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宗翰的大军终干抵这了大定府一带,这荒芜的古道上,OP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冷冽的北风一吹,倒是有几分似曾熟悉的感觉。北地雪下得早,虽是晚秋,鹅毛般的雪籽便纷纷落下,好在女真人并不畏寒,只是长途跋涉之下,战马实在吃不消,马对女真人来说,比**还重要,因此虽然距离大定府还有二十里,完颜宗翰还是下达了宿营的命令,让疲倦的军卒好好歇息。女真的斥候放了出去,可是却一下子像是聋子瞎子似的,一点消息也没有探听出来,这让完颜宗翰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近期的散兵游勇和流民实在太猖獗,甚至敢向女真骑军挑衅,若不是身负王命不敢耽误,他真恨不得横扫这中京道,将这些残留在各地的散兵游勇狠狠地扫荡一次不可。女真人虽然彪悍,可是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地头,便是连言语也不相通,再加上经常有斥候被袭的事件,让女真骑军如没头苍蝇一般。完颜宗翰只好选择了埋头赶路,只要及时赶到大定府,一切事情都好说了。女真骑兵们已经人困马乏,各自安营歇下,这营地背山靠湖,湖面已经结成了一层冰霜,光可鉴人,此时虽还没有入夜,可是天色已经黯淡无光,纷纷扬扬的雪籽漫天飘洒,不远处的松林林梢上蒙上了一层白皑皑的雪膜,放眼看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寥廓凄美。而这时候,又一队女真骑兵飞马出去,朝大定府传递消息,无非将完颜宗翰大军已经抵达的消息告知大定府的金军,明日清早准备迎接事宜云云。等到了入夜,雪终于停了,疲乏的女真人走出帐来,点燃了篝火,喝着醇香的美酒一时之间那原本安宁的大营霎时又热闹非凡起来,便是忧心忡忡的完颜宗翰也来了兴致,在大帐中召集众将聚饮,几杯酒下肚,狂态百出,完颜宗翰那铁塔般的魁梧身子霍然而起,骄傲地举起牛皮酒盏,高呼一声,瞬时让酒宴的气氛达到了**。大帐的正中,则是架起了篝火架子一头录了皮的羔羊开膛破肚,用铁叉叉起,由几名亲兵上下摆弄,须臾功夫,那羊羔的色泽渐渐变得油黄起来,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帐中也随即暖和起来,完颜宗翰不禁遗憾地道:“可惜没有女人。”下头的几个万夫长笑作”团,一名金将道:“将军要女人,我去绑一个来。”另一个道:“明日进了大定府还怕没有女人吗?”众人又笑。完颜宗翰〖体〗内火热,脸上被帐中的热气熏得通红,大笑道:“说的也是,讹鲁观那小子见了他的叔叔,难道还会吝啬几个女奴吗?哈哈……”讹鲁观便是女真六皇子完颜宗隽的小名,完颜宗翰直呼六皇子的小名,脸上颇有几分倨傲之意。不说他是完颜宗隽的族叔更何况完颜宗翰与阿骨打关系极好。再者那六皇子天生有隐疾,女真人一向敬慕勇士,六皇子不懂骑射,从未曾带过兵放过马,这样的人完颜宗翰心里也大大地瞧不起,这倒不是他刻意如此简慢,完全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绪。万夫长们也不以为意,哄堂大笑起来。正说着,外头一名女真亲兵进来,道:“主子六宴子的使者到了。”“使者”完颜宗翰脸色掠过一丝不喜之色,随即将牛角杯放下,冷声冷气地道:“布鲁呢他为什么不回来通报?”布鲁是完颜宗翰帐下的一名千夫长,安营扎寨之后完颜宗翰便命他带着一支骑队前往大定府知会守军,现在布鲁不回来,却来了个六皇子的使者,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完颜宗翰的脸色阴沉,仿佛要将帐下通报的亲兵生吞活录,大喝道:“快说!”“主主子”亲兵期期艾艾地道:“方才听那使者说布鲁将军言语上冲撞了六皇子,殿下将他打了一顿……”砰完颜宗翰的桌案猛地发出一声脆响,只见完颜宗翰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杀机,拍案打断亲兵的话,咬牙切齿地道:“布鲁是我的奴才,奴才犯了错,也应该让我亲自来处置!”“是……,是……”那亲兵连声说是。帐中的万夫长们的笑容也都收敛起来,换起凝重之色,布鲁是完颜宗翰的心腹,现在却被六皇子打了,也难怪完颜宗翰要生气,只是六皇子一向生性懦弱,素来被人轻视,怎么今日却动起这么大的干戈?完颜宗翰心中有气,可毕竟还是顾及着六皇子的身份,恶声恶气地道:“还愣责做什么?去,把那使者叫进来。”亲兵如蒙大赦,飞快出去,过了一会儿,大帐的帘子卷开,却是一个剔着光脑壳,脑后梳着铜钱眼大小辫子的人进来,这人面色白皙,嘴唇微抿,一双眼睛颇有几分顾盼自雄的色泽,左右看了一眼,目光才落在完颜宗翰的身上,弯腰按胸行礼道:“见过将军。”