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曹朋决意稳扎稳打,徐徐推进。在得知南中蛮军的消息之后,就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可就在石韬派出信使前往沔阳的第三天,忽有小校来报,说诸葛亮派人,送来礼物。曹朋一怔,道一声:“请!”不一会儿的功夫,却见一名青年,昂首阔步,走上厅堂。青年年纪不大,约在二十出头的模样,身高八尺,相貌不俗。在他身后,还跟随一名少年,也就是在十六七的模样,眉清目秀,颇有姿容。“学生马忠,奉诸葛军师之命,特来奉还大将军之物。”曹朋愣了一下,旋即展演而笑。“我有何物,居然在孔明手中。”“大将军看罢自知。”说完,马忠伸手,在他身后的少年,立刻将怀中锦匣递上。马忠双手呈现,自有孙绍抢步上前,把锦匣接过来,转身摆放在曹朋面前的书案上。曹朋心中,不免疑惑。于是伸手打开来,却闻到一股浓浓的石灰味道。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呈现在曹朋的面前。正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法正,睁眼看去,顿时脸色大变,失声叫道:“子度!”曹朋马上就明白过来,这锦匣里的首级,便是孟达人头。果然,孟达死了!法正悲恸不已,大叫一声,拔剑就要冲过去砍了马忠。却被曹朋起身及时拦住,“孝直,切莫中了孔明计策……孔明正要我等失了方寸,他才好乱中取胜。我知你与子度情同手足,可越是这时候,就越是要冷静才好。他日待我等攻破成都,拿了孔明,必要你报仇雪恨。”法正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公子,子度与我情同手足,还请公子将子度首级与我,我要将他妥善安葬。”“我正有此意。”曹朋当然不会拒绝法正这不是请求的请求。让邓艾陪同法正一同离去,曹朋复又坐下,上上下下打量马忠两人。只见两人面无惧色,神情自若。“尔如此羞辱我,不怕我取了你们项上人头。”马忠大笑,“大好头颅在此,若大将军喜欢,但拿走无妨。”曹朋心里不由得暗自敬佩,这马忠倒是颇有些胆气。当下一笑,沉声问道:“孔明只让你们送信吗?”马忠没想到曹朋丝毫不怒,反而有些慌张。但很快的,马忠便镇定下来,插手躬身道:“军师要我转告大将军,他在葭萌关,静候大将军送死。”曹朋脸色一变,突然间大笑起来。“孔明果是村夫,只知口出狂言吗?”心中,怒气勃发。这诸葛亮真个狂妄至极,莫非以为小小葭萌关,便能阻挡住我的脚步?“回去告诉那鄙夫,就说我不日兵临城下,让他洗净脖子,受死吧!”马忠不卑不亢,“学生必将大将军言语,如实禀报。”说罢,马忠转身就走。而曹朋却看着他背影,沉思不语。这个马忠,不似等闲之辈,看其气度言语,恐怕来历不俗。为何我却记不得马忠此人?我倒是知道一个叫马忠的,但那是江东人士,历史上曾杀了关羽。眼前这个马忠,分明不是那个马忠!如此人物,我应该有印象才是,为何一点记忆都没有?难道说,又是一个被历史湮没的人才?曹朋,倒是真的想错了!这马忠并非被历史湮没,实在是曹朋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在罗大忽悠的三国演义里面,马忠曾随诸葛亮征伐南蛮,北伐时更担任奋威将军,博阳亭侯。只不过,马忠的戏份实在是太少,以至于曹朋印象本就不太深刻。重生以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印象自然荡然无存。而在真实的历史里,马忠最终官拜安南将军,是三国后期的一位蜀汉名将。他出身士大夫,于去年被举为孝廉。刘备在南中时,因仰慕刘备的名声,故而前往投奔,如今担当掾属,参军师。简而言之,这马忠是诸葛亮身边的参谋。曹朋没有听说过马忠的名字,倒也很正常。不过,当马忠走出大堂,正要往门外去的时候,迎面却见一人,大步流星,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双方只是照了个面,并未说话,便擦肩而过。就在马忠要走出大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呼喊声:“前面,可是伯歧吗?”跟随在马忠身边的少年闻听一怔,立刻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只见刚才和他们擦身而过的青年,正一脸惊喜的看着他。马忠也一愣,低声道:“伯歧,此人是谁?”未等那少年开口,青年已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少年的胳膊,“伯歧,真的是你!”