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绳武在龙云离开前率领警卫大队从南门开向滇南,庄继华接到报告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剩下的滇军在龙云离开后的当天就开出城外,护卫队换岗入城。载着龙云的飞机在天空中慢慢消失,云南从此放开了新的一页,这是与前世完全不同的一页。昆明城内的商家入往年一样准备一笔劳军费,但当他们托尚会长送上时,被庄继华当面拒绝了,他告诉尚会长,以后所有工商业者只需要按时纳税即可,不用再缴纳其他税费,而税率将仿重庆税率2%,取消所有入城税,取消全省各地的关卡,所有商品只要缴税就可以在全省通行无阻。尚会长闻言不由大喜过望,连声称好,可庄继华一转首又告诉他,这项政策的实行有待于新省政府对全省的控制,如果省政府不能有效控制全省,那么此项政策很可能落空,举出了重庆和四川的例子。“在重庆十六县,甚至周边的十几个县,这项政策得到确实无疑的执行,可在川北和川西北有些地区就不行,为什么呢?就是政府的控制不足,地方官员肆意妄为。尚先生,这项政策在昆明周边地区可以立刻推行,但要贯彻到全省,还需要时间。”尚会长点头承认,这个时代的商人都明白,实力才是决定一切政策的后盾。初次掌控一省,让庄继华有点手忙脚乱,他从未掌控过如此大的地区,而且干部是如此的少。他把开发队的指挥层进行分工,范汉杰负责整顿放下武器的滇军,李安定被分派管理警察和党务,刘元塘王国斌出任昆明警备正副司令,所部主力驻扎在昆明城外,蓝运东率领三个团近六千人向昭通地区进发.杜聿明司徒非则率领五个支队八千人马向滇南运动威慑卢汉。万事纷繁复杂,稳定了昆明工商业者后,残余滇军依旧是庄继华关注的焦点,首先就必须处理好城外等待整编的滇军士兵。“滇军弟兄们,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心里以为,我们是要把你们遣散,有这种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我要说的是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整编军队是为了加强军队。而不是遣散军队,只要没有恶习地人,都可以留下。”庄继华在城外的人滇军营地向所有滇军士兵讲话,他只带了伍子牛和鲁瑞山就走进了滇军营地,让在大门口等待的卢浚泉杨运新龙绳祖既佩服又担心。要知道现在整编的都是龙云的近卫团机枪队,是龙云的御林军,不归各级官佐要么是彝人要么是长期跟随龙云,由龙云亲手提拔出来的,对龙云的忠诚度很高,而且对于失败,部分青年军官并没有心服,他们随时有鼓动士兵造反地可能。可庄继华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进来了。“整编工作组很快就要进入部队了,到时候你们就明白整编是怎样的了,说实话,滇军是一支有光荣传统的部队,从辛亥革命到护国战争。再到北伐战争。滇军都为国家民族立下巨大功勋,这样的军队是绝不会被遣散的.在这里我重申当初进城前向胡瑛将军许下地承诺,滇军将单独组建一支部队。所有军官都是原滇军将领,人数最低二万,装备和军饷比照中央军,卢汉将军和张冲将军很快会回来,所以你们不用担心,遣散是绝对不会有的。”庄继华的话让下面的士兵安静不少,眼中的敌意消失很多。“但我还是要说说为什么要整编,整编的目的是什么,”庄继华停顿一下继续说:“整编首先是思想整顿,滇军有光荣的传统,护国战争,蔡锷将军率领滇军以弱击强,将北洋军打得大败,直接导致袁世凯下台,那时地滇军威风凛凛,全国支持;可为何滇军在此后却逐渐衰落了呢?