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国玉玺武帝驾崩,全国大丧,然真正悲戚不能自持者,潘岳也只见司马遹一人,虽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却因悲伤站立行走不稳,需人扶持,因杨骏住在宫中太极殿,汝南王司马亮害怕遭人暗害,不敢入宫哭丧,连武帝大丧也不敢来参予。因此司马一族虽兄弟子侄甚多,然武帝死时,却无兄弟在侧。大礼办过,潘岳方获准出宫回到家中。寻得空闲之日,与王衍、王戎、陆机、陆云、左思、乐广、周处荀灌娘夫妻等人一一见过。别人且不论,只这王戎如今年老,比起以前愈见守财,听闻他常与妻子二人关起门来夫妻两个数钱,潘岳到他府上拜访时,见他府中用于计算的木筹倒比以前在大数学家刘徽家中看到的还多。皇太后杨芷为了控制局势,防止生变,依旧使杨骏居住在宫中太极殿,不曾移出,司马衷生性痴呆,不能处理朝政,因此朝权归杨骏一人处理。潘岳作为太傅主簿,常进出相随。这日,便有大臣奏道汝南王有谋反之意,当寻拿问罪。司马一族诸王出则总督一方军政,入则参予控制中央朝权,如今都在封地,留在京中者唯司马亮一支,杨骏又曾私下扣留皇上令司马亮辅政遗诏,另立新诏书一事,自然有些惴惴不安,视京中政敌司马亮为心腹大患,如今大臣启奏司马亮谋反,且不论有无其事,无非也是顺杨骏之意而已。朝臣们奏过事后退出,一时无事,杨骏遣退众人,潘岳便即行出,未出宫中又有正宫太监候在宫门处相请,潘岳便随之入正宫拜见,有贾南风在座,行过礼,贾南风道:“我今日见了个稀罕东西,知道你没见过,因此唤你来见。”说毕,亲自捧出一个绣着金丝龙凤绢布包裹的四四方方物事,解开绢布,里面是个镶龙雕凤的大锦盒。并不急着开盒,只一笑,道:“你且猜猜是甚么?”潘岳却是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什么物事是连贾南风都说稀罕的东西,忙回了愚钝不知。贾南风便郑重的开了金锁。给潘岳观看。潘岳只见是一晶莹剔透古玉玺,方圆四寸,上钮交五龙,隐隐然有光华暗生,见此情景,潘岳猜着必不是凡品,并不敢触碰,只细细打量,见玺上有一角缺失,用钝金镶补。见到此处略是一怔后,潘岳便恍然大悟,知道眼前这物果是天下最稀罕的东西,这物便是史书中所载奉秦始皇之命所镌,用材和氏璧,玉工王孙寿精雕细琢,成玺后作为天下皇帝身份象征,后辗转流传于各朝各代皇帝之手的‘传国玉玺’。那一角黄金,便是当年西汉王莽篡权,长乐宫太后怒将此玺掷地摔去,王莽以金镶补,只是没得几日又流落他人。心里想及此处,贾南风早取出‘玉玺’,潘岳便见正面正刻着‘受命于天,即寿永昌’八字,乃当年秦相李斯亲笔所书。这天下至宝‘传国玉玺’,其含义已超过皇帝本身,有它者便是皇帝,无它者皇帝便也不是。潘岳不敢多瞧,便即叩拜,连道惶恐,道:“皇上圣物,被微臣亵渎,请皇后恕罪。”贾南风道是无罪令潘岳起身,双手捧玺,轻念道:“受命于天。”潘岳便回道:“皇上登基自是神授正统,天命所归。”贾南风轻嗯了一声,把玉玺放回锦盒内,手指不停抚摸摩挲玉玺上钮雕龙,似是若有所思。一时殿外远远便听见侍从,宫女迎驾之声一路传来。潘岳行礼,又过了一会儿,才见司马衷步进殿中。走了进来便只嚷累,径到高榻上坐下。贾南风便问他做什么了。司马衷道:“太后让我去写诏。”贾南风又问什么诏书。司马衷随口道:“给中护军张什么,对了张劭,还有司空石什么,就想不起来了,就是令他们领兵讨伐司马亮。”潘岳不敢多听,便禀告退,贾南风准了,潘岳巴不得一声,出了宫,方始松了口气。只在心里想,眼前这杨骏自是欲对司马亮不利,看贾后神情似乎也不甘心以后便被杨骏掌权,若是此时被杨骏如愿灭了司马亮,占得先机,贾后未免被动,以后更难行事。又司马亮那里也未必没有准备。如此种种。杨骏凶蛮严酷,贾后凶悖权诈,司马亮亦是凶暴不仁,也不知他们最后究竟是怎么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