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鸟阿英没有和工厂的姐妹们走在一起,而是和阿水们把婚期定在7月1日,与党的生日一起庆祝。虽然钱不多,不过他们相信随着革命的发展,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周主任与一些黄埔军校的同学走在最前面,出于安全考虑,负责维持秩序的蒋先云曾经要求他不要参加或者走在后面,但被周主任拒绝了,于是蒋先云安排曹石泉带几个人走在他的身边以便保护他的安全。游行队伍经过西濠口到达沙基,沙基对岸就是沙面租界,站在江边可以清楚的看到租界内的域多利酒店的大门,连接沙面与沙基的两座桥已经关闭,租界警察和英军在桥的对面筑起工事,警惕的看着从对面桥头经过的游行队伍。域多利酒店楼顶上的英军士兵居高临下的看着对岸的人群,他们举着横幅,拿着小旗,高呼口号,不过这些士兵却不是很紧张,因为这些人没有冲过大桥的企图。可就在他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时,耳边传来命令。“redy!”士兵们本能的抓起武器相对岸瞄准。“fire!”域多利酒店楼顶的喷出十几道火焰,江岸边、桥头,也同时响起清脆的枪声。对岸的人群霎时倒下一遍,人群立刻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惊恐的人本能的向后面逃去,可是游行的人太多。后面地人还不清楚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仍然继续向前走来,前面的人转身要跑,两边立刻在街道中间拥堵起来。混乱的人群将阿英和阿水分开了,阿水在人群中拼命的叫喊阿英的名字,他心急如焚,顾不得对面射来的子弹,向阿英的方向奋力挤过去。慌张中阿英想起东征前受训时教官告诉她们的。听到枪响要立刻卧倒。她趴在地上。惊恐万分。两个人就倒在她地旁边,鲜血从他们地身上流出,灰尘小溪迅速逼近阿英,浓烈地味道,让她几乎呕吐,这时她听到阿水的叫声,她抬头看见阿水在紧张的找他。“我在这。阿水,我在这。”阿英叫道,可是阿水在混乱中没有听到她的叫声,她从地上爬起来,向阿水跑去。她看见阿水也看见她了,阿水在向她跑来。一个热腾腾的东西钻进她的身体,她继续向前跑了两步,脚下一软就要栽倒。阿水抱住了她。“阿水。我有点……。”美丽的眼睛无神地望着纯净的天空。“阿英!”阿水快要疯了,他抱起阿英转身就跑,两颗子弹追上了他。他双脚一软,跪在地上,双手仍然死死的抱住阿英。“阿英,…。”从嘴里冒出的血,顺着下颌滴在阿英的肩上。还差七天,七天,生命终止于幸福来领前的七天。六月的太阳冷漠的看着大地上地罪恶。屠杀还在继续。“打倒帝国主义!”一个青年学生愤怒地冲到江边,向对岸挥舞起拳头。很快他就被对岸的子弹射倒,鲜血染红了珠江河水。也许是上帝的意思,第一波子弹射中了周主任身边地曹石泉,周主任立刻卧倒。随后他迅速转进旁边的小巷。躲在小巷边,他看着混乱的人群,焦急的对人群喊道:“趴下!趴下!快趴下!”身边的卫士也焦急的冲他喊道:“快走,这里太危险!快走!”“群众!快点。”周主任焦急的指着街上的人群:“你们和我一起喊。”“没时间了,敌人的军舰就要开炮了,这里太危险,周主任,您快撤退。我去。”文起代冲过来对周主任喊道:“你们把周主任架走。”说完文起代冲出小巷,向人群冲过去。卫士架起周主任就向后街跑。文起代跑到街边,躲在一个柱子后面,向街面上乱跑的群众大声喊道:“趴下,趴下!”一个学生茫然的站在街面,文起代猛地从柱子后面冲出来,扑到学生身上,把他按倒在地,当他再度起身时,两粒子弹打进他的背心。