原因只有一个,滇军丧失了革命性,迷茫了,堕落为军阀的工具,看看这些年,云南省内,唐继尧、顾品珍、龙云,他们打来打去,争夺云南的统治权,最终的受害者还是云南的百姓,一支不是为国家,只为将领战斗地军队,这样地军队战斗力是可想而知的。你们可能不缺少战斗技能,但缺少为国家民族牺牲地意志,庄继华在台上从滇军的传统讲起,到滇军堕落地原因,到军队军阀化的危害,到整编军队的必要性,然后再到目前国内外的局势,洋洋洒洒一个半小时,讲得口干舌燥。台下的杨运新是在忍不住了,低声问旁边的卢浚泉:“老卢,你们黄埔军校出来的都这样能讲,这比你当初还能讲.^^”卢浚泉不由苦笑,他是云南讲武堂出身,不过当年去黄埔军校轮训过,后来担任第三期的区队长。在他进校轮训时,一期学生正陆续出校,庄继华那会正因为国民政府一文处于冷冻期间,所以他知道这个人,不过在校期间却从未接触过。27年时时局动荡,他看不清未来的发展变化,正好卢汉来信邀请,他便回了云南帮助龙云建立起讲武堂军官候补生大队,随后他又招来沦落在上海、现在第三旅中当了俘虏的曾泽生和潘朔端。他们这些黄埔同学在云南也搞黄埔那套,重政治教育,重思想工作,建立了一套军队政治体系;可后来王柏龄到云南督察清共,强行解散了候补生大队,他和曾泽生相继被捕,潘朔端则被革职驱逐,直到31年的滇桂大战后,滇军惨败让龙云意识到必须提拔锐意进取的青年军官才能重新恢复滇军战斗力,他们这些黄埔同学才重新被启用。“老兄,你仔细听吧,庄文革一向如此,先说后作,他说的就是他以后要做的。”卢浚泉悄声说道,杨运新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怀疑的看着卢浚泉,卢浚泉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这下杨运新再不敢怠慢。连忙凝神听讲。讲话结束之后已经快中午了,庄继华便在驻地与滇军将士同进午餐,这是出乎意料的,营地根本没准备,杨运新要派人出买菜,卢浚泉又制止了,他告诉杨运新就在士兵士兵中间摆一桌就行了,不用另外作准备.杨运新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庄文革在部队里一向如此。无论当初是在七连还是后来的一师,他对军官地要求是,士兵吃什么,军官就吃什么,一律不准另作。你要把小食堂那套拿出来,我们明天恐怕就与士兵一块吃饭了。”卢浚泉淡淡的解释道,目前整编部队的军官一律吃小食堂,伙食比士兵强太多,而庄继华治军在黄埔一向有名,当初在一师,除了师长王柏龄和党代表缪斌外,庄继华根本不管他们。其他军官一律不准搞特殊。杨运新将信将疑的照卢浚泉的提议准备,果然,庄继华毫无不满,看着普通的饭菜满意的夸奖道:“子惠兄,看来你不愧是从黄埔出来的。当年在黄埔校长党代表和我们都是一样地。吃同样地饭。部队还有那些是黄埔同学,都叫来。大家聚聚。”“是,”卢浚泉不管杨运新的眼色。转头对一旁的副官说:“把一营长常平和六连长桂大柱,二团的万长青和乐观澜,都叫来。”庄继华没想到滇军中居然还有这么多黄埔军校的同学,这可是意外收获,不一会几个人都过来了,卢浚泉一一向庄继华介绍,几个黄埔生业向庄继华敬礼问好,不过他们地方式却都是黄埔式的,不称呼长官,而是称呼学长。“来,都坐下,杨团长,你也坐下,”庄继华兴致很高,不过声音却有点沙哑,今天讲得太久,众人挨庄继华坐下后才落座。大家闲聊几句后,庄继华把话题拉回到他的轨道上来:“子惠兄,部队现在有什么困难没有?”“暂时没有,不过,再过上几天就该发饷了.***”卢浚泉小心的说,弄晕的近卫团从来不曾缺饷,卢浚泉担心,一旦领不到军饷,士兵就可能闹事。“整编以前,军饷还是照原来的发,原来是多少就是多少,到时候,你派人来领,不过不许吃空额。”庄继华开玩笑似的说道。卢浚泉却知道这绝不是玩笑而是警告,他连忙说:“当然,近卫团实兵实枪,绝对没有空额。”