“敢问……”少年一脸迷茫之色。青年笑道:“我是王平……不,我是何平啊!”“何平?”少年愣了半晌,猛然醒悟过来,也万分惊喜道:“你是子均!”“是我,是我……当年南充一别,一晃近八年。若不是我觉得你眉目间有些似曾相识,真认你不出……怎地,你怎会在这里?”“我……”少年刚要回答,却听身边传来了两声轻咳。他立刻醒悟过来,忙挣脱王平的大手,“我乃成都汉中王帐下书佐,今随我家马参军,前来与大将军下书。子均,你何故在这里?我听人说,你虽祖父去了汉中,又怎会在大将军府现?”王平笑道:“我祖父过世后,便归宗认祖,换之以父姓。在鲁公帐下效力过一段时间,后鲁公归降,得大将军看重,任我为果毅都尉,而今在大将军府中效力。怎么,你这就要走吗?你我许久未见,不若寻一地方,小酌几杯?”“这个……我还要公务,怕无法与兄长叙旧了!”果毅都尉?这是一个全新的职务,以前从未出现过。马忠微微一蹙眉头,沉声道:“伯歧,我们走吧。”“喏!”少年而后与王平一拱手,“兄长,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少年随马忠就要离开。王平有心阻拦,却不知如何开口。就在这时候,忽听大堂上传来一声沉喝:“大将军有令,与我拦住益州使者。”在府门口当值的,是张辽之子张虎。闻听命令,他二话不说,带着百余名白驼兵,呼啦啦上前,将马忠二人拦住。马忠顿时大惊,“尔等意欲何为?”张虎喝道:“大将军要你们留下,就留下吧。”“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马忠还要挣扎,却见曹朋走出大厅,冷笑道:“什么两国?不过是一群忘恩负义,欺瞒天下的乱臣贼子而已。益州自古,便是我大汉领土,神圣不可分割。此前刘益州得天子册封,为振威将军,大司徒,都督益州。刘益州心念宗室之情,收留刘备。可那刘备狼子野心,竟刺杀了刘益州,真真不为人子……尔等受朝廷之恩,得刘益州所顾,不思为朝廷排忧解难,不思为刘益州报仇雪恨,偏偏屈身于贼子,又有什么资格叫嚣?今日我拦你,是为了救你……刘备不过一假冒宗室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既然到了这里,就留下吧。免得日后受刘备牵连,以至于最后身死魂消,还会连累家人。张虎,带马先生去后宅歇息,没有我命令,任何人不得与之交谈,违令者杀无赦!”两国交兵?你马忠根本就是乱臣贼子,我又何必和你讲规矩?曹朋这一手,端地是出乎马忠意料之外。可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帮子如狼似虎的白驼兵,便把他死死制住。少年见状,拔刀便要抢救马忠。这时候,王平却突然间动了。他拔出宝剑,垫步上前,拦住了少年。“伯歧,还不弃械就缚,欲寻死乎?”而马忠也反应过来,眼见周围白驼兵刀枪并举,心知要逃走,难度不小。“伯歧,放下兵器。”少年犹豫了一下,将兵器丢在地上。张虎刚要命人上前将少年拿下,却被王平拦住。王平快步走到曹朋跟前,单膝跪地,哀求道:“公子,伯歧绝非逆党,只是被奸人所欺,才误投了贼人。他年纪虽小,为人却非常忠义,且勇武过人。请公子饶他性命,子均愿为他作保,绝不会在为贼人效力。”曹朋,却愣住了!他见马忠气度不凡,故而才生出了招揽之心。两国交兵的规矩,于曹朋而言根本不成立。刘备不过是占居益州的乱臣贼子,算得什么两国?所以,曹朋才会将马忠扣下,希望能慢慢感化。却不想,王平竟然和对方认识。伯歧?曹朋看了一眼那少年,突然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伯歧名叫张嶷,与我同乡。小时候,卑将父母早亡,与外祖相依为命。当时生活艰苦,多亏了伯歧,才有今日。伯歧的表字,还是外祖所赐!只是后来,我虽外祖到了汉中,与伯歧分开。一晃近八载光阴,未曾想会在这里,与他重逢。”张嶷?这名字好熟悉!也怪不得曹朋会觉得熟悉。刘备手下,有张翼、张裔和张嶷。就算是对着书的时候,曹朋也时常会混淆。不过他对张嶷,倒是有些印象。因为这张嶷,就是后来接替王平,担任无当飞军统领之人……原来,他和王平早就认识?曹朋忍不住看了张嶷一眼,突然间笑了!这巴蜀之地,藏龙卧虎,果真如此。历史上刘备在西川,启用了不少能人。可惜在刘备过世后,蜀汉人才,渐趋凋零。如今刘备初入西川,根基未稳。虽然在南中待了三年,但还没有真正建立威望。可就这样,还是招揽到了如马忠、张嶷这样的人物,果然不愧三国大b的人物。“既然如此,就把他交给你。给我看好此人……我不要他一定为我效力,但绝不可以,放他返回西川。如果他跑了,我就为你是问。好了,把狐笃先生带下去!狐笃,还真是个糊涂的家伙。这般妄为,难道不就怕将来为家人带来灭族之祸?”