等模样。”宋宪的脸顿时通红。这家伙可一点都不讨喜……“某家就是宋宪,有我虎符可以证明。速速禀报王县长,就说军情紧急,命他立刻打开城门。”说着,宋宪取出虎符,在手中摇晃了一下。“真是宋将军!”城上小校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呼喊道:“城下速开城门,是宋将军回来了。”宋宪这悬着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不过想想,也真够丢人!昨天自己是浩浩荡荡开拔,时隔一天,却灰溜溜的回来。六千大军,六千大军啊……宋宪想起来,就觉得一阵心痛。城门吱呀呀打开。宋宪催马就往城门行去,眼见就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忽听城门洞里有人喝道:“哪个是宋宪。”谁这么没有礼貌,竟敢直呼我的名字?宋宪勃然大怒,忙抬起头向城门洞里看去。只听一阵马蹄响,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一匹快马自城门洞中冲出,马上大将身穿百花锦缎子战袍,外罩一件狮蛮宝甲,腰系玉带。“宋宪,甘宁在此恭候多时。”甘宁?那是什么人?宋宪有点懵了……从未听说过甘宁这个名字,还等我多时?脑袋仿佛一下子开了窍似地,宋宪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忙摘下大枪,抬头观望。可即便如此,还是有点晚了。一匹白马,在晨光照映下,如腾云驾雾一样,就冲到他跟前。马上一员大将,掌中一口大刀,来到宋宪面前,二话不说,拖刀从宋宪身旁抹过。寒光一闪,血雾喷溅。宋宪在到那间,被来人一刀砍下了脑袋。首级掉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动不停。而马背上的无头死尸,鲜血从腔子里汨汨喷血,瞬间便染红的**的坐骑。不仅是宋宪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宋宪的那些亲随,一个个也都傻在了城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宋将军被人杀了?照夜白冲出城门之后,希幸幸仰蹄长嘶。蹄下的铁掌,在日光下闪闪放光。马上的将军,更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叮铃一铃锋声响起,那人横刀立马,立于城门楼下。“宋宪已死,尔等还不弃械投降,更待何时!”声如巨雷,在苍穹回荡:宋宪已死,宋宪已……伴随着这一声如雷巨吼,只听城门楼上传来呜咽长号声。从城门两边,呼啦啦冲出二百余军卒,手持大枪长矛,恶狠狠盯着那些扈从,团团包围。与此同时,箭楼垛口后出现了一个少年将军。七尺出头的身高,身着一件大红色禅衣,内着长袍。头戴纶巾,腰系玉带,掌中一口大刀,脸上透着平静之色。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两人手中各执一杆大枪。“我是海陵尉曹朋,今有逆贼宋宪犯境,特将其诛杀。三息之内,尔等放下兵器。三息之后,若还有手持兵器,并于马上之人,格杀勿论!”他的声音并不是很洪亮,甚至还带着一丝少年稚气。可是,在这清晨里,却透着一股诡谪之气。话音刚落,就听他身后大汉厉声喝道:“一!”喊声未落,当啷一声,一名扈从便丢了兵器,从马上滚落在地。“我投降,我投降!”有一个人领头,就会有第二个人跟上,第三个……转眼间,宋宪那七十多名扈从,纷纷下马,丢掉手中兵器,匍匐在地,一动也不敢动。跨坐照夜白的甘宁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娘的,一群没卵子的货色。”他抬起头,向城楼看去。却发现曹朋已经不见了踪影o站在城楼上的,是方才护卫曹朋的两人之一。他,叫做王旭。曹朋在决定出兵驰援之后,第二天一早,便率领八百海陵精兵,离开了海陵县。为什么是八百人呢?这里面还包括了二百临时征召的辊重兵,以及夏侯兰之前征召的一百名巡兵。甘宁为前锋,曹朋率三百人为中军,王旭翟囧领二百人,押运辎重重。就在快抵达淮水的时候,曹朋收到了邓稷的第二封来信。第一封信,是在射阳时收到,内容很简单,邓稷请求曹朋立刻出兵援助;而第二封信的内容,却使得曹朋吃惊不小……邓稷在信中说:海西无需驰援,宋宪不过乌合之众。然则宋宪已取,吕布难敌。击败了宋宪,定会令吕布出兵征伐。海西真正的危险,不是宋宪这六千兵马,而是吕布的第二次出兵。所以,那稷认为,若要保住海西一年以来的成果,绝不可使战火在海西治下燃起,应该拒敌在海西以外……请曹朋率兵,连夜偷袭曲阳。“这是何人所谋?”“呃,小人临出发时,邓县令命邓芝先生为别部司马。”胡班小心翼翼回答道:“而且,邓县令还把全县兵马,尽数托付于邓芝先生,有他谋划拒敌。”邓芝?曹朋恍然大悟。他太了解自己的姐夫了,邓稷并没有这个魄力。邓稷本就不是一个长于军事的人,包括曹朋在内,也非帅才。能想出拒敌于海西之外这等策略的人,一定是个胆大而有谋略之人。邓芝,果然来了!不是每一个穿越者,都能成为军事奇才。曹朋自己清楚,让他想出些鬼点子,弄出些旁门左道还行。真要是涉及到行军打仗,运筹帷幄,可不是看两本兵书就能够做到。兵书战策,只是教授战争的基础。曹朋看过司马法,读过别子兵法,甚至在前世,还翻过几章冯克劳维茨的《战争论》但又能如何?他还是没能成为军事奇才,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县城里的刑丵警。