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姐妹只因这郭氏乃贾南风表姐,与贾南风关系甚好,仗着贾家之势,王衍也不能太过管束她,且王衍虽以辩才著称,但只论文,从不与人做口舌粗俗之争,曾有朝中裴邈因为志趣与王衍不同产生分歧。裴邈想攻击王衍又无把柄,便故意来找王衍,肆意辱骂,想让王衍应答,然后再诽谤他。但王衍声色不动,只缓缓地说:“白眼儿遂作。”可见王衍品性清高,不喜与人争执。眼见郭氏逞凶,王衍无法,潘岳想起义兄李阳,便欲行使这一旧计,对王衍道:“下次,你只对嫂夫人说不单只你说不能这样,你同乡李阳也说这样做不好。且看如何。”王衍得计,也不等下次,便出门寻郭氏说了,那郭氏忌惮李阳侠名,便不再行凶,以后行为脾气也稍有收敛,这李阳之名,却是连恶女子也惧怕。王衍再进来,便一时可得安静,再与潘岳相叙,他自是知道从前潘岳与贾南风颇有一些渊源,话题便转到贾南风,道:“你可知道,太子妃恐将要废了。”潘岳自然而然首先便即想到如今朝中正议的的废太子立齐王一事,太子即废,太子妃自然也不保,便以为此事,问道:“皇上已决定要废太子?”王衍摇头,道:“太子废立之事恐怕还不是一时之间能定。”潘岳也知此次朝野太子废立之争不会如此轻易结束,皇上虽早欲废弃太子,但现在太子生母杨艳逝世不久,皇上尚念旧情,且新皇后杨芷又是杨艳之妹,与杨骏一同立保东宫太子。便令司马炎难以决定。潘岳便是心里有数,道:“那太子妃定是犯事?”贾南风其人暴虐,视人性命尤如草芥,他也是有所耳闻,只是庶人性命本是由主,且贾充是西晋开国功臣,地位牢固,权势显赫,要到废贾南风太子妃的地步,恐怕所犯之事不小。王衍便道:“我们见她小时,性情已自乖僻,如今更是暴虐,近日已连杀数人。”潘岳只道:“她家杀害人命,却也不算稀罕事。”言下之意自是贾南风所犯之事应并非如此,另有其他。王衍道:“我说这数人,皆她手杀,有太子宠嫔梅美人怀孕,便是前日,她以大戟投向梅美人,腹剖子落,当时便母子双亡,皇上觉得她亲手杀人,毕竟太过残暴,不堪正室,因此要废。”潘岳听闻贾南风竟至如此地步,便也无语道:“若皇上果真如此,却也是英明办理。”王衍自以为潘岳与贾南风是故交,便有微奇道:“如此说来,你不助齐王与太子妃无关?”潘岳见连王衍也生误会,也难怪世人会如何看待自己了,也不解释,只道:“我以前虽与贾南风相识,与现在的太子妃却甚是陌生。”说到此处,想起王衍之妻是贾南风表姐,那王衍也不助齐王,却是因为贾南风之故了。而王衍此刻与己论起此事,自然不是道人是非,议人长短那么简单。想透此事,他虽不满贾南风残暴,王衍毕竟知己,虽王衍此人清高,必定不会开口,自己若装糊涂也能混过,只是若如此行来,岂非愧对知己?略一犹豫,便道:“皇上念旧,不若遣人对皇上提醒当年贾充立国之功,再者皇上后宫数千人,争风吃醋之事自是不少,只言年轻女子善嫉是平常事,或可化解。”王衍心里暗记,又问潘岳以为遣何人去游说为好。潘岳略一思忖,道:“与贾家相关之人皆不可,恐反弄巧成拙,余众多朝臣或能力不济,或不与贾家相亲,能行此事的也不过几人而已。”王衍点头称是。过得一日,潘岳陪岳父用过早饭,便有傅咸遣人往杨府送来书信,信中道是已查得九妹下落,原来九妹昨日竟是被抓入宫,因年轻貌美,皇上喜悦,当日纳入后宫,今日已封淑媛,且已有官差寻得谢老汉,赏了他不少金银绢匹,令他回家去了。信中又道这谢玖本出身微寒,如今既为淑媛,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因此修下书信,令潘岳不必再担心。潘岳阅毕,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九妹现在既已入宫,那己是无法可想之事,只是他知王弥是血性青年,若知此事恐怕要惹事生变,叫他如何不担心?必得赶快回去劝阻不可,便对岳父禀明,本来应多留几日,只是县里有事,今日拜访过王太医,取得‘人元脉影归指图说’,便行回去,不再拜辞。杨肇自是道:有事便去,不必来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