马忠正好从堂下走过。曹朋最后那几句看似自言自语的嘀咕,却清楚的传入他的耳中。马忠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大丈夫做事,自有担当。我投奔玄德公,乃我自己选择,与我家族没有干系。大将军又岂能因此,牵累无辜?”曹朋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转身走进大厅。可是那笑声,却让马忠心里,感到一阵慌乱……+++++++++++++++++++++++++++++++++++++++++++++++“公苗先生,依你所言,这马忠果真是个人才?”曹朋回到了厅上,却见那厅上端坐之人,一脸的惊讶之色。此人名叫阎芝,是严颜派来的使者。原来,在曹朋进驻汉中之前,曹彰已经起兵,兵临鱼复。但曹彰并没有急于开战,而是派人前往巴郡,拜会严颜。同时,曹彰还带去了一封曹操的书信,请严颜转交给刘偱。严颜而今,也是在两难之中,不知如何是好。刘璋突然被杀,使得严颜手足无措。他虽然表示,要为刘璋报仇,可刘璋这一死,西川必然大乱。曹操坐拥荆襄,断然不会不理。到时候,曹操一定会出兵攻打,他又该何去何从?刘璋不死,严颜自是忠贞不二。可刘璋而今一死,曹操又打着为刘璋报仇的旗号,却让严颜有些犯难了。他对刘备,感官很差。当初刘璋请刘备入川,严颜就不太同意。他认为,刘备一旦入川,则巴蜀必将动荡。特别是巴蜀豪强,将会遭受到一场不可避免的波及。但刘璋却不听,依旧坚持,让刘备入川……而今刘璋,果然死了!严颜有些迷茫了……这时候,曹彰带着曹朋和曹操的书信来到严颜跟前,又使得严颜更加迷茫。曹朋和严颜,是老朋友了。两人这几年书信不断,却从不讨论什么政事。曹朋多是以请教的口吻,说一些他的经历。比如攻打河湟,以及征伐辽东,攻占高句丽,吞并扶余国……诸如此类的事情,或是请教,或是讲述。一来二去,严颜对曹朋的防范之心也就淡了。有时候,他甚至把曹朋引为知己,时常将曹朋书信中谈论的事情,当作酒宴上的谈资,与人说起,着实涨了不少面子。如果刘璋还活着,曹朋书信中有招揽劝降之意,严颜二话不说,变化撕了书信,和曹朋翻脸。可现在……曹朋书信的内容非常简单:老将军忠义刚烈,我一直都很敬佩。以前,刘益州在的时候,我便有意劝说。可我知道老将军不会听,若我说出口,你必然与我绝交。可现在刘益州走了,老将军以为刘偱真的能抵挡住刘备吗?那刘备是枭雄,更是人杰……一旦他稳住益州局势,必然会对巴郡用兵。到时候,老将军又该何去何从?而巴郡也将生灵涂炭。我不说魏王有多好,但是魏王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生活都很幸福。老将军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巴郡的乡亲考虑。刘备到一地方,就会大动干戈。当初徐州,钱粮广盛,百姓富庶。但刘备去了徐州以后,很快就人口锐减,战事不断,令生灵涂炭;然后他又去了荆州。裹挟百姓逃亡,结果差一点让百姓陷入死地……他坐镇荆南事,勾结武陵蛮,大肆侵吞汉室子民的利益,到头来把一个破败的荆南一丢,跑去了西川。而据我所知,他到了西川后,与蛮人勾结,往来亲密。老将军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好人!该何去何从,想必老将军自有一番计较……如果说,曹朋这封信,让严颜不得不沉思。那么曹操的书信内容更加简单:若孤入西川,必不犯西川分毫!言下之意,我会保证你们西川豪强,还有百姓们的利益!这一个保证,让严颜不得不深思。是孤军奋战?还是归顺朝廷?一时间他也犹豫不决。严颜把曹操的书信,派人送往巴西。而后又派阎芝,找曹朋进行磋商。相比之下,严颜更信任曹朋。即便曹彰是曹操的亲儿子,可是在严颜眼中,终究比不得曹朋那边可以信赖。毕竟,曹彰的年纪,小了一些。曹朋也不大,但声名在外。更何况,数载往来,严颜自然对曹朋更加信赖。马忠不认识阎芝,可阎芝却听说过马忠的名字。马忠前脚刚出去,阎芝就把马忠的情况,简单于曹朋说了一遍,顿时引起了曹朋的注意力。曹朋也非常干脆,二话不说,将马忠扣下。“公苗,请回去转告老将军,就说我可以保证,世子值得信赖。老将军的担忧,我非常了解。但而今非是两国之战,而是正邪交锋……不管怎样,老将军是朝廷委任,而那刘备,只不过是一个乱臣贼子。何去何从,想来老将军心里自然清楚。”阎芝点头表示记下,和曹朋又交谈一番,这才告辞离去。送走了阎芝,曹朋端坐在厅堂之上。外面脚步声传来,却见法正匆匆走进了厅堂。“公子,我有一计,虽凶险,但若成功,可使诸葛孔明,方寸大乱……”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