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诡听着庄继华的话,心里非常感慨,他不住地回想这二千年与他的交往,这个人的想法他似乎从未琢磨透过,自己虽然能看出他的手段,可他的目的,要是他不说出来的话,却从未猜到过。无论是在广州,还是在重庆,都这样。以庄继华现在的战功威望,战后就算他不伸手,蒋介石也必须将总参谋长陆军总司令,这其中之一交到他手上;从更远的角度看,以他在西南开发和推动的社会改草中培养出的追随者和干部,假以时日取代蒋介石也不是不可能。可现在,他选择了一条铺满荆棘的路,这条路充满危险。“唉”冯诡重重的叹口气,冲着庄继华微微摇头,庄继华心中微微诧异,经过两年的观察,他认为冯诡不是蒋介石陈立夫派来的,可以相信,所以个天才断然将全部实情告诉了他,可此刻他的举动却让他有点意外。“文草啊,你总走出人意料。”冯诡看着庄继华的目光很是复杂,这一刻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两党杀了十年,合作抗战七年,可相互间依旧充满猜忌,想让他们和平相处”冯诡摇摇头:“文草呀,这可比你以往做的难多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看着庄继华充满期待的目光,叹口气:,“也罢,大不了赔上这条老命,陪你玩上一把。”庄继华哈哈一笑:“我就知道无常兄不会负我而去。”说罢,庄继华将冯诡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搬把椅子坐到冯诡对面”然后才热切的说:“这事虽然难”但我认为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您看啊,经过七年抗战,国家贫弱,生产衰疲,城市农村都受到极大破坏,国家重建需要大量资金,国家财政势必非常困难,这是制约校长内战的一个重要方面。战后和平的最大危险来自国民党内部,经过七年抗战和社会改草,国民党军事政治力量都有长足发展”而委员长是军人出身,在解决不子问题时,会习惯性的选择武力;政府高层中,委员长最亲密的人中主要是军人,他们解决问题的习惯也是军事。如此一方面是力量增强,一方面是习惯军事手段,内战的危险大增。在延安”我曾经对MZD说,如果战后内战爆发,我更看好中共,为什么呢?因为国民党是执政党,作为执政党”他必须承担起重建国家的任务,财政困难,内战经费,重建国家,这三重担子,会将国民党压垮”MZD只要挺过一年,国民党的经济便会崩溃。战争的危险还在另一方面,中共方面,两党厮杀十年,延安不相信国民党”所以他们在地盘军队数量上锅秣必较,他们也清楚,国民党的力量强过他们数倍,但MZD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肯定看到国民党的弱点,除了经济外,国民党另一个重要弱点是阻止涣散,派系林立,政府贪污腐化严重,综合这几个弱点,延安有可能冒险,只要占住政治上的有利点,延安也会同样开战。”冯诡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的理想是在〖中〗国实现社会主义,没有国家政权,怎么实现他们的理想呢。”庄继华也点点头:“是这样,但取得国家政权有两种途径,一种是战争,一种是和平手段,如果他们看到通过和平手段有可能取得国家政权,我相信他们会放弃战争,毕竟国民党的力量超过他们数倍。”“所以你在背后推动政治改蒂”“对””庄继华点头承认:“从长远来看,〖民〗主宪政是社会发展必然,〖总〗理创建的三〖民〗主义也指出民国最终发展也是〖民〗主宪政,这也是国民党内始终存在〖民〗主派的一个重要原因。”庄继华站起来,走到桌边端起自己的杯子,接着说道:“现在最困难的是重建两党信任,在这事上,我的想法是通过一些小事,慢慢推动,象几年前的新四军北调,这次张家口换冀中,如果双方都践诺守信,信任就会慢慢起来。”冯诡正想说你这是痴人说梦,可看到庄继华热切的神情,他的话便不好说出来,便转口说道:“所以你想说服蒋介石同意这个交换。”庄继华点点头,冯诡却摇摇头:“文草,你把蒋介石看得太简单了,你这封电报一发出去,华北战区司令就不会再是你了,东北就更谈不上了,你的一切谋划都成空。”“为什么?”庄继华有些不明白,在他看来,蒋介石即便不同意,也不会就这样免去自己的战区司令。冯诡轻轻叹口气:“你还不明白,延安不相信蒋介石是有道理的,以我对他的了解,尽管最近几年他对GCD的态度有所和缓,但那是在〖日〗本人的压力下,同时还有美国从中协调,可他心里却从未忘记延安的威胁。张家口是华北重镇,占领这个地区,向西可以威胁绥远山西,向东可以威胁热河河北平津,将这个地区交给GCD,就等于在自己家门口放上了一颗定时炸弹。蒋介石会同意?