庄继华点点头然后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又说:“这个饭菜太简单了,士兵每人每天多少菜金?”“两毛滇币。”“嗯,少了点,每天三毛法币吧,争取两天吃一次肉,我给你个手令,待会你派人去着范大哥要。”庄继华说到这里又提醒道:“滇币要取消地,最好现在就把你们的钱换成法币。”卢浚泉等人点点头,杨运新有些妒忌的看着卢浚泉等人,心中哀叹看来将来时他们黄埔生的天下了。“子惠,你和卢汉熟悉吗?”随后庄继华似乎又有些随意的问道。卢浚泉点点头,卢汉与他地关系不错,甚至比龙云地关系还好,可现在庄继华明显是想打卢汉的主意,这让他有些为难。“能不能写封信给他,就说我诚心诚意地请他到昆明来共同商议云南的将来。”庄继华说。卢浚泉想了想问:“学长,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庄继华淡淡苦笑下:“你要我怎么说才能让他相信我没有骗他?”卢浚泉愣了,过一会也才报以相同地苦笑:“那好,我这就给他写信。”庄继华微微点头又补充道:“你告诉他,我给他留了个警备司令部副司令的位置,司令,校长已经任命杜光亭了,而且将来整编后的滇军将由他来统帅。”卢浚泉眼光一亮,可庄继华随即又补充:“不过我也有条件,他的部队同样也要接受整编,否则我宁可另外找人。”卢浚泉和杨运新同时断定,庄继华没说假话,他是真心想请卢汉回昆明,共同商议云南的将来。“庄将军,早就听说您善战,此次一见果然不凡,”杨运新说道:“当初龙主席要过河,卢团长就曾经找到他,建议不要渡河,可惜龙主席没听。”“善战?”庄继华摇头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管是滇军还是护卫队,都是中国人在流血,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指挥,部队一定要整编,要重新训练,特别是连排战术。以护卫队的装备和战术能力都能把你们打成这样,将来对上日本军队,岂不是更糟糕。”这话让卢浚泉和杨运新脸上一红,他们两天也清楚了,护卫队刚开始在会理与他们作战时只有区区几千人,却把滇军中最强悍的安恩溥旅打得晕头转向,接连求援,知道获得刘正富旅的支持后,才勉强与王国斌打成平手,而他们的兵力却是王国斌的一倍半。“文革,”卢浚泉换了个称呼后问:“能不能透露下,部队要怎样整编?”“就像当初整编建国川军一样,”庄继华没有回避,他似乎丝毫不担心这话传出去的后果:“不过与当年的川军不同的是,这次你们的整编,军官要重新回炉,重新学习。军队整编之后就要重新装备,仿德械师装备,可装备换了,指挥能力也要紧随而上,否则无法发挥装备优势,工作队进驻后,军官要集中起来,成立军官培训队,三个月培训后,成绩最优异的,进入重庆军官培训团继续深造。”卢浚泉和杨运新交换下眼色度看到彼此脸上那种怀疑之色,可庄继华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在骗他们。德械师,当年的淞沪战争,德械师的报道铺天盖地,连远在云南的他们也知道。整个滇军要装备成德械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庄继华却没管这么多,临走之时他只是淡淡的提醒他们:“龙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掌握好部队,不要再为个人效力了。”卢汉接到卢浚泉的信后,经过两天的犹豫后,终于回到昆明,他不能不回来,杜聿明率领的八千人到了蒙自前面的鸡街就停下脚步,卢汉知道这是等他表态,如果情况不好,杜聿明就会率领部队猛扑过来,直到把他们消灭或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