也许,有人会说,经过系统学习之后,肯定能有所成就。可问题是,曹朋前世也非军校毕业。就算是从军校里出来,也不见得个个都能成为将军……所以在重生之后,曹朋会尽量避免碰触军事上的事情。练兵治兵,有王旭郝昭;冲锋陷阵,有甘宁潘璋夏侯兰;出谋划策,有闹泽便足够了!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用好这些人。邓芝的到来,对邓稷,对海西而言,无疑有着巨大的补益。这倒也不是说,曹朋和邓稷就一无是处。至少在治理地方,严明法纪方面,邓芝比不得邓稷;而在侦破案件,查询真相,灵活多变方面,曹朋更强过邓芝许多。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谁比谁更强。只能说,有些东西是天生的,非人人都可以做到。历朝历代,读过兵书战策的人,不计其数。但名将也就是那么几人而已……有些事情,真的要讲天赋。就这一点来说,曹朋即便是不服气也不行。“邓伯苗要我攻取曲阳?”“正是。”曹朋马上领会了邓芝的意图。“胡班,你立刻赶赴海陵,让步子山前往广陵县,向陈太守求援。就说吕布欲图谋不轨,曹公早晚征伐。请他尽快出兵,只需屯兵淮阴足矣。我会连夜渡过淮水,配合邓伯苗行动。”胡班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下来。你陈登不是想坐山观虎斗吗?这世上没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攻取曲阳,逼着你屯兵淮水。就算你不想出病,也不可能。淮阴,从治所而言,属下郊国。但由于徐州政权更迭,淮阴地区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被广陵控制。只要陈登屯兵淮阴一线,就可以迫使得张辽在徐县脱不开身,还能够牵制住淮浦县的兵马。想必那芝这拒敌于域外的策略,也包含了这一层深意。当晚,曹朋在淮浦以东,淮水下游的一处河湾,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了淮水。时值那芝截断游水,使得游水下游的水流,也格外徐缓。特别是在淮浦以北的河段,河水只没过膝盖。如此一来,曹朋更是不费吹灰之力,西渡游水之后,于九月初一凌晨,抵达曲阳县城外。宋宪,刚率兵离去。王模更是没有半点提航任谁都不会相信,宋宪六千大军,攻不下区区海西。而且,曲阳距离游水也不算太远,骑马甚至不到一天的路程o此等情况下,王模又有何畏惧?于是,在正午时分,曹朋命甘宁和夏侯兰两人,各带五十精兵,分批混入城中。天黑之后,甘宁在城中举火,引发了曲阳骚乱。王模得知以后,立刻带人前去平息,于中途被夏侯兰伏击,斩杀于长街之上。甘宁举火之后,便立刻带人抢夺城门。与此同时,曹朋自城外强攻,里应外合之下,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便攻占了曲阳。随后,八百兵马进驻曲阳,曹朋下令封闭城门。他不太清楚邓芝是否能将宋宪一网打尽,所以也不敢掉以轻心,做好防备。王模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曹朋又岂能重蹈覆辙?“传我命令,三军不得扰民。同时开放库府,将粮草分发于城中百姓。自即日起,曲阳夜禁,若无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宋宪的尸首,被收拢妥当,还准备了一口薄棺。曹朋倒是没有为难宋宪的那些扈从,命他们把宋宪的尸首,送往下相。正午时分,邓芝率潘璋、周仓和那范,领八百海西精兵,抵达曲租城外。曹朋得知以后,亲自迎出了曲阳。“五哥!”在曲阳城下,曹朋用力拥抱邓范。而后又一一见过了周仓和潘璋两人,这才来到邓芝面前。邓芝,五官俊朗,相貌出众。不同于邓稷的文雅,那芝有一股子英气,颇令曹朋感到心折。“邓伯苗?”“曹友学!”两人相见之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唤出对方的名字。曹朋惊讶于邓芝那种沉稳之气,而邓芝则有些惊讶曹朋的年纪。虽说他早就知道,曹朋今年才十五岁。可是当邓芝亲眼见到曹朋的时候,还是感到很震惊。“常听内兄提起邓伯苗之名,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曹因看着那芝,拱手笑道:“水淹三口滩,六千贼兵瞬间烟消云散,大兄之谋果然了得,小弟佩服之至。”邓芝也笑道:“友学诡谋,我亦久闻。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雄。”两人相视,不约而同大笑起来。旋即,曹朋拉着邓芝的手,一起走进曲阳县城之中。县城里,早已经安排好了营房,八百海西兵马,随即进驻校场。曹朋与邓芝等人,高坐于衙厅里。甘宁夏侯兰王旭在左边;周仓潘璋和邓范,则坐在右边。待双方落座之后,邓芝轻轻咳嗽一声。“今日大破宋宪,非我之功,实宋宪无能。不过,宋宪虽败,吕布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出几日,那吕布必会在此发兵,到时候定有一场恶战……友学,你官拜海陵尉,又兼广陵东部督邮曹拣事。对接下来的战事,可有筹谋?”一席话,引得厅上众人,齐刷刷将目光,凝聚在曹朋身上。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