其次,在他心中,一直怀疑你,怀疑你与GCD的关系,第三党重要干部纷纷来到五战区,江北战区,蒋介石会不怀疑?要不是你在处理郝鹏举事件时,狠狠扫了GCD的面子,恐怕华北会战都不是你在指挥了。”听到冯诡的分析,庄继华忍不住倒吸口凉气,他清楚蒋介石对自己的猜忌,但他自认做的还是比较巧妙,蒋介石拿不到证据,可实际上,只要有怀疑,便用不着证据,最简单的便是将他与陈诚的位置互换,他去〖中〗央担任总参谋长,谁能说什么?可就这个举动便能将他的所有策划瓦解。“那先生是什么意思呢?”庄继华悄悄抹把汗。“很简单”将GCD的要求转交重庆”你不说任何意见,然后告诉蒋介石,你军务繁忙”这个事情最好在重庆谈。让贺衷寒与周EN来去谈。”冯诡想了想又说:“蒋介石可能要征求你的意见,你就说,粮食和弹药,战区现在非常紧张,无法向他们提供,至于张家口。。。。。冯诡停顿下:“这样吧,电报我来起草。”说着”冯诡就坐在庄继华的办公桌后,提笔开始起草电报,冯诡开始时笔走龙蛇,到后面就越来越慢,似乎在斟酌用词,短短一封电报,他竟起草了半个多小时。宫绣画推门进来”看见冯诡坐在庄继华的办公桌后,知道庄继华已经正式将冯诡纳入核心系统内,到目前为止,知道庄继华全部目的的也就是十来个人,战区司令部内,只有宫绣画伍子牛李之龙王小山清楚,连宋云飞都不完全知道,重庆也就是梅老爷子张静江梅云天数人,总人数不超过十个人。“司徒雷登先生已经到德县了,估计最多半个小时后便到司令部。”宫绣画这是提醒庄继华,该出门了”庄继华轻轻嗯了声,却没有动,冯诡又写了几个字才放下笔”轻轻叹口气,将电报推到庄继华面前”庄继华却没有娈刻看,而是将电报放进抽屉内。“司徒雷登先生要到了,我们到门口去迎一下。”冯诡对庄继华没有立刻看他的电报没有丝毫意外,庄继华的这个动作表明,他对此事的思考还不成熟,他不想被冯诡的电报内容影响。鲁家别院大门外没有多少人,记者们和本地士绅早已聚集在德县城门口,这里反倒有些空荡荡的。看到庄继华站在门口等人,进出的军官们都有些诧异,脚下步子禁不住加快,院内年青的军官们也在好奇,除了蒋介石外,庄继华以前从未如此郑重。过了一会,徐祖贻蔡廷错等人也过来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司令部要来贵客了,大家也隐隐猜到是司徒雷登。春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站在别院门口,遥看大运河两岸的绿色杨柳,细细的枝条在风中摇曳,芦苇荡象是重新焕发生机,蜕去枯黄的外壳,披上青绿色的春装。不远处的田地里,农户驱赶着水牛,翻田犁地,后面扶犁的却是个脱去上衣的士兵,按照庄继华的命令,警卫团每个营抽调一个连帮助支前队员耕田,德县农村已经进行了社会改草,每个村子都组织了帮扶小组,留在家中的村民帮助支前队员打理田地。徐祖贻看到庄继华直勾勾的盯着犁田的农民,忍不住笑了:“文草,不用着急,还要再等三个月尼”庄继华闻言苦笑下:“我是恨不得明天便秋收。燕谋兄,我现在看什么都要想到大米白面上去,看到耕田,便想到明天播种,后天收割,再一想,不对呀,没那么快。”“他现在是眼冒米huā,看什么都是粮食。”宫绣画在旁边笑道,这时陆续又有几个军官从院内出来,庄继华从中发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想了一会想起来了,那是何习武,几年前调到江苏,在攻占山东后,李之龙又将他调到战区政治部。庄继华伸手将他叫过来,当年他就很欣赏这今年青人,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个非常优秀的年青人,在江苏推行社会改草中,手段强硬而灵活,很快便脱颖而出,深受滕杰的赏识,本已经决定将他调到山东,可李之龙横插一杠,硬是将人要到政治部。“在政治部怎样?”庄继华的问话很随意,何习武没想到庄继华居然能认出他来,他到战区司令部不过几个月,政治部的军官多数都比他资历深,经验丰富,他只有地方工作经验,从未涉足军队政治工作,要想作出成绩,他必须从头开始。“还好。”何习武心中其实很高兴,在这里的军官这么多,他就一个新到司令部的小少校,居然被当众叫道司令面前说话。“还好?”庄继华看看冯诡和徐祖贻,俩人的脸上都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冲何习武一笑:“恐怕没那么习惯吧,军队与地方不同,纪律要严很多,过几个月就好了:军队政治工作与地方不同,这点你要多学习,李主任编了个小册子,你多看看,此外,我们收集到一些八路军新四军的政治工作方法,你也看看,从中找出适合国军队伍的方式,总之一句话,政治工作在国军是个新课题,需要研究,突破,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