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吴侯府书〖房〗中。孙权坐在主位上,鲁肃陪坐在侧。孙权面无表情,但是一双碧绿色的眼珠附近,尽是血丝,血红血红的。鲁肃的面色也不好看。两个人都沉默无语,气氛很是压仰。秣陵丢了,这是在预料之中,也是在预料之外。预料之中是因为城池太大,守卒太少,而诸葛瑾又不是猛将,没有凝聚力。所以丢了是在预料之中,但是蒋钦没有出现这又是在预料之外。现在秣陵丢了的事情,没有在江东传开,但是迟早会传出消息的,江东那些士族随便挑哪一族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长江南北,无数座城池,渡口被攻破,烧毁。这是比失去九江四座城池还要严重的事情。若是大乔被掳掠走了的消息否传开。孙权这个吴侯恐怕真的没脸芶活于世了。承父兄基业,到最后连兄长的妻子都保不住。做什么侯,称什么将军。秣陵的失去,影响太大,太大了。大到孙权都承受不住,不敢承受啊。想想拦截住刘封的商船才几日啊,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当初一时贪念,自恃水军强横,要独吞航道。现在这报应就是无数的损失,城池,渡口,船只,文臣武将寡嫂。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报应,这报应来的太快,太狠,太突然了。后悔吗?确实后悔了。当初蒋钦为什么要发现商船啊。就让刘封的商船在海上默默的般亠行,与辽东贩卖马匹就行了。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大的损失了。不管是孙权,还是鲁肃这一刻都被心中的悔恨给填满了。只是孙权除了悔恨,还有愤怒。“蒋钦,蒋钦为什么没出现?”孙权血红着眼睛,发出了一声徭沉的咆哮这一声咆哮似乎是用尽了孙权的力气,导致孙权胸口剧烈起伏,一声声浓重的喘息声从口鼻发出,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鲁肃闻言面上有些迟疑,但觉得不揭破迟早也会揭破的。不由叹了一口气举拳道:“主公,蒋将军恐怕回不来了。”“回不来?这是什么意思?”孙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道。“海上风浪很大,除了一些沿海的渔村,很少有人会出海。就算是蒋将军坐着的是辽东的战船,但是依旧有风险。距离蒋将军出海已经这么久了,但是蒋将军却还是没有归来,恐怕。”鲁肃委婉道。鲁肃不是没想过蒋钦在海上遇到了军队什么的但是那太荒唐了。怎么可能会有军队驻扎在海上?蒋钦带走的兵丁足有一千人,得多少人才能把蒋钦给全歼了啊?数千?一万。不可能。所以鲁肃觉得蒋钦可能是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导致全草覆没了。孙权呆住了,真的呆住了。孙权虽然号称吴侯,也很有水性。但是却从来没有出过海,也不怎么了解大海。只知道大海风浪很大,足以吞没船只。但是孙权却从刘封商船中的水手口中知道,刘封的商船已经前后三次跨越大海联系辽东与江夏的贸易了。人家三次都平安,孙权就忽略了海上的风险。所以,孙权从来没有想过蒋钦会在海上的覆灭这种事情,即使是蒋钦没有按时返还,孙权也没往深处想。但是现在鲁肃却一语道破了这个可能性。虽然孙权心中不信不愿意相信蒋钦一千精兵居然在海上为风浪所没。但是孙权内心深处,却是慢慢相信了。又去一千精兵,失一智将。这一刻孙权的心里承受能力,终于不行了。此时的孙权才二十余岁,还不是后世那个赫赫有名的吴大帝。他的城府深,但还没有到深不可测的地步。脸皮厚黑,但却没有到受辱还能笑颜而语的地步。“孤要用刘封的鲜血洗刷耻辱,孤要用刘封的头颅祭奠蒋钦的在天之灵。”孙权豁然站起,一双眼睛血红的吓人咬牙切齿道。孙权这等失态,鲁肃还是头一次看到不由吓了一跳。但是不懂鲁肃有什么动作。孙权一字一句道:“命程普率领韩当,黄盖丁奉等诸将,合二万大军,往豫章与公瑾回合。讨伐江夏。”“主公不可啊。”鲁肃吓了一跳,上一次周瑜攻打讧夏,损失数千,折了潘井。历历在目啊。现在刘封的军队合共有二万八千人,已经是经过数月休整,能战的军队了。再加上坐拥柴桑坚城。这一去,没准又是损兵折将。要是损兵折将能攻下江夏就好了,若是损兵折将攻不下江夏。那就是损失大发了。而且,鲁肃还有其他不能攻打刘封到理由。“为什么不可以难道只准他攻打江东,而不准孤出兵江夏。“失态,这一刻的孙权已经完全失态了。