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梅悠兰迷迷糊糊中被人推醒,睁开眼看却是宫绣画站在面前,她揉揉眼睛稍微清醒一点,她有些慵懒的伸伸腰,然后看到庄继华和伍子牛。“你什么时候的回来的?”梅悠兰的精神一下便回来了,目光却只盯着庄继华。庄继华淡淡笑笑:“刚回来,我们还以为你明天才能到,这一路不好走吧。”梅悠兰点点头,林月影在旁边插话:“她一到便四处找你们,没找到便在我这里歇下了。”宫绣画看了林月影一眼,庄继华却爽声说道:“我邀请的西南实业团今天到了,我去给他们接风去了,小林,东北可是个富饶的地方,战争结束后,我们要对东北进行全面开发,只要能给我十年时间,东北将是全中国最富裕的地方。”林月影清楚,所谓西南实业团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西南开发队以及下属川军军阀,现在已经扩大到外省迁入四川的实业团体,包括北平天津山东江浙上海的实业家。这些实业家在迁厂入川中,损失巨大,庄继华通过梅云天向他们提供了大量贷款,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在这七年中,在梅云天主导下,入川实业界逐渐与四川实业界结合,形成一个更加巨大的实业团体,这个团体的少数领袖,比如卢作孚范旭东等人还进入参政会,卢作孚更是成为国民政府交通部司长。在华北会战结束后,庄继华便邀请了西南实业界参加华北重建工作,不过由于战后最重要的是粮食问题,西南实业界考察团始终未能成行,直到东北战区成立,对东北的进攻准备开始后,西南实业团的主要成员才成行。东北会战进展实在太快,转眼间便攻克哈尔滨,关东军随即实行大撤退。东北全境眨眼间便光复一大半,仅剩下靠近中朝边境地区小部分地区。在攻克山海关的同时,庄继华便向西南实业团发出到东北考察的邀请,这时西南实业界团还在平津地区考察,梅云天的工商银行北平天津分行开业。“东北土地肥沃,矿藏丰富,”庄继华似乎还沉浸在刚在会谈中,向众人描述着他心目中的宏图:“东北有铁矿,有除了西南以外的最大钢铁厂,炼铜厂。铝厂,东北的教育水平不低,每个县都有高级中学,整个地区有数所高等院校,这保证了有高素质的技术工人和工程师。另外,我看过李四光先生的地质理论,东北很可能有石油,而且很可能是个巨大的油田。足以满足全中国的工业需要。简单一句话,东北将成为继西南之后的,中国另一个重工业中心。”林月影注意到当庄继华在那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说时,梅悠兰那有些迷醉的眼神,虽然她对庄继华的判断将信将疑,可宫绣画和梅悠兰却坚信不疑。在过去十多年里,她们和他一同进入四川。当时他们几乎赤手空拳。心中唯一所有的是庄继华给他们描述的蓝图,可十三年过去了,这个蓝图成为现实,甚至比当初描绘的更加美妙,他们没有理由不相信他。“小妹,你的房间在那边。”宫绣画将梅悠兰拉起来,伍子牛提起她的皮箱,梅悠兰站起来后便挽住庄继华,庄继华轻轻挣了下没有挣脱。梅悠兰毫不客气的用力挽住他,脸侧扬起来,好像调皮的妹妹在挑战大哥的权威。庄继华苦笑下摇摇头就这样挽着梅悠兰出门了,伍子牛提着梅悠兰的箱子跟在后面,宫绣画转身对林月影说:“好好休息,司令对你前段时间的工作很满意,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我们谈谈你的新工作。”“新工作?”林月影有些纳闷望着宫绣画,好像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试探着问:“宫姐,是不是我要离开秘书处了?”宫绣画点点头:“司令对你的工作另作了安排,明天我们再详谈吧。时候不早了,晚安。”说完宫绣画转身出门。林月影呆呆的看着关上的门,忽然拉开门追出去,可宫绣画的身影早已经不见,她叹口气,垂头丧气的转身,立刻又回头,四下看看,确定没什么动静后,才进屋关上门,很快将灯关上。宫绣画陪着梅悠兰到了她的房间,伍子牛替她留的房间就在庄继华房间不远的地方,由一间杂物间整理出来,屋里还有固霉味。梅悠兰进屋便用力嗅嗅,大为不满的摇头:“怎么没通通风,这味太重了。”“将就一下吧,人多房少。”庄继华伸手从伍子牛手中接过箱子,宫绣画也皱皱眉感到房间里味道太重,便将窗户全部打开:“通通风就行了,我房间里有熏香,我去拿点来,伍子牛,你跟我去拿被子和床垫。”伍子牛瓮声瓮气的答应声便与宫绣画一块走了,庄继华对梅悠兰说:“我们到院子里待会。”庄继华转身要走,梅悠兰却忽然从背后抱住他,庄继华身体僵了下,微微叹口气,梅悠兰感到自己的眼圈微微发红:“你到底想我怎样?你想怎样安排我?”