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六十五章 好戏开场随萧广坐在椅子上,脸上微带疲乏之色,开口道:“你也知道,宁子蔺北上支援北方军团,带走了最精锐的四个旅。北线的战争消耗了羽国太多的军力,算申姌命不好,又碰到这连年的天灾,国库余粮几乎全部拿去砸在了北边,你不要看羽国在谷阳关周围一线摆出十六个旅的重兵防守的样子,其实除了关内的八个旅,其他的不是老弱伤残就是因为吃空额而人员不整,所以才让黄鼎文趁虚而入。一旦开战,我军攻其不备,占了先机,只要黄鼎文能审时而动,吃掉谷阳关外围八个旅中的两个,本王就有九成的把握攻下谷阳关,把这个咽喉之地紧紧握在自己手里!”韩诺躬身道:“殿下英明,只是不知道殿下为何如此有信心宪国不会干预?羽国虽兵势强盛且占据天下要冲,但毕竟居于偏远北境,且羽主一向安于自保,宪国皇帝会坐视我们占据谷阳关而不理吗?”“这就不用你担心了。”随萧广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安重林会乖乖合作的,我确信。”“如果羽皇为了回救谷阳关,不惜向长毛让步,将北线的主力调回呢?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应该……应该很难应付吧。”韩诺斟酌着说道。“唔……韩诺,听说你祖父和你爹在前朝都做过父皇府上的缁衣家奴?”随萧广突然转了话题。“呃……回殿下,属下祖上三代都是以前皇上府上的家奴,殿下明鉴。”韩诺不知道为何随萧广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那么,你应该知道,泄密的后果是什么。”“是,请殿下放心,属下宁死替殿下守秘。”韩诺激动得全身都颤抖起来,他知道随萧广的意思——让他知道最高的机密,从此以后他就是太子殿下手下的头号亲信了。随萧广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到沙盘边上,拿起旁边放着的闲置的小红旗,重重插在了沙盘上的一片区域,然后又拿起一面,插到另一片区域。韩诺抬起头,看了一会儿,猛然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这……”“没错。”随萧广的声音沉静而淡然,与那个在御水面前猥琐的大胖子判若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韩诺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内心的震撼,他深深向随萧广一拜,声音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崇拜:“殿下……如此宏才伟略,实乃国之大幸。从今以后,殿下但有所差遣,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那好,你现在就去死。”随萧广突然道。韩诺闻言,他知道自己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不能有,他利索地拔出腰间佩剑,往脖子上一横,眼角余光瞥见随萧广仍然一脸漠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暗自叹了口气,是死是活,就赌这一把了,他手上运力,将利剑狠狠向自己的喉咙割去!“呛啷”一声,韩诺感到右手手腕被一股大力狠狠敲击了一下,手中握着的剑柄不由落到了地上,他用左手捂着右手生疼的手腕,又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他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下算是暂时得到了这位殿下的信任。“把这里收拾干净,回去准备一下,三天之后,随本王去参加什么开市大典。”随萧广的音调和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莫名其妙让属下自杀的人不是他。“属下遵命。”韩诺也恢复了平静,应声抱拳。三天之后,谷阳关城外。这里原来是一处颇具规模的守备军营寨,为了这次开市,御水下令将这里的兵营就地拆除,整修成一片广场,以及广场北面那个气势雄伟的大露台。周围负责警戒守备的则是衣甲鲜亮的南方军嫡系部队,重步兵第十旅和第十一旅,将近两万人把整个广场护卫的水泄不通,招展的军旗之间,可以见到几面悬挂着的羽宪辛三国的龙旗,这么壮观的三雄聚会,确实是三国立国以来的头一次。广场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各地客商,他们叫着闹着,纷纷指着露台上的某一方向议论着什么。坐在大露台的主位上的正是羽国派来主持此次大会的御水,她今天身着繁复而华丽的正典礼服,这身花色礼服极尽奢华之能事,用上百颗宝钻和产自大陆极东之地顺珠岛的天蚕宝丝织成,将御水的高贵冷艳气质衬托到了极致,吸引了几乎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至少还有一个男人没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这个人自然是辛国的落魄逃难将军洛宇。他此时正不耐地看着身边的天香欢快地又叫又跳,像男人一样叫嚷着,甚至大胆地吹起了口哨。这个女人真的是杀手吗?难道她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洛宇一个头两个大,他陪着天香来这里看热闹,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拉了拉天香的袖子,示意有话要说,天香调皮地眨了眨眼,把手放在耳边扇了扇,意思是太吵了听不到。洛宇无奈,只得弯下腰,附到天香的耳边,一阵幽幽的女儿家的体香飘进他的鼻子,他忍不住**了一下鼻子,天香却误以为他在嗅自己的体香,小脸瞬间羞成了一块大红布,只听洛宇道:“你给我安分点,不然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你少吓唬我!”天香翻了翻眼睛,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些,不再吹口哨了。“呜——呜呜——”一阵低沉的号角声突然响起,洛宇习惯性地挺了挺身板,这才发现原来是羽**队在吹响礼仪号角,看来时辰已经到了。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洛宇也将目光重新投到露台上,看到御水正缓缓从座位上起身,绝代的风姿让人心醉神迷,洛宇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他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坐在御水右手边的那个肥胖身影。随萧广。他在心里一直默念这个名字,他一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是随尹行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沦落至此,可他对随萧广似乎也怀有一种不可理解的,更加强烈的恨意,这种恨意与生俱来,现在他细细想来,似乎记忆里见过几次太子殿下,都会从心里散发出不快的感觉——尽管这位太子殿下一直以宽厚甚至到了憨厚的地步而出名,每次见到洛宇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但他就是觉得这个太子跟他命里相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