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玉偷香陆机亦道:“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听闻他常在府里,甚少出门,只是每出门,必是引人围观,观者如墙。有如安仁当年,因此说你后继有人。”潘岳方始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卫家一门本自男女皆长得明丽,当下呵呵一笑,对众人道:“什么时候他出门时,咱们也去瞧瞧去。”他一生从来只被人看,年幼时,每出行,必轰动洛阳,观者如潮,女子们围看之余,为表达爱慕之情,皆用新果鲜花向他投掷,若有后来女子持果欲掷时,往往早已盈车满载,后来因情避世,隐居中牟,日夜只在家中读书行文,因祖居院墙不高,便有村中青年女子常趴于墙头观看潘岳,潘岳读书行文甚是专注,兼之貌美,又喜秉烛夜读,烛光印照之下,引人入胜的容貌常常使人看得痴醉,不忍离去,只是潘岳十分端正守礼,并非轻浮**之人,故青年女子皆不去靠近,只在墙外偷看,往往直等潘岳熄烛歇息了,方才依依不舍地散去。后来,潘岳任河阳令、怀令,如今到京中任太傅主簿,尚书度支郎,所到之处,当地女子、宫中侍女等人无不要多看一眼,潘岳一生不是被人围观,便是被人偷看,虽是从小习惯,处之泰然,然今日亦可尝到看别人的滋味,便甚是雀跃,杨研、荀灌娘等人在座便忍俊不禁,暗自好笑。潘岳如今任职尚书度支郎,领博士。常于东宫内出入,陪教太子司马遹读书,司马遹十分内慧,学读一遍,往往嘴上不言,心里已经十分明白透彻,因此潘岳很是喜欢。只是司马遹在宫中处境自幼便是艰难,自从立了太子,更加好似成了众矢之的,无人可以依靠,他只十分依赖信任潘岳,若无外人时,便向潘岳倾吐心事,道是视杨骏如虎豹,视贾后如鬼怪,终日惴惴不安,又思念同在宫中却永不能相见的母亲等等。虽贵为太子,又是年少之时,竟是终日愁容满面,难见笑容。潘岳总是好言相慰,细心教导学问。又平时留心观察太子身边诸人,见刘振、孙虑等人只知奉承,贪图玩乐,且小人心性,便设法将他们调离,令他们远离太子,又见有杜锡、江统、赵浚、许超等人品学皆优,为人诚信忠心,堪陪太子,又渐渐设法将他们补进。因此,司马遹渐渐在宫中有了自己的忠信玩伴,方始恢复些少年心性。这日正在宫中陪太子读书,有传贾侯贾谧来见,却说这贾谧是贾充外孙,其母贾午儿是贾南风同母胞妹,当年因贾南风比司马衷大两岁,本是要将贾午儿配与司马衷,只因贾午儿太过幼小,方才订下贾南风。贾谧之父南阳人士韩寿是个美男子,文武双全,到贾府拜访时,被屏风后的贾午儿看中,即使婢女私下前往说合,韩寿被说动,晚上翻墙偷入贾府,又有婢女掩护,与贾午儿私会,贾午儿十分喜欢,偷了晋武帝赐给父亲的西域迷香送给韩寿,即后人戏称的‘窃玉偷香’,贾充的僚属报给贾充,说韩寿身上奇香扑鼻,经月不歇,贾充大惊,知道这种异香武帝只赐给自己和大司马陈骞。又联想到小女儿近来异常。猜到了贾午儿与韩寿之事,只能尽快替二人把婚事办了。因此,贾谧应本姓韩,本名韩谧,只因贾充虽与贾南风、贾午儿之母郭槐生有两子,皆因郭槐奇妒无比,于这二子分别于三岁多和一岁多的时候,有乳母抱着,贾充抚小儿头发,与小儿嬉笑,小儿见到父亲自然兴高采烈,皆令郭槐生疑,以为贾充与乳母有染,两次都把乳母活活鞭死,因小儿亲近乳母,又是害怕又是思念,因此贾充两个儿子皆在幼婴之时便即夭折。贾充无后,贾南风也无子,便把韩寿之子韩谧过继,改姓贾,贾谧承袭了外祖父贾充爵位,又有贾南风自己无子,只此一个亲外甥,宠爱异常。便使得其地位非同一般,权过人主,又生得面如冠玉,自负颇有文才,身边之人自是极尽奉承,谀称他文章华美,可与汉代大才子贾谊比肩,哄得贾谧十分高兴,开门延宾,‘器物珍丽,歌僮美女,俱皆选极一时’,‘海内辐凑,贵游豪戚及浮竞之徒,莫不尽礼事之’。奢华意气,风头无两,虽年纪比太子大不了多少,但处境遭境却是迥然不同。