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仇刀吊是年轻将领,可他身出将门,自小跟随父亲枕川八略,若论行军打仗的经验。却不平于任何一名沙场老将。作为领兵的将军,对外部环境的警觉和提防是他应该具有的最基本的素质,这也是致胜或自保的关键。五千士兵浩浩荡荡开拔到广福寺山下时,冯仇刀开始莫名的不安起来。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虽是荒郊野外,人迹全无,可茂密的山林里却连鸟叫虫鸣之声也寂然无声,这就透着一些不寻常了。多年来形成的敏锐直觉,令他觉得今日扎营之地很不对劲,平静之中蕴涵浓浓的杀机。如刀藏于鞘中,可仍能感觉到鞘中的刀锋上传来的丝丝杀意和血腥之气。士兵们已三五成群散坐于各处,行军整日,他们累坏了,此时各自背靠背歇息,喘了一会儿粗气后,又三三两两站起来,从辊重车上取下军帐和食物,于是。扎营的扎营,升火的升火,又开始忙活起来。“冯将军,你也歇息去吧,这里不用操心了,他们都是你的老部下。烧饭扎营这点小事,你就不用亲自管了。”萧怀远走过来笑道。他这是头一次随军出征。新奇感一过,他比任何人都累,不过由于他是钦差副使的身份。所以一直不便先歇息,反而四处查看。嘘寒问暖,力求在士兵们表现得完美无缺,图一个好口碑。冯仇刀置若罔闻,他神情凝重的盯着营地边的山林,山林树木茂密,入夜之后。山腰处萦绕着淡淡的朦胧的薄雾,薄雾中不时传来钟鸣梵唱,想是山上广福寺的和尚们开始晚课了。一切那么正常。却又那么不正常。“萧大人。可曾觉出不妥?”冯仇刀眼睛盯着前方不足千步的江。林,淡淡问道。萧怀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然后笑道:“此山静谧无声。端的幽静空灵,于晚钟梵唱中证的菩提正果,令人忍不住生出避世之心,实在是修身养性之佳地啊,”冯仇刀笑了笑:“我们感觉不一样,我从不信什么菩提正果,我只从这山林中看到了杀机!”萧怀远一楞,接着大惊:“冯将军,你的意思是?”“若我的直觉没骗我。这山林之中必有伏兵。”冯仇刀抚了抚身上锃亮的战甲。语气却云淡风轻。萧怀远神色有些慌乱的再次向山林望去,触目一片淡淡的薄雾,除此之外,仍看不出什么名堂。“这,冯将军。既然你看出了有伏兵,你赶紧布置呀!”萧怀远浑身冷汗直冒,毕竟是第一次随军出征,一遇战阵,他便开始不知所。冯仇刀哈哈一笑。笑声冷森无比:“不妨,兄弟们虽然疲累,可此时他们战甲未解,矛未离身,若对方领兵之人熟习战阵的话,此时他们绝不会进攻,待弟兄们先歇息,饱餐之后,再做布置不迟。”“为,,为什么?”萧怀远不停的擦汗。“人最疲累,最无提防的时辰,便是半夜三更,我若是对方将领,必会选择今晚三更偷营,兄弟们累了一天,都在熟睡,那时若领一支奇兵杀入营内,一举而溃之。如此,岂不事半功倍?”“冯将军的意思是说,他们会在三更时分偷营?”萧怀远神色颇有些惊恐。“也许是三更。也许是四更,呵呵,反正不是现在。走吧,萧大人,累了一天。正该饱餐一顿,过不了多久便要上阵杀敌,不吃饱可不行啊。哈哈,喜欢吃烤肉吗?我叫亲兵给你”冯仇刀一勾弃怀远的肩,大笑着往帅帐走去。萧怀远欲哭无泪。是不是跟方铮那家伙混久了的人都这样没心没肺呀?敌人眼看着要杀过来了,你还有心情吃烤肉?夜深沉,凉如水。经过一天的行军。士兵们已累得倒在军帐中呼呼大睡起来,营帐呈梅花状四散。梅花的中心,便是冯仇刀的帅帐和近百辆骡车,帐中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连绵悠长,营地边沿围上了简陋的栅栏,栅栏外放置了一些拒马。蒺藜等戒备之物,一队队值夜的士兵执集而巡,尽管疲累,龙武军的草容和军纪却毫无懈怠之处,仍是严密得滴水不漏。山林密处。杨成身披黑甲,手执长枪,静静的注视着千步之外的龙武军营,这次的行动对主上尤为重要,所以杨成必须亲自领兵,夺取龙武军营中的那近百辆骡毒,由骡车沿途路上的压痕来看,车上装的,必是主上急需的六百万两银子。杨成领着身后的五千兵马,已在这山林内秘密埋伏了两天,主上说得不错,此地进可攻。退可匿,进则一马平川,退则隐入山林,无迹可寻,实在是奇兵突袭之佳地。杨成轻轻扯过一根狗尾巴草,将草茎塞入嘴里嚼了嚼,一股酸中带苦的草汁蔓延嘴中。杨成目注龙武军营外遥远的篝火,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吐出草茎,渭然道:“冯仇刀果然算得我朝名将。久疲之师。虽乏累却仍军纪森严。观他扎营布置之法,此人端的不可小觑”身旁一名将领模样的汉子道:“杨头儿,是否该进攻了?”杨成抬头看了看天色。夜色深沉,月儿渐西,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杨成转过头,沉将领急不可待的点头:“饱餐战饭,刀剑出鞘,急待痛饮敌之鲜血!”“好!传令下去,我们避开正面辕门,由西面突袭,那些栅栏做得很简陋,选力大之士,执铁锤砸开,然后我们便挥军而入,记住,一千人负责点火。一千人负责袭杀那些睡熟的士兵。