这句话,完全就像是小孩子赌气似的了。但是其中仇恨,却是深似海。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泛着滔天的煞气。“甘宁能攻破江防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其次,乔夫人在刘封手上,若是这个消息传遍天下,主公颜面将不存啊。再者江东已经无力再战了。若大军出动,最最重要的粮食,我们已经后继乏力了。”鲁肃无奈道。江东的粮食本来就少,卖给了刘封许多。〖镇〗压山越,用掉了许多。现在甘宁一把火,烧掉了不知道多少城池,渡口。尤其是秣陵存有十万石的粮食,全部一把火付之一炬了。现在江东的窘迫就是有精兵,但却无粮食。“这么说弧起不是要生吞此辱?”孙权呆了片刻,顽废道。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全身无力。“非也。此辱今日不可洗刷。但不代表来日不行。”鲁肃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子敬是说?”此刻孙权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思考能力了,鲁肃一席话,如同是一颗救命稻草,孙权死死的看着鲁肃,静待下文。“刘封水军之强,全赖战船之利。而其战船的外形太明显了,只要请船匠研制即可。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十年。”“还有我们,今日虽然没有粮草,但是明年却有。到时候马步军精良,又有无数的粮草。讨伐江夏令出即可。”“等这两样发展齐全了。大可以消灭刘封,洗刷耻辱。”鲁肃提出了两个发展纲要,思路清晰,调理分明。孙权闻言渐渐冷静了下来,思考了片刻后,深深的点了点头。鲁肃说的没错,现在难关只有两点。只要渡过了这两个难关,江东的势力还是要高过刘封的。与之交战,胜算很大。“五年,十年,孤等得起。”孙权隐藏了眼中的耻辱,深深的隐藏在了深处,点了点头道。看见孙权总算是冷静下来了,鲁肃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两点能否实现还要看天,刘封的战船能不能仿造是其一,其二,就是山越的叛乱不要爆发。打不尽,消灭不晚的山越人,才是制约江东发展的最大因素。心里没底归没底。但是这一刻,鲁肃知道,关键还是要为孙权打气啊。免得孙权一战顽废。彻底失去了吴侯该有的自信。见孙权冷静下来以后,鲁肃在心中考虑,要如何劝说孙权尽快的解决这场战争了。现在刘封强,水军沿江而下,可以任意攻克城池。他们弱。就必瓴要服软了。尽管话是说的冠冕堂皇,语气很粗壮。什么将来将来的。但是改变不了现在江东弱这个事实。在这一点上,鲁肃是很理智的。“为了将来,首先要暂且忍让。”鲁肃在心中斟酌了片刻,用了忍让这个较为委婉的词。其实就是服软了。“我们的战船太弱,不说别的,只要甘宁每年沿江而下一次,我们就吃不消。而要让刘封放弃这一优势,就是航道了。我们给他权利,让他的商船可以渡过江东,前往辽东。继续贸易。来说服刘封不要用水军攻打江东。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因为那种没有帆的新式战船是走不了海路的。”鲁肃抓住了他们这一方唯一的优势,道。说起来也是可怜,江东已经被刘封的水军打的只剩下了一点点的权利。控制那么大的地盘。却空有地域,没有收税的本事。眼看这么大的商机,还要便宜刘封。自从孙策称霸江东以后,现在江东的情况是最可怜的了。“这岂不是低头?那这场仗,孤打个什么劲。”案下,孙权握起了拳头,不甘道。想当初,刘封是派遣了蒋琬,要与他们商议与辽东的贸易。但是他却称病,让鲁肃给打发了。当初是自恃强盛,没把刘封放在眼里。现在战争一起,谁强谁弱一目了然。这个时候,却反要低声下气的派遣使臣前往江夏,商议航道。这不是。这不是。自己犯贱吗?“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主公当学先贤啊。为了将来。”鲁肃语重心长道。孙权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握着的双拳,死死的挤压着,指甲几乎插入了肉里。许久,许久之后,孙权才咬牙切齿道:“好,孤忍了。”以前是江东欺负江夏,现在是江夏反过来耀武扬威了。形势比人强,奈何,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