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武帝崩杨骏只略看了看,见司马炎不醒,便嘱咐了几句司马炎身边的伺从小心伺候,又问了太医几句,令自己两名刚来随从换过两名在此伺候的伺从。便又率众人离去。潘岳因此只得远远的匆匆一瞥,又随之出了寝宫。这日,便有太监安排潘岳在太极殿中住下,却是不再令出宫,潘岳自是不敢有异议。此后,杨骏每次去探视司马炎,均会换掉数名伺从,皆换成自己亲随,把司马炎身边常随的中书、侍郎、主簿、太医皆撤换成自己心腹。又不让大臣们守候在司马炎身边。后来便把潘岳也留下,撤走另一名宫内主簿。潘岳因此便常在司马炎寝宫内伺候,只是司马炎镇日晕晕沉沉,病睡不醒,极少有清醒的时候。这日上午时分,杨骏正来探视,司马炎却渐渐苏醒,睁开了眼睛,茫然望了半日,眼前病榻前一大群人,除了杨骏之外竟是没有一个认识,皆不是往日自己身边熟识之人,显然不悦,便是异常严肃对杨骏道:“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杨骏只作没有听见。司马炎又要看这些日子的奏折,杨骏便把自己近日批发的公文交由司马炎看,司马炎看过,脸色愈是不悦,显然觉得杨骏所批并不令他满意。只是默然不语,并不说话。又闭了眼睛慢慢睡去,杨骏便自去了。潘岳在一旁俱皆看在眼里,暗想,若是司马炎此刻心里有知觉,定然要疑心他这国丈。到了下午,司马炎又慢慢睁开眼睛,道:“朕要下诏。”便有中书行出,备好笔墨,跪于榻前。司马炎不理,又道:“传中书监来做诏书。”众人一时愕然,不知如何办才好,潘岳忙领旨外出,传见中书监华廙。不一时华廙来见,备好笔墨,司马炎口拟旨意,令即日起,由汝南王司马亮与太傅杨骏一同辅政,共理政事。华廙写好,交司马炎阅过,封好退出。潘岳所料不差,司马炎拟此旨意,显然已是疑心杨骏,自司马炎年老后,便疑心日重,将诸王皆遣回封国,如今京中仅剩汝南王司马亮一家。此时传旨令司马亮共同辅政,自是挟制杨骏之意。然而一连几日过去,潘岳却没听到有令司马亮辅政的消息,竟是不见有此诏颁布,潘岳在宫里打探消息,皆是无人知晓,此诏确实未曾颁布,犹似并无此事一般。心里便是暗暗蹊跷。这日从皇上寝宫退出,正是黄昏时分,春日黄昏印着这皇宫园林景色只觉十分美好,潘岳便不忙赶路,只慢慢向太极殿踱回,正边走边赏这景时,远远便望见华廙身影从花间廊下慌忙而过,潘岳正是纳闷之时,却没想又在宫中见着他,当下只从花园直穿过去,走近路便恰与华廙遇着,行过礼,不及多话,便直问道:“华大人,那日诏书为何不曾诏告公布?”华廙神色十分害怕,发抖道:“那日出去,杨太傅说是要借了去观看,便一直不曾归还,我怕得极了,前去索要,也不曾索回。这可如何是好?”潘岳又问他今日为何进宫。华廙道:“皇后诏见,尚不知何事,只知中书令何邵大人已先去见了。”一时见有人来,华廙不敢多说,便自去了。潘岳呆了一呆,却是不回太极殿,径去司马炎寝宫,眼见司马炎神智不清,气息奄奄。此时即无法可想也容不得他多想,早有一群人不等通报便进来,却是皇后、杨骏,又有中书监华廙,中书令何邵等人。皇后拿过刚刚拟好的新的一份遗诏当着华廙、何邵的面亲手拿给司马炎看。司马炎神色木然,看着这份遗诏,什么话也没说,此时已是奄奄一息,似是对这周围发生什么事浑然不知。杨芷等司马炎看过,便把新遗诏交由华廙、何邵二人,令他们带出宣诏。华廙、何邵去了。司马炎歇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又是略有神智恢复,见眼前只有杨骏、杨芷父女二人,遂断断续续问到:“汝南王呢?来了没有?”杨骏回道:“没有。”司马炎长叹一声,终于缓缓闭上了双眼,溘然长逝。是年四月二十日,晋武帝驾崩,司马衷即位,是为晋惠帝,立贾南风为后,尊杨芷为皇太后,封杨骏辅政太傅,统军大都督,辅政惠帝,统领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