一千人直扑帅帐。取冯仇刀之性命,剩下的两千人将骡车赶走,众将各司其责,不可乱命!违者斩!”“是!”杨成身后几名将领低声应命。很快,山林中便悄然走出数千条人影,趁着漆黑的夜色,数千人在一马平”的山林外鬼祟潜行,未发出半点声音。接近军营西面捞栏之时。杨成忽然大手一挥,然后往下轻压,数千人动作一致的伏下身去。数名膀大腰圆的大汉手执铁锤上前,运了运气,接着吐气大喝,“哐嘭”几声巨响,军营外的栅栏被他们运力。执戈而巡的龙武军士兵一楞,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一齐向巨响之处奔去。杨成脸上露出冰冷阴寒的笑意,此时已不必再掩形迹,他站起身,长枪向前一挥。大喝道:“兄弟们,杀进去!取冯仇刀项上人头者,立首功,赏黄金千两”。“杀!”数千兵马兴奋的齐声高喝,众人像一道黑色的潮水,在深沉的夜色中。以不可阻挡之势,朝龙武军营的帅帐中冲杀而去。冲入军营后,他们很快便分出一千人来,点亮了火把,开始四处点火,粮草,营帐。大车,易燃之物顿时被点着,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杨成当先奔向帅帐,他眼中一片兴奋狂热之色,令他如此兴奋的,并非冯仇刀的性命,冯仇刀死不死,无关大局,他眼红的,是帅帐外并列排着的近百辆骡车,那里面是主上急需的银子,若能顺利将银子送于主上面前,他将会得到主人的赞赏和赏赐。奔跑中。他丝毫未觉情形不对,四周只有乱军的喊杀声。可想象中的龙武军慌乱应战。四溃而逃的情形并未看见。此刻杨成眼中只有那近百辆大车,却忽略了外部的反常。“杨头儿。杨头儿!不对劲呀!”一名将领慌张跑来禀道。“有什么不对劲?”杨成手执长枪,仍在向大车处奔跑,眼中一片狂热之色。“杨头儿。所有的营帐都是空的!龙武军不见一人!好象都消失了!”将领擦着汗急道。“什么?”杨成愕然顿住,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渐渐升起。杨成的双眼已变得通红,咬了咬牙,他一言不发的朝大车奔去。不管怎样,那些银子才是此次行动的最终目标。掀开大车的蓬布,每辆车上都装着数十个大木箱子,箱盖之处贴着封条,封条上盖着北七省各府知府的官印,红通通耀人双目。“哈哈。哈哈哈”没错,就是它,就是它!”强自压下心头愈来愈盛的不祥之感。杨成目注这些装着银子的木箱,兴奋得仰天大笑。长枪闪电般出手,飞快挑开了箱子上的大锁。箱子打开。里面的情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石头?怎会是石头?”杨成如同天堂坠入了地狱,嘶声大吼道:“银子呢?银子哪去了?”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忽听一声响箭在半空中凄厉炸开,潮水般的喊杀声从营地东面掩杀而来。“杨头儿。不好了!我们中埋伏了!”一名将领跌跌撞撞扑来”惶然大叫道:“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个。圈套啊”。杨成一呆。望着百步之外林立的人影和火把。他们身着龙武军的灰色军服,平端着长矛盾牌,踏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向乱军走来。每个士兵的脸上。仿佛都带着嘲讽的笑容,笑容冷漠。充满了杀机。这一刻,杨成的手脚忽然变得冰凉,一颗心不断向下沉去,直至不见底的深渊。“如果再有人笑,我就把他吊起来点天灯,扒了衣服点,天灯方铮抬头望天。喃喃自语。几名影子的管事急忙端正了面部表情,一本正经的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动。也怪不的他们暗暗发笑,方铮脸上此剪仍留着一道巴掌印,红通通分外醒目,想不注意都难。无论谁脸上多了五道纤细的手指印,总会显得很特别的。方铮悠悠叹了口气,俊脸委屈得快哭集来了。“你们说。我容易么我?”“不容易。不容易,大人受委屈了”众影子管事急忙安慰道。“是啊,我多委屈”唉!”方铮悠悠叹了口气,语气幽怨无比:“我乃朝廷钦差。爵封国公,被一平民女子扇了巴掌,实在是大逆不道帆 ”。“大人受苦了!”众人心有戚戚焉。“你们说说。袭警,,不对,袭击钦差大臣,该判多少年?”“大人,最少也得砍头啊,以大人所受的苦楚来看,起码得满门抄斩,”一名影子管事伶俐的道。“是啊!最少也得砍头,可我大人有大量,说放过她就放过她,她一根毫毛都没少。你们说说,本官这胸襟广阔到什么境界了?”“大人之删联比天高,比海深。那女子能遇着大人,实在是她二生肺刊”造化!夫人菩萨心肠啊!”“对对对,大人菩萨心肠,那女子能安然无事,实在是她的造化”。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方铮被众人七嘴八舌安慰了半晌,郁卒的心情总算是稍稍开朗,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脸上那道醒目的巴掌印。