完颜宗翰冷冷地看了这面色白皙的女真人一眼,轻蔑之意不经意地浮现出来,心里想,那讹鲁观果然是个懦夫,成天和一群嫩皮的小鸡厮混在一起,能成为一名女真的勇士吗?完颜宗翰冷哼一声,满是轻蔑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奴才索木耳。”“哼!”完颜宗翰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索木耳在女真语中是狼的意思,而这个女真人却像一只鸦鹁一样,白白糟蹋了一个好名儿。他冷漠地道:“讹鲁观过得可好?”索木耳却是不卑不亢地道:“回将军,六皇子过得好极了。”完颜宗翰脸上浮出冷笑,道:“他当然过得好极了,他的父皇、他的叔父还有兄弟都在阵上拼杀,像海东青一样在原野上觅食,而讹鲁观只需要张口就可以了。”索木耳舔舔嘴,不敢接完颜宗翰的话。完颜宗翰的性子急躁,又崇尚武力,看不起六皇子是理所当然的事,再加上今日布鲁被六皇子打了居然只吩咐一个使者来与完颜宗翰通气,如此种种,完颜宗翰没有暴怒就已经很给六皇子的面子了。完颜宗翰冷冷一笑,继续道:“讹鲁观叫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索木耳打起精神,道:“六皇子说,宋军的消息,他早已知道,也知道将军的援军到了。”“然后呢……”索木耳愕然道:“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完颜宗翰大怒道“明日大军就要入城,讹鲁观身为地主,难道不该出来相迎吗?哼!我和勇士们连续赶了七八天的路人困马乏,难道就没有犒劳?”索木耳却是镇定地道:“奴才想起来了,六皇子确实有过吩咐,说是请将军暂时带兵驻扎城外………”啪…完颜宗翰的火气终于熊熊地燃烧起来,眼眸掠过浓重的杀机,一脚将身前的桌案踢开,大帐之中一片狼藉,连那烤到半熟的羔羊也落入火中,立即发出一股浓重的焦味。其余的万夫长听了索木耳的话也都是双眉倒竖,龇牙冷笑。索木耳见状,立即单膝跪下,道:“请将军恕罪,奴才也只是给六皇子传话,皇子殿下说,大定府才刚刚安稳若是大军进城,免不得又要混乱,再加上将军治军…”索木耳似乎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改口道:“到时皇子殿下自然会带着牛羊美酒出来犒劳咱们大金的勇士……………”“住。!”完颜宗翰大吼一声,打断索木耳的话随即用手指着索木耳道:“这些话,当真是讹鲁观说的?”索木耳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反而让完颜宗翰更加深信,完颜宗翰不禁森然大笑起来,道:“好,好你现在回去告诉讹鲁观告诉他,他的叔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索木耳躬身行了礼,落荒而逃。一片狼藉怕大帐里油灯闪烁,亲兵们去收拾那烤焦了的羊羔和地上的酒具万夫长们个个脸色死灰,目光都落在完颜宗翰的身上。完颜宗翰的手不禁去捏唇上的两撇胡子,眼中更加冷冽。“这只白山黑水的小鸡,他居然敢说这样的话。就是大王在这里,也绝不会如此简慢族中的尊贵勇士,他在城中享福,却让勇士在城外风吹日晒”萝混账!”完颜宗翰心中的怒气已经达到了临界点,眼眸一扫,怒气冲冲地道:“大家怎么看?”万夫长们这时也怒了,女真人这时候的尊卑观念还多是停留在氏族阶段,对一个懦弱的皇子倒也并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一个矮墩的万夫长道:“再过几日,大雪就要来了,为了赶路,我们并没有带来太多的衣衫,若是不进城,部众们会冻坏的。另一个万夫长道:“况且现在宋军随时可能到达,在驱杀宋军之前,怎么能让勇士们挨饿受冻?这城非进不可。”“对,对,非进不可。”众人一起鼓噪。完颜宗翰的眼眸闪烁了一下,随即冷冷笑起来,道:“对,进城,明日清早,我就要进城去,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我!凭讹鲁观那只小鸡?哼!”若说这是完颜阿骨打的命令,完颜宗翰倒是不敢违背,至于完颜宗隽,他却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一个皇子而已,平时见了,看在亲戚的份上还敬他一分,如今完颜宗隽敢对自己无礼,这城就是不进也得进了,而且不但要进,还要光明正大地进去。完颜宗翰一脚踢开脚下的杂物,正色道:“传我的命令,明日太阳起来的时候,全军拔营出发,我亲自带队,谁要是敢阻拦我们进城,立即拿起来。至手讹鲁观那个小子,不必去理会,大金国不是他说了算!”万夫长们跃跃欲试地按胸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