枪响之时,蒋先云正在队伍后面,他听到枪声,迅速带部队向前运动,边走边疏散人群,等他冲到沙基江岸边时,沿江堤岸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愤怒的士兵举枪就要向对面射击,蒋先云连忙下令:“不准开枪,不准开枪。”对岸的子弹依然疯狂肆虐,不是打隐蔽的木柱上,发出噗噗的响声。“营长,怎么办?”士兵们大声问蒋先云。“隐蔽,不许开枪。”蒋先云坚决的说。“放你妈的屁,还击!”蒋先云猛地回头,却是庄继华红着眼睛在骂。庄继华听到枪声就判断是从沙基方向传来的,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沙面租界的英军向游行队伍开枪了。他的脑子当即嗡的一下,向游行队伍开枪,那是多少人呀,几十万,要死多少人?那种场面他简直不敢想。匆忙中他冲出包房,只来得及喊了声:“跟我来。”宋云飞和伍子牛从旁边的房间冲出来,跟着他向沙基方向跑去。他们俩人的任务是在旁边的房间招待喻培棣的副官和卫士。让庄继华意外的是喻培棣也跟着他冲到沙基,看着倒在江岸街道上群众,庄继华的眼都红了。这是屠杀,是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的屠杀,是明目张胆的屠杀,是肆无忌惮的屠杀。血淋淋的事实让庄继华抛弃了对西方的那丝幻想;前世的教育,今生的现实,极端的矛盾。庄继华看着身后的喻培棣,他指着血流成河的街面大声叫道:“看看吧,他们是怎么杀我们的,他们为什么敢一再进行这样的屠杀。为什么敢这样肆无忌惮!”庄继华凶狠的盯着喻培棣:“没有国家,谁来保护人民?没有国家,这就是洋人给我们的回答。”“你还认为整编军队是没有必要?你还要为你们那点利益,让这样的事情重演几次?”血,染红了街面;子弹,还在肆虐;珠江水依然在静静的流淌,他心中的那点坚持却已经崩溃。这时庄继华听到蒋先云的命令,他不由大怒,张嘴就骂。蒋先云见是庄继华,也来不急细想他为何到这里来了。趁敌人射击的间歇,冲到庄继华的身边。“不能莽撞。”蒋先云对庄继华说。“莽撞?我们是军人,不能保卫人民是我们的耻辱。”庄继华冲着蒋先云咆哮道。“文革,”蒋先云急了,大声叫道:“你知道,白鹅潭停着十几艘外国军舰,我们要是一打,就会给他们提供借口。”“放屁,他们还需要借口吗?你看看,”庄继华指着街上的尸体:“他们什么时候找了借口?”“不行,文革,你冷静点,广州可有上百万人。敌人要是炮击,那要死更多的人。”蒋先云着急的说。“出事我担着,与你无关。”庄继华坚决的说。“你,你担得起吗?你这是蛮干。”蒋先云也非常坚决的说。“我的军衔是中校,你只是少校,你必须听我的指挥。”庄继华怒吼道。“不行,我是一团的营长,你是情报科长,要指挥我你必须取得上级的同意。”蒋先云毫不让步。“现在找不到上级,按照条例上级不在的情况下,军衔最高的担任指挥官。”庄继华坚持要蒋先云听他的。蒋先云这下没办法了,转眼看见喻培棣,他立刻说道:“这里军衔最高的是喻师长,他是中将,我们应该服从他的指挥。”“他的军衔是北洋政府给的,我们暂时还没承认,所以这里军衔最高的还是我,你必须服从我的指挥。”庄继华的那支反应也很快。喻培棣看着俩人争论,他再次感到黄埔军校的这群年青人的出色,前者能迅速分析大势局面,坚决忍住;否则却坚决要求还击。更厉害的是,俩人争夺指挥权,却绝不是什么我的部队,你的部队,而是根据军队的规章制度在争。“文革,我认为,少校同志说得没错,我们要还击敌人军舰肯定开炮,我们的损失会更大。”喻培劝庄继华,他也认为庄继华被鲜血蒙蔽了理智。“我知道,所以才要开枪还击,”庄继华不耐烦的回答了喻培棣后,语气严厉的对蒋先云说:“蒋先云少校,根据条例,如果你不服从命令,我有权解除你的指挥权,你现在立刻回答我,你是否执行命令。”蒋先云看看庄继华,想想后神色坚决的说:“我不能执行这个命令。”他的话还没说完,庄继华就叫道:“云飞,下了他的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