在笑容中扭曲变形,显得格外怪异。昨天不知发什么神经,居然两手按到那女子的咪咪上,方铮敢对天发誓。当时他真没起什么坏心眼,纯粹就想逗逗那婴儿, 当然,方式可能用错了,不管怎么说,也不该将手按到那地方,虽然很大很柔软,可那对宝贝明显不属于他。不但碰不得,连看都不能看的。结果很显而易见,郑氏情急羞怒之下,不假思索的甩了方铮一耳舌子。郑氏抱着婴儿羞愤而逃,方铮当然不能跟她计较,于是乎,他只能生生受了这一巴掌,这是个。哑巴亏,他不得不吃下。伊人已抱婴儿去,双手唯留奶馨香。展开郑氏献上的信笺,方铮槌着脸道:“今日叫你们来,是要你们看看这东西,这是李伯言在我到苏州之前,贼人送给他的威胁信,信上言明。不的向钦差透露任何关于税案的线索,否则,他的儿子将会被撕票”嗯,杀害一名影子管事接过信笺,对着屋内的烛光仔细看了看,然后抬起头疑惑道:“大人,您叫属下看这些东西,是何用意?。“找找线索,没别的目的,你们在影子中能做上管事的位子,必有自己的本事,对于侦刑之事,或许能给本官一点提示。”“可是,大人,就凭这寥寥数语,怎么找线索?”方铮叹了口气,这些愚昧的古代人,果然什么都不懂,,方铮耐心的展开信纸,指着上面的字迹解释道:“瞧,这是纸,对吧?这字是用墨写的,对吧?每个人写字都有自己的字迹,对吧?用词遣句是粗鲁还是斯文,行文之间有何风格。大家都看得出,对吧?”抬起头。迎着众人疑惑的脸,方铮缓缓道:“这些都是蛛丝马迹,明明白白摆在你们面前的,只等着你们去发现了。”“这封信用的纸张,明显很华贵,你们再仔细闻闻,是不是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这种清香是什么味道?什么人喜欢用它?它产于何地?它用的墨也是很名贵的徽松墨,从字迹上看,此人写的字很大气,笔法苍劲。力透纸背,分明是有很高深的学识。而且你们看,这上面的每个字。它的最后一笔,都隐隐向右边挑了一点,而且每个。字写出来都有些生涩。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可能是用左手写的字,他为什么要用左手写字?因为他右手写出来的字别人很可能认识,所以他只能用左手写,也许。他是我们认识的某个熟人,也许。他是李伯言认识的某个熟人,”望着众人恍然的神色,方铮沉声道:“很多案子。线索其实都摆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没这个能力去发现它,结果这些上就多了无数的冤案,悬案。其实无论谁犯了王法,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总会被人查出来的,天理昭昭,王法无情。民间有句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除非己莫为。你们看,刚才你们是不是跟没头苍蝇似的,毫无线索?可我现在这么一启发,你们是不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就走了,幕后之人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神秘,那么强大,他还是留下了线索给我们的。这些线索他自己根本浑然未觉,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机会顿了顿。方铮继续道:“现在,你们马上去查,查清楚这封信的纸张是什么质地,在何处购买,买家是谁,写字用的墨条是何处所产,何地销售。看得出,这纸和墨都很名贵,质地讲究,不是一般人用愕起的,买家应该很容易确认。另外,请几个高明的书法先生,将京城内所有王公大臣们的手迹弄来,逐一比对,看谁人的手迹与这信纸上的相似,就算他是用左手写字,可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是写的同一种风格的字体,哪怕他用左手,肯定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他以前的风格,应该不难比对。 我有种感觉,那幕后之人离我们并不远,也许,他近在咫尺,就隐藏在我们中间。”众人轰然应命。能从一封信上发现这么多线索,众人对方铮实在佩服愕五体投地,能在信纸的质地,用墨方面寻找线索,这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所以这次众人对方铮的赞颂,确实是真心诚意。方铮的意一笑,原来前世的某些方法用在古行还是很有用处的,想人所不能想。自己就占了先机,他有种预感,那幕后之人也许很快就会现身了。很抱歉,现在都凌晨2点了,发得太迟。不过这事儿得怪电信,我晚上,!点多就码完了,上传时发现掉线了,于是,不停的打投诉电话,不停的检查电脑,网线和猫,折腾到现在才算登陆上来。抱歉抱歉,拱手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