梅悠兰紧靠庄继华,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闻着那浓浓的汗味和酒味,她有些醉了。感受到身后娇躯的颤抖,似乎是被困的洪水,已经漫堤而出,汩汩流淌却始终未决。庄继华轻轻叹口气,他没有去挣扎。他一直在回避,甚至可以说是逃避,可那股爱始终浓烈热情,虽经岁月变幻,却没有丝毫动摇。上苍待我何其厚也,庄继华在心里叫道,先有刘殷淑,后有宫绣画,现在又有梅悠兰,三个痴情女子始终如一的爱着他,等着他,照顾他,帮助他,扶持他,让他没有担忧的走在这变幻莫测的世间,跟随他去寻找那场梦。“小妹,我知道。我知道你的爱,一直都知道,只是,只是有些事情还要处理。阿淑已经给了我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我不希望我爱的人,再出现什么危险,那样我会崩溃的,你知道吗?我无法再承担一次那样的痛苦。”梅悠兰心中一喜,禁不住留下眼泪,他爱我。他爱我,感谢上帝,他爱我。庄继华轻轻挣开她,转身捧起她的脸,轻轻擦干脸上的泪痕。“小妹,再给我点时间,最多再有一年,我便将一切梳理好。那时我就可以娶你了。”此刻梅悠兰再不是那个干练的记者,挥动手枪向敌人挑战的穆桂英,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女人,泪水不可遏止。“一年?还要一年,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梅悠兰仰起泪眼问道。庄继华苦涩的摇摇头,梅悠兰仔细的盯着他,忽然松开手。胡乱的擦擦自己的脸。然后认真的看着庄继华。“你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是这样吗?”梅悠兰问道,神情中有些焦虑。庄继华微微一笑,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望着她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不是的,战争还没结束,我们没有时间来举行婚礼,而且一旦成为我的妻子,你就再也无法四处采访了。”“那有什么。大不了我把丫丫和沫沫接到这里来,就留在你身边。”梅悠兰毫不在意的放弃了她的报社,开始构想婚后生活:“我们可以在沈阳买套大点的房子,丫丫可以在沈阳上学,我就在家带沫沫,等他们大点了,我们再生几个孩子。”庄继华笑着看着她。梅悠兰兴致勃勃的在屋内转个圈:“房子后面可以修个花园,喜欢薰衣草,你喜欢什么?再种上几株树,那种银杏,这种树非常好看…..。怎么啦?”梅悠兰疑惑的看着庄继华。庄继华的笑容是如此僵硬,以致显得有些怪异。梅悠兰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错漏?要那点不好,你告诉我好吗,我好改。”庄继华微微一笑摇头说:“很好,很好,这正是我向往的生活,小妹,你先休息,我要去作战室看看,等这场仗打完了,我们再商量,好吗?”梅悠兰犹豫下点点头,她很了解眼前的爱人,如果他打定主意不告诉你,不管什么办法都无法从他嘴里掏出半个字。庄继华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转身走了,梅悠兰呆呆的站在房间内,眼睛一直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宫绣画出现在门前,右手提着台电风扇,左手提着水瓶,进门后将东西放在门口,转身出去,一会又拿来床毛巾被和席子。“好了,别傻站着了,趁还有热水,赶紧去洗洗,晚了,等作战室换班,这帮家伙可是再多热水也能用光。”“我洗过了,刚才等你们时洗的。”梅悠兰回过神,连忙过去帮忙。夏天的床很好铺,俩人很快将床铺好,宫绣画又出去打来开水,由于有作战任务,水房二十四小时提供开水。宫绣画将电扇接上电源,风扇呼呼的转起来,房间内顿时有了凉意,那股味道好像也没那么浓了。“宫姐,…”梅悠兰试探着开口,宫绣画摇摇头,轻轻拍拍她的脑袋,手指从他头发上滑过:“别说了,我们都听见了,至少听后半部分,小妹,你还太年青,文革是好意,他不想你担心。”“我不明白?有什么可担心的?”梅悠兰皱眉问道:“是不是有日本人的特务?还是..”宫绣画站起来:“小妹,你是个优秀的记者,可毕竟不是…..,要是你不相信,你试试看,能不能将丫丫和沫沫带出重庆。”梅悠兰傻傻的看着宫绣画,宫绣画苦笑下摇摇头,转身离去,好半天,梅悠兰才反应过来,她站起来冲着门外漆黑的夜空叫道:“你说什么!!!”叫声中包含着巨大的